在報名後,揮別了專門來陪他報名的陸爸爸和陸媽媽,玄淵找到了高一教學樓,走進了二班。今天雖然是九月一號,但卻是星期六,今天是不上課的,只有上午是學生報名、報道的時間。
二班一共有四十二個學生,其中前四十個是靠中考成績考入一中的,而最後面的兩個學生則是特招生,這個特招生指的並不是體育特招生又或者是藝術特招生,這個指的是通過對學校捐款、花錢買名額等手段進入一中的特招生。
因爲報名、報道只有星期六上午這半天的時間,所有學生都會在今天來來報道,從八點半一直到十點半,是新生入學報道的時間了。而十點半以後,每個班級的班主任會到班上來與新生們熟悉,然後進行安排座位、分配學生去將新書搬回來等事情。
正因爲此,雖然陸爸爸和陸媽媽對於開學報道這件事情非常積極,早早的就帶著玄淵到一中來報名,到現在也不過纔剛剛九點鐘,但窗幾明亮的教室中已經零零散散的坐著十來個學生了,大家都是來得很早。
玄淵站在教室門口,眸光清淡的隨意掃了一眼室內,發現班級裡空位還有很多,而在班主任調整座位之前,大家都是隨便亂坐的,坐在一起的,要麼是從同一個初中升上來的老同學,要麼就是早早認識談得來的。
不過這些都與玄淵無關,他長腿一邁,朝著窗邊倒數第二排的空位走了過去。一中的課桌是雙人一桌,玄淵所選的這一桌兩個位置都是空的,拉開椅子,他從容隨意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現在距離報名結束,所有二班的新生到齊還有不少時間,在這之前,大家都沒有什麼事情做,故而在玄淵進門前,大家其實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玩笑說笑,熟絡著之後要同窗許久的同學,聯絡感情。
而當玄淵進來後,教室裡原本熱鬧的嘰嘰喳喳的聲音就驟然停了下來,原本零散分佈在教室裡的學生們都不由把目光投了過來,不自覺的安靜下來,沒有再吵吵嚷嚷了,似乎覺得自己吵嚷會驚擾了什麼。
鍾靈毓秀、眉目清透的少年神情淡淡走進來,神色並不是冷冽冰寒的高冷到讓人靠近都會覺得被凍到,但卻自有一股疏離淡漠,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也不敢再隨意打擾,似乎生怕擾了他的安寧。
二班教室中陡然安靜了下來,沒有人再說話。零散分佈在教室各處的學生要麼裝模作樣的看起了一中發給他們的入學簡介,要麼低頭玩起了手機,但都漫不經心的,目光時而往窗邊掠去,輕而快的一掠而過,在被人發現前又急急收了回來。
在熱鬧喧譁的高一教學樓,整個二班卻安靜得有些出奇,學生們都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就算偶有交談也是輕聲細語,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阻攔他們大聲喧譁。
不僅僅是原本就在教室中的學生如此,便是後來進來的學生也是這般,當他們滿臉笑容、歡快高興的來到教室後,還沒有高聲向未來的同學打聲招呼,就看到了一手支著下頜,神情清冷淡漠的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少年。
少年五官精緻,鼻樑挺拔,紅脣微抿,側臉好看極了,當他坐在窗邊時,微微泛著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好看清秀的側臉上,穿著白色長袖襯衫的少年簡直就與青春小說裡描寫的清雅少年一模一樣,是青春中最爲嚮往和最讓人動心的模樣。
右手懶洋洋的託著下頜,玄淵凝視著窗外的風景,渾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同樣被人注視著。若要說這現代社會有什麼是讓他覺得不適的,便是這太過緩慢安寧的生活了。
在這裡,一切都那麼平靜法治,不用擔心身處於刀光劍影之下,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加諸於身的劫掠和打殺,日常生活安全穩定,沒有戰爭,沒有災禍,每日裡要操心的事情很可能止步於今天中午想吃什麼、下雨了忘了帶傘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很是平常安定的生活,但玄淵並不算太習慣,修真界並不如凡俗界安寧,日常生活中無處不充斥著爭鬥和掠奪。不說散修的日子過得有多麼清苦和提心吊膽,就是拜入了門派的弟子生活也好不到哪裡去。
資源,機遇,地位,權力,這些無一都是要修士自己去爭去搶,爭奪修煉的資源,爭奪更進一步的機遇,爭奪在門中、在修真界的地位努力不被欺辱,爭奪能夠握於手中的權力能夠在修真界走得更遠、站得更高。
側著頭,玄淵目光漫不經心的投在窗外,高一教學樓正好面對著一個花圃,此時夏末時分,花園裡還有花瓣繁複的花朵熱烈妍麗的綻放著,在夏日的最後一段時分中熱情揮灑它們的美麗。
“同、同學,你旁邊有人麼?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在玄淵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發呆時,一個帶著幾分緊張和羞澀的甜美女聲在身邊響起,帶著幾分詢問的意味。
放在課桌上的左手輕輕蜷了一下,玄淵轉過頭側眸看去,就見長髮披肩、穿著一身淡粉色淑女長裙,還揹著一個可愛雙肩包的甜美女孩站在課桌旁側頭看著他,見他看過來,不由露出一個乾淨美好的微笑來。
不是宋雨雲,玄淵眸光微閃,不感興趣的轉回了頭,甚至都不打算有所迴應,但就在這時,兩人身後傳來一聲語氣不悅的哼聲:“不能,這個位置有人了!”
顏澤大搖大擺的從教室後門走了過來,挑起眉頭帶著幾分不悅和怒氣的掃了淡粉衣裙的女孩一眼,天生勾起的薄脣此時緊緊抿著,竟是露出幾分令人膽寒的煞氣來,他上下打量了這女孩幾眼,又道:“還愣這兒幹嘛?讓開!”
被顏澤目中含怒的瞪了一眼,淡粉衣裙的長髮女孩嚇得連話都不敢再說一句,匆忙點了點頭,嘴脣翕動了幾下愣是連對不起都不敢說,匆匆離開了這靠窗的一排座位,往另一邊靠門外走廊的空座上找了個位置坐下。
不得不說,顏澤不笑的時候,臉板起來,長眉豎起,鳳眸含煞,還當真有幾分嚇人,也不能怪人家女孩子膽子小,你看跟著顏澤的狗腿金毛小弟都不敢進來,只在門口揮了揮手,說:“澤哥我去找我的班級了啊。”就立刻溜走了。
顏澤心氣有點不太順,但莫名其妙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幹嘛不高興,站在課桌旁邊一會兒,顏澤刷的一下把椅子拉開,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動作散漫不羈極了,就差把腿翹起擱在桌子上了。
“顏同學,好巧。”玄淵轉過去的頭又轉了回來,微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我還在想顏同學什麼時候纔會來教室呢。”其實剛纔他壓根就是在發呆,什麼也沒想。
暗中磨了磨牙,顏澤恨恨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但別叫我顏同學了,很奇怪的好不好!”
“好吧,顏澤。”玄淵語氣微帶失望,但還是懷著一種包容年輕少年人的博大寬懷精神點了點頭。
見玄淵跟他打過招呼後,又側過頭去看窗外,顏澤伸頭看了眼,只看到一片紅紅黃黃開得亂七八糟根本就不好看的花圃,頓時忍不住在心裡腹誹道:這有什麼好看的,難看死了好吧!
報道這一天,一般都要在班上等到十點半纔會等到班主任過來,這種幹坐枯等的事情無聊透了,顏澤根本就沒打算這麼早來班上的,但是剛纔在一中校園裡晃盪的時候,也不知道他發什麼瘋,莫名其妙就過來了。
“啊啊啊啊丟人啊!”顏澤心中哀嚎,他還是忍不住想起之前暑假裡發生的烏龍事件,而目睹了他丟人的人就坐在旁邊,預計高中未來的幾年裡都會跟他有所聯繫,這、這讓他澤哥的臉往哪裡擱?
班上就杵著這麼一個親眼見過他丟人模樣的傢伙,他澤哥還怎麼在江湖裡混啊,太丟人,太沒面子了!可惡,都怪這個小子,留什麼長髮啊,故意誤導人!
心裡鬱悶得很,顏澤乾脆往桌子上一趴,準備睡覺,昨天晚上熬夜打了一晚上游戲,今天是真困。也不是他想打遊戲,可是不打遊戲聽著父母在樓下吵架也睡不著,那還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情嘛。
顏澤是真的累了,趴在課桌上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剛好教室裡安靜得很,給了他一個良好的睡眠環境。他睡得呼呼的,夢裡好像夢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各種紛亂綺麗的畫面在夢境中一閃而過,卻沒有留下多少印象,一晃就過去了。
睡得今夕不知何夕時,睡夢中的顏澤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推他,有一道清透平靜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顏澤,起來了。”
顏澤睡眼朦朧的睜開了眼睛,慢慢坐直了身體,擡頭就見講臺上已經站著一個帶著黑框眼睛長髮女老師,他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側過頭,然後就看到了旁邊坐著的人正用那張他印象深刻的臉對著他,顏澤頓時就:“…………”
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