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淵說出冥界找百花仙子前去其實不是冥界有什麼陰謀或者爲了其他的什麼事情,只是單純的因爲玄淵想就息壤的事情詢問百花仙子一些消息後,天帝禹黎不由爲之一怔,目中露出幾分若有所思之色來,在沉吟片刻後,心中其實已經信了三分。
畢竟比起禹黎自己胡亂猜測出的那些一想就覺得沒什麼可能的“真相”,玄淵給出的答案更貼近於真相。百花仙子只是天庭司掌百花的小仙,在天庭尚且地位不高,又怎麼可能有能力能左右天庭和冥界之間的局勢,以她的身份,確實不可能有資格摻和到事關天庭和冥界的大事上去。
看來,百花仙子會被邀請去冥界,果然如玄淵所說,只是爲了他的私事而已,冥界其實並沒有其他動作,依舊如以往那般低調行事,讓人抓不住把柄,也窺不出他們所懷的想法和打算。
但反過來想,只是因爲這個名爲玄淵的人想要尋找息壤,冥王冥月就暫時打開了自封的冥界入口邀請百花仙子進入冥界,足以說明這個玄淵地位不同尋常、能量不小。要知道,在這幾千上萬年來,從沒有一位天庭的仙神被邀請到冥界,可見冥界還是頗爲排外,也不太願意和天庭仙神建立更深的聯繫。
但就是如此,明明已經自封冥界的冥王卻仍舊願意爲幫玄淵的忙而打開冥界大門,邀請百花仙子進入冥界,那說明這個玄淵一定對冥界有很深的瞭解,說不定他會知曉一些什麼。比如,冥界內有沒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有沒有不同尋常的…人。
心中已經有些動心,但禹黎在外人面前還是很端著天帝的範的,此時他眼神深邃幽暗,神情肅然,威嚴肅穆,還挺有高高在上、坐擁三界的天帝架勢的,如果只看臉、只看外表和氣場,他還是挺像那麼一回事的,也許這就是爲什麼這近萬年來他坐在天帝的位置上能把三界中人都糊弄過去的原因吧。
“原來如此。”禹黎微微頷首,故意露出幾分恍然之色來,想到百花仙子當時蓄意的隱瞞和欺騙,禹黎眸色轉深,不由呵了一聲,“原來百花仙子是爲此事前去冥界,可她卻跟我說,只是應冥王邀約去冥界賞曼殊沙華而已,看來百花仙子所言不屬實啊?!?
西王母:這熊孩子還是這麼記仇,這樣在外人面前大大咧咧的表現出記仇的性格來,你之前苦心營造的天帝氣場和威嚴全部都垮掉了好嗎!熊孩子永遠不懂得在各種場合做出正確的應對來,反而非常擅長用隨便一個小動作就崩了他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人設。
玄淵瞇了瞇眼睛,幽暗眸光一閃,不由露出幾分笑意來,面對大喇喇的彰明自己在百花仙子回到天庭後有審問她、並且對審問結果十分不滿意的天帝禹黎,玄淵不由在心裡暗自納悶:堂堂三界之主、天帝之首,怎麼喜怒如此形於色,而且看上去……很直接很爽快,非常沒心機?
這真的是天帝?確定不是假冒僞劣跑來欺騙他的?
雖然心頭疑惑天帝畫風不對,但玄淵卻還是得爲百花仙子開脫一句,不能把這位實戰能力很差、無力自保的無辜仙子拖下水,故而他脣角含笑,眼睛眨也不眨、義正言辭的說道:“在百花仙子看來,她確實只是前往冥界賞花而已,她的記憶被我封印,所以她自己也不記得在冥界我同她問了什麼?!?
玄淵語氣那叫一個認真,神情肅穆又鄭重,就好像他說的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實,完全不摻半點虛假假,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他的話,也認爲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騙人。
於是天帝禹黎就被玄淵順理成章、理所當然的忽悠成功了,他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心頭原本存有的幾分對百花仙子居然膽大包天敢當面欺騙他的惱怒也緩緩消散,畢竟在此事上百花仙子也不知實情,不知者無罪,他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
既然百花仙子不是有意“欺瞞”於他,玄淵又顯然對冥界很瞭解,還願意拿他知道的冥界之事來交換有關於息壤的情報,禹黎便不由有些動心,他心中沉吟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心頭渴望,轉頭看向了西王母,目光殷切渴求,在濃密纖長的眼睫下黑眸亮閃閃的,充滿著讓人不忍拒絕的閃亮光輝。
西王母實在難以抵抗天帝禹黎的狗狗眼,在與他對視兩秒後就忍不住舉白旗投降,她輕嘆一聲,朝禹黎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禹黎的請求,願意將息壤的消息告訴玄淵,甚至……如果玄淵真的能夠說出禹黎渴求追尋的那個人的消息,讓西王母把她自己所珍藏的息壤取出部分送給玄淵,都不是不可能。
“息壤誕生於父神背脊所化的撐天神山之巔,也就是我們腳下的這一座崑崙山??墒侨f載之前,遠古水神撞柱而亡,他身隕之時卻也同樣將撐天神山的山巔給撞塌了,自那以後,撐天神山更名爲崑崙,而三界之中再沒有新誕生出來的息壤,只有在山塌之前各路仙神從崑崙山巔取走的那些息壤還保存著,只是萬年過去,各路仙神手中所存的息壤只怕已經所剩無幾了。”
說到這裡,西王母便住嘴不言,反而看向了天帝禹黎,示意他可以禮尚往來的詢問玄淵一些他想問的事情了,畢竟她剛纔已經說出了兩個信息:第一,能夠生出息壤的撐天神山的山巔已經被撞塌,普天之下不可能有新的息壤誕生;第二,在撐天神山崩塌之前,曾有各路仙神從其山巔取走息壤,並保存至今。
禹黎聞弦知雅意,在稍作沉吟後,他輕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激盪,卻依舊忍不住聲音微顫:“不知玄淵道友在冥界之時,可曾有遇到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又或者遇到過什麼不尋常的人?嗯……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遇到過畫風和冥界不太相符的人。”
眼中極快的掠過一絲笑意,玄淵很快明悟過來,看來這件事情就是天帝禹黎一直在追尋的事情了,他緊抓著冥界不放根本不是因爲冥界對他來說是三界中自立、不聽天庭調度的一界,只是因爲他認爲他想要找的人可能在冥界之中藏著罷了。
稍作沉吟,玄淵也不打算在這件事情隱瞞禹黎什麼,就點了點頭,言簡意賅道:“有。我在冥界之時,曾與奈何橋右端見到一個徘徊在橋下、河畔不肯離開的人。那人並非冥界之人,千萬年來徘徊於河畔,冥界無人知曉他的身份、來歷,更沒有人知道爲什麼他明明已經走過了奈何橋,卻不願前去轉世。”
那個在奈何橋下、忘川河畔徘徊不去的身著淡金色衣袍的身影已經在奈何橋的另一端,這說明他已經走過了奈何橋,走過了那落滿塵埃、一步一憶的青石磚橋,也曾飲下過孟婆湯忘卻一切前塵。然而,他在走過奈何橋之後,卻不再往冥界深處去轉世投胎,反而徘徊於橋邊數千年,這本來就是一件十分奇怪、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聽聞玄淵肯定的回答,禹黎的呼吸忍不住一滯,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明明滅滅間閃爍著希冀和渴望,不由用充滿驚喜和渴求的語氣連聲追問道:“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個徘徊在冥界奈何橋下的人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有沒有說過什麼話?”
瞧禹黎的反應,玄淵就知道其中自有內幕,看來天帝禹黎很可能就和徘徊在忘川河畔的那個淡金色衣袍的男子有關係了,這倒是提前滿足了玄淵的好奇心,讓他不必再等判官整理出冥界這幾千年來試探性的與那個身著淡金色衣袍的男子的交流內容,不用通過那些典籍去推測此人的身份,相信天帝和西王母會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至於禹黎的追問嘛……玄淵不由揚了揚眉,薄脣微勾起來,露出幾分似笑非笑來,他低低的嗤笑了一聲,語氣平靜淡漠,卻不容置喙:“我從不做虧本生意,你要是想問出更多的事情來,那就拿另外的消息來換,比如說……這三界之中,到底誰手中還珍藏著息壤?!?
“又或者……”脣角勾出幾分帶著帶著深意的笑容來,彷彿帶著幾分篤定,玄淵輕笑一聲,卻是淡淡道,“你們直接拿出息壤交給我,那我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你們想問什麼,我都可以回答你。”
禹黎不由脫口而出道:“我們給你息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