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物到訪,卻是微服的皇帝帶了孟湛還有康安公主。沒有說來意,皇帝只和大將軍討論著當前的局勢和未來的戰局,從前談個三天三夜都不會厭倦的話題,現在突然覺得沒有了味道,拐彎抹角最后還是孟湛問了聲,“怎么沒看見六公子!”
燕鳳慈讓雷澤帶著展墨如逛夜市看花燈。一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式的花燈將街道裝點的份外美麗,明月煙柳,清幽雅麗,而香盈袖的美人一個比一個美麗,街上蕩漾若有似無的清香。
“雷大哥,二哥怎么不和我們一起來?”展墨如東張西望著,目光在各種花燈上一掃而過,心頭想得竟然是劉單曾經說的,蓮燈燦燦,白衣如練,那人容華絕世。
“公子有貴客到訪,怕你煩悶,讓我帶你賞燈。”雷澤大步穩健,“老弟,看,那個花燈好玩吧!”雷澤指向一邊一掛水晶閃燦的花燈。
展墨如扭頭看去,卻愣在當地,不由得綻顏輕笑,雪顏烏發,映著璀璨如星的水晶花燈,將白衣底上流水一樣的梅花暗紋層層疊疊地映襯出來,如蝶翻飛。
“華衣!”展墨如輕聲低喃著,飛快掠去。
雷澤看是曾經對自己出手相助的洛華衣,雖然懷疑,但是公子并未吩咐,而且洛華衣對展墨如和燕奉畫都曾有救命之恩,所以雷澤便也不阻攔,只裝做賞燈。
展墨如快步跑至,猛得頓住身形,想抱卻又克制住,只是朝他笑。洛華衣看他急急沖過來,卻又有所顧慮,笑顏瑩燦,心頭一陣溫柔便將他摟進懷里,絲毫不顧忌邊上那些對他不斷拋媚眼的女子張大的嘴巴。
雷澤濃眉微挑,不置可否,繼續看花燈,卻時時全神戒備,免得洛華衣將展墨如偷偷拐跑。
“華衣,”雖然念極,卻終是克制,臉在他白衣上輕貼便要掙開。
“小墨,小墨……”洛華衣只是低低輕喚,唇無所顧忌地印在他的額頭上,用力收攏胳膊將他箍在懷里,“委屈你了……”想著他身上的傷,他的痛,委屈、無奈,心頭亦是無法克制的痛意,自己終究還是亂了陣腳,功虧一簣,心頭竟然生出一陣惶恐。
“華衣,你好嗎?沒有人為難你吧!”燕鳳慈說他可能是北國的奸細,現在二哥整幫著皇帝清洗萬丞相一黨,和萬玉鸞關系密切的洛華衣是不是定然會受到波及?
“小墨,別擔心。”洛華衣張開闊袖將展墨如密密地遮在懷里,他沒想到燕鳳慈竟然能如此干脆利索地將展墨如帶出皇宮,他本來想完事以后直接偷偷進宮將展墨如帶走,這樣看來卻似乎更加棘手,又不禁懷疑燕鳳慈和皇帝是不是有什么陰謀,抬眼去看雷澤,他似乎能感受到洛華衣的目光,繼續半仰著頭賞燈。
“華衣,你不是奸細,對嗎?”展墨如說著自己也非常沒有把握的話,他寧愿華衣刺殺二哥是因為自己,就算自作多情也好,這樣的話解釋了原因便不會再為敵,可是又如何解釋他接近萬玉鸞甚至皇帝,他――到底為了什么目的,心顫了顫,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思想卻從來不受人的控制,拼命告訴自己不要想,可還是非常容易地便自己信馬由韁。
“小墨,兩國相爭本就沒有對和錯,南方諸國蒙昧無知,渾渾噩噩,百姓生活困苦,而北國皇帝仁政愛民,關鍵――”洛華衣聲音低沉,“關鍵那是你自己堅持的,我自然不遺余力地幫你。”可是這句話在心頭打轉,卻說不出來,眼前的展墨如全然不知,多說無益。
一旦擁有就比奢望的時候更加無法放手,種種計劃因為這不忍與不舍全盤否定甚至寧愿自己承受越來越多的傷痛。也唯有堅持……
“華衣,那些我不懂,畢竟與我無關,但是不要和二哥做對,我不想你們任何人受傷,不想――那樣的事情再來一次!”上次洛華衣受傷,萬玉鸞橫加干涉,當初洛華衣是要保護自己,想讓自己暫時離開,免得被萬玉鸞傷害,可自己太過任性又不甘,抱著寧愿死也不想沒有解釋離去。結果弄得一發不可收拾,讓華衣跟著受苦。
現在回頭想,覺得若是當初自己夠靈活暫時離開,華衣定然會找自己解釋,可是這也不過是自己現在知道華衣和萬玉鸞還有皇帝根本沒有什么之后才能如此坦然,在當時,對其中的隱情一無所知,一點的冷漠或者疑慮都可以讓自己崩潰,又哪里去找那種大度和淡定,若是自己當時真能毫不在乎地離開,那么定然是不愛,至少愛得不夠深,認識到這些,展墨如卻唯有心痛,原來自己已經愛得如此深,就算知道是敷衍也不想讓他去。
華衣,該怎么辦?這樣無法自抑無法抽身地愛,這樣的愛于你于我,幸或不幸!展墨如心底無聲嘆息,只將洛華衣的腰摟得更緊。
“我們不說這個”洛華衣抬指勾起展墨如的下頜,用寬袖擋住輕啄他的唇,親完卻笑著說了句,“小墨,你長高了很多!”
“我本就和你一般高。”展墨如說著,臉微紅,從洛華衣袖中抬頭,“花生好嗎?”
“你自己去看呀!”洛華衣牽著他的手,朝他輕笑,神色恢復平靜,眉梢微挑,拉著他邀請雷澤去做客。
面對著雷澤的時候,展墨如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卻也故作坦然笑笑,雷澤裝做什么都沒看見,轉身的時候脖頸僵直,想是看花燈太過投入。
“雷大哥,燈都很好看呢!”展墨如故作輕松地和雷澤說笑。
“嗯,不錯!”雷澤點點頭,“今晚的月色也很好,”說著抬頭看看天。
“是呀,是呀,月亮又大又圓!真好看!”展墨如笑著加快步子和雷澤并肩。
洛華衣落在后面,抬頭看天,天陰得厲害,墨沉沉,星月俱無,真不知道他們的月色和又大又圓的月亮哪里來的。
去洛府做客,驚了洛華生,手一抖茶壺跌在地上,雷澤眼疾手快接住茶壺,順便還有洛華生彎下來的身體。展墨如見到洛華生兩人竟然很快前嫌盡釋,洛華生依舊對展墨如刻薄,而展墨如和他耍混,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回府路上闔眸倚在車壁上,似乎做夢一樣,想如果大家都能一輩子做朋友,就這樣想了便一起游玩吃飯,即使不□人,是不是也很好?只要能夠時時看見,聽到,是不是就算幸福?愛本來就不是占有!
想著又笑自己儍,若是相愛,自然要在一起,若不是愛人,時刻在一起也沒有意思,自己定然是愛得太深,怕不能長相廝守,所以寧愿像這樣做朋友也罷。
跪在門口,對面皇帝高大身體擋去燈影,將他籠在黑暗中。皇帝負手站立,身體微微前傾,低頭看他,用力地攢住手指才能克制心頭那股無法宣泄的痛意,想抬手將他扶起來,卻又怕下一步會將他圈在懷里。
心潮如浪滔天,雙眸幽黑,到了面上不過是淡淡一瞥,看似隨意地說了句,“平身吧,有空到宮里來玩!”然后轉身跳上車,再不看他一眼。
若真的是他人用的離間計,美人計,不動聲色地滲透,不見殺伐的侵襲,既便自己認清,可是這心也已經淪陷。
回到府中展墨如老老實實地告訴燕鳳慈自己去了洛華衣那里,燕鳳慈并沒有表示任何的不滿,反而很高興地讓他邀請老朋友來玩。
“二哥,華衣不是奸細,他也不會再和萬玉鸞他們糾纏在一起的,你不會為難他對么?”練功之余,展墨如試探燕鳳慈。
燕鳳慈朝他笑笑,“小墨,這些黨派爭斗的事情,太過糾纏,你不要去管,很累的,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去動他就是了!”說著抬手點他的額頭,修眉微蹙,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小墨,你這里有顆朱砂的。”
話音甫落,燕鳳慈愣住,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那么說,而展墨如卻如遭雷擊一樣,靈臺一絲澄明,只覺的似曾相識。
你眉間一滴朱砂,如血映上梅花
看盡這世間繁花,為你奔赴天涯
修的那絕世劍法,與你旋舞月華
彈一曲驚鴻天下,低首淚如雨下
……
展墨如怔怔地望著燕鳳慈不知道為何會有如此想法,和燕鳳慈相處的時間從沒有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這一刻卻不知道為何,竟然覺得一陣恐慌,隨之而來的是無盡地心酸。
“看,二哥最近太累,竟然說不著邊的話!”燕鳳慈朝他笑。
展墨如卻在苦苦思索,曾經作過的夢,還有那些幻聽,那個銀發的少年,和自己本來面孔相似的人,眉間恰好有一點朱砂,如血凄艷,可是自己根本就沒有,所以那不可能是自己。
接下來幾日,展墨如又開始反反復復做著不屬于自己夢,夢中如同看電影一樣,可是喜怒哀樂,所有的感受卻纖毫畢現,無處躲藏。不管故事如何開始,最后都是在那個叫鳳的人用手握住展墨如的手,將寒光閃閃的匕首捅進自己的胸口,一刀如肉進骨,展墨如能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痛,絕望地痛徹心扉。
而他每次開始仿佛在看別人的故事,可是最后總是與那銀發少年合二為一,說他所言,看他所見,痛他所痛,苦不堪言。
掙扎著醒來,每次都在燕鳳慈的懷里,輕輕地安慰他,然后哄他入睡。
夜風涼如水,濃發結千絲。
展墨如精神恍惚,但是卻強迫自己裝做什么事情都沒有,每日在雷澤的陪伴下去拜訪洛華衣,一同踏青、喝酒、彈琴、下棋,或者在家跟燕鳳慈學武功,躺在屋頂上和雷澤喝酒看月亮。
“公子,您沒覺得六公子不太對勁?”雷澤瞅了空子對燕鳳慈說。
“怎么啦?他好像有心事。”燕鳳慈最近很忙,白天很少陪展墨如,晚上卻在他床頭坐半宿,遇到他做惡夢便安慰他,開始以為是因為洛華衣的事情不開心,可是慢慢地聽他喊什么鳳,哥哥之類的,問他,又不說,或者說不清楚,只等處理完京城的事情帶他回軍營。
“屬下總覺得六公子好像換了個人一樣。”雷澤也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展墨如似乎變得憂郁、傷感,而且眉宇間散發的氣勢似乎也和從前傻傻的可愛的感覺不同。
“經歷過那么多,他總會長大的,沒事的,熬過去就好了!”燕鳳慈也看出來,雖然心痛,但是卻又覺得欣慰。燕鳳慈自那日審了獨孤曄凌,便派人去調查神鷹柯藍圣尊要殺展墨如的事情,可是沒有什么新的進展,根本查不到什么眉目,也許定然要見過圣尊才能真正的明白。燕鳳慈也想到師傅給自己算的那一卦,似乎自己與小墨相交會有什么損失,能損失什么?卻又參不透,師傅行蹤不定,多少年沒有消息。
朝廷正在不動生色卻以雷霆之勢進行著清洗,展墨如感覺不到,因為燕鳳慈將他保護得風雨不透,更加不會允許鬧到將軍府來,朝堂上一片肅穆,朝堂下血雨腥風。
只要皇帝下定決心,事情交給大將軍辦,便無人能敵一派風平浪靜,南方諸國也再次深刻地認識到只要有燕鳳慈,既便權傾朝野,一手遮天,若是皇帝需要,那么他就是柄鋒利的槍,所向披靡。看似從不介入政治,可是卻又無有不知,從此大魏國歷經三十年的黨派之爭落下帷幕,雖然皇后一族尊貴異常,但是皇帝如此出手自然震懾舉國。有大將軍在,天下還是皇帝的天下,而且皇帝絕對信任大將軍,而大將軍對權力毫無欲望,既無常人嗜好又不結交朝廷官員,雖然身居高位,卻看得風輕云淡。
樹欲靜而風不止,既便如此還是不斷有人上奏說大將軍手握重兵,既便休戰之時也從不交出兵權,這樣很是危險。皇帝置之不理,他比自己以為的更加信任著大將軍。
三月里,春風熏暖,百花次第開放,是個美麗多情而又傷感的時節。
展墨如第一次坐在前院正廳接待故人,一位曾經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覺得可憐的故人。
萬玉鸞纖細的身體更加贏弱,若風中殘柳,似乎隨時都能被風吹倒,幾個月不見他竟然如同換了人一樣,再不是從前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年,現在的他面有菜色,憔悴不堪,只一雙大眼戚戚可憐。
現在要殺他,易如反掌,可是自己能夠離開皇宮似乎已經愿意妥協,不再去恨,既便殺了他也不能讓自己更加好過,反而難熬。
“你有事嗎?”展墨如看著他似乎隨時都會流淚的雙眼,心中惻然。萬玉鸞看定他,目光中包含復雜情感,卻沒有恐懼,“小墨,我們來做個交易吧。”萬玉鸞抬眼看著展墨如,只是覺得遺憾,美好的時光總是太短暫,名利是最不靠譜的東西,昨天還靠它為所欲為,被眾人捧上天,今日可能就被落井下石,慘不忍睹。
“我不想和你做交易,你也沒有我要的東西。”展墨如淡淡地看著他,如同看一個夢里的人,似乎隨時都會醒來,當作一場笑談。
“我知道你定然恨極了我,所以我想和你做交易,我將自己交給你任由處置,要殺要剮我絕不會皺眉頭,只是我想請你幫個忙,讓大將軍放過我爹,他年紀大了,經不起任何折騰。我知道他做過很多違背天理的事情,但是我愿意一肩承擔,若是老天要懲罰,那么我年輕,剩下的時間還長,讓我來承受這些責罰才更加泄憤才對,你說呢?”雖然臉色蒼白,可是語氣堅定沒有一絲顫抖。
自此大清洗開始,父親就開始害怕,他想深夜送家人離開京城卻在城門被攔住,父親和自己兄弟幾人網絡的武林高手一見左丞相大勢已去紛紛樹倒獼猴散,既便留下的也翻不起大浪,家中愁云慘淡,父親整日心驚膽顫,就怕抄家的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將收斂的錢財全部運走,現在轉不走、花不掉便成了某天的罪證。
皇帝也夠絕情,往日似乎非常寵愛萬貴妃,可是翻臉似翻書,平日荒淫無道,現在卻好似英明圣君。雖然沒有將她打入冷宮,卻根本連面都不見,一應特權全部取消,又開始徹查萬貴妃□宮闈的事情,原來皇帝不是不知道,不是不在乎,而是裝做無所謂,只為了到時候可以給予致命一擊,對著曾經甜言蜜語的愛妃,薄情寡義至此,還求什么?
而他們都太過大意,以為皇帝昏庸,只要皇位還在手上天下誰說了算也無所謂的樣子,可實際上他們都錯了,除非自己坐上皇位,否則永遠不要相信一個皇帝的話,不要聽他跟你甜言蜜語,稱兄道弟。
聽著萬丞相語無倫次地說著那些話,看著風神俊逸的父親變得萎頓不堪,萬玉鸞做出了最大的決定,如今能救父親的只有燕鳳慈,只要他同意,皇帝絕對不會不給面子,而要求燕鳳慈自然最好通過展墨如――這也是姐姐說的。
展墨如看著他,臉上流露出一陣同悲的情緒,可是卻堅定地搖頭,在皇宮的時候皇帝就說過讓他不要干涉朝政,在將軍府更加不能,不想因為自己的同情心讓二哥受到什么傷害,而且自作孽不可活。“對不起,我不能――而且也不想交換,皇上并不是昏君,他有自己的主張,我二哥不過就是執行人罷了!”
“展墨如,你不恨我么?不想折磨、報復我嗎?”萬玉鸞冷冷笑著,“你不想在我身上戳回那一刀么?我在你身上――”
“閉嘴!”展墨如猛地跳起來,雙眸沉郁,卻又強迫自己鎮定,他知道萬玉鸞就是想激怒自己,看著萬玉鸞臉上那絲想竭力隱藏卻依然流露出來的哀求,又坐回去,緩緩道,“你真傻,若我恨你,早就可以讓二哥派人拿,根本無需什么交易,你還是快走吧,別再來討沒趣兒了!”展墨如又怕萬玉鸞再說些過分的話讓二哥聽見,他若知道些什么定然會生氣,那樣事情會更加糟糕。
“你不恨我,怎么可能不恨?我那么折磨你怎么可能!”萬玉鸞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樣,驚恐地雙眼滿是不可置信。
“你走吧,我說不恨就是不恨,恨也沒用反正我也不想殺你!”展墨如起身拖著萬玉鸞往外走,“我不走,除非你答應我,”萬玉鸞猛地從懷里掏出匕首,展墨如一驚連忙跳開,萬玉鸞卻將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若你不答應我就死在這里,反正我也只有死路一條。”萬玉鸞雙眸緊逼。
“你――蠻不講理,隨你!”展墨如作勢往外走,他就不信沒有達到目的萬玉鸞真能自殺,若是這樣不是什么目的都達不到?難道僅僅為了弄臟將軍府的大廳?
“展墨如!”萬玉鸞凄厲一聲嘶鳴,卻將匕首捅進自己的左腰處,“我還你當初那一刀!”展墨如聽他尖利的喊聲嚇了一跳,生怕二哥被驚到,又聽他后面的話,便立刻飛奔回去,將萬玉鸞手里的刀奪了下來,讓人拿藥給他包扎。
正思忖著將他打暈讓人送出去,卻聽到后面傳來清朗的聲音,“小墨,什么朋友?”心里大叫著完了完了,笑著回身,“二哥,沒什么,一個瘋子,我這就讓人將他趕出去。”說著猛地擊向萬玉鸞的后腦,手腕卻被燕鳳慈的寬袖卷住落不下去。
“二哥!”展墨如還想打馬虎眼,燕鳳慈卻朝他笑笑,從萬玉鸞進門他便知道,可是報帖上說拜見六公子,他自然不來干涉,越聽越不對勁,才忍不住走了進來。
“小墨,你去偏廳等我,我帶他療傷。”燕鳳慈語氣淡然卻不容拒絕。
展墨如想跟上,碰上燕鳳慈如春日般溫潤的目光,只好轉身往后走。
“萬公子,若是你肯告訴我需要的,我便保你父親無事。”燕鳳慈的聲音和他的腳步一樣平穩。
“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只是個紈绔子弟,他們的事情并不告訴我。”萬玉鸞疼得厲害,纖眉皺成一團。
“洛華衣!”燕鳳慈淡淡說著,萬玉鸞一陣揪心,疼得叫出聲。
在從未付出真心的情人和對自己視若掌上明珠的父親之間選擇,似乎很明顯的是選擇父親,可是――那個不曾付出真心的情人卻將自己的一顆心全部掏走……
展墨如忐忑不安地等在花廳里,半晌燕鳳慈才施施然走進來。
“二哥,今天的天氣可真好!我們該出去踏青才對,對了,叫上馮之明馮大人吧!”展墨如高興地跳起來,就要往外跑。
沒到門口卻被人拖了回來,“小墨,你還提馮之明,若不是他你能落到萬貴妃手里么?受多少傷害!”燕鳳慈知道不該怪馮之明,但是竟然克制不住會如此小氣。
“二哥――我們不能責怪馮大人,他是想救你的,是――我自己太笨。”展墨如笑笑。燕鳳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小墨,二哥不好,過幾日便去踏青,帶上杏花酒,打野兔和野架火燒來吃。”
展墨如一聽便又開心道,“好呀,記得帶上蜂蜜!”朝燕鳳慈展顏歡笑,慶幸二哥沒跟他說萬玉鸞的事情。而燕鳳慈只說派人將萬玉鸞送回去,讓他不必擔心。
就在展墨如和雷澤興致勃勃地準備踏青酒菜的時候,燕鳳慈卻忙得不亦樂乎,根本分不出心神來管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