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夫囧夫!”
略帶鄙夷的大嗓門入耳,展墨如連忙從被子里露出頭,卻用被子將兩個(gè)人都蓋住,看著掀開床幔的洛華生,嘿嘿笑道,“花生,好久不見了,你好呀!”
“呸!”洛華生啐了他一口,卻瞪了里面的洛華衣一眼,看他纖眉輕舒,一派心滿意足的神色,不禁冷哼,“這年頭人都是傻子,比那豬還笨。”
展墨如感覺到洛華衣的身體微顫,握住自己的手猛得用力,便扭頭去看他,朝洛華衣眨眨眼,意思是:說你呢!
洛華衣鼻子里輕哼了一聲,因?yàn)椤踟S盈□的唇艷麗如玫瑰花瓣,他翻身抬手輕揮將洛華生挑起的床幔又蕩下去,側(cè)身抱住展墨如睡去。
過了一會(huì),展墨如抬手掀開帳幔偷眼看洛華生,卻見他正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自己,嚇得手一抖,帳幔便滑了下去,總覺得洛華生的眼神里隱含著什么,是自己惹他生氣了?
等洛華衣睡著了,他卻又悄悄地爬起來,穿上衣服,將自己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就怕被人看見身上的罪證。
洛華生一直在外面坐著,看見他下床斜了他一眼,不等展墨如開口卻輕手輕腳地快步出去了。展墨如覺得身體好了許多,便坐在洛華生方才坐過的地方想事情。
他和洛華衣說了好幾次燕鳳慈的事情,可是洛華衣似乎并不熱情,也許有苦衷,自己先想辦法去牢里看看二哥,聽聽他怎么說。
過了一會(huì)洛華生又返了回來,端一碗清粥、幾碟小菜,還有一碗藥。
伸手試了試展墨如的額頭,哼了一聲,譏諷道,“還真是賤骨頭,這樣便好得快?”說著唇角勾起,將藥遞給他。
展墨如還在想他那個(gè)這樣是什么樣呢,便接過藥順口喝了,洛華生又將粥推給他,他又很聽話地吃起來,吃了幾口回頭看看,又看看洛華生。
“花生,我來找你們,他們說你們好多天沒回來了,怎么今天這么巧竟然就在外面碰見了!”
展墨如吃了幾口小菜,夸獎(jiǎng)道,“花生,你做菜就是好吃,是個(gè)能干的媳婦!”
“呸!”洛華生啐了他一口,“誰是媳婦誰自己知道!”
展墨如知道自己嘴巴說不過他,便道,“花生,我去問問華衣吃不吃。”
“別叫了,那么重的傷也不知道好好休息,現(xiàn)在不睡才怪呢!”洛華生看展墨如喝得香,“夠不夠,不夠再去給你端一碗,看著人不大,倒是能吃!”
“我的飯量你不是早就知道嗎?”展墨如朝他笑笑。
洛華生又看看他的臉,被鞭梢掃中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消腫,“你現(xiàn)在挺厲害呀,竟然能躲過萬玉鸞的鞭子,還打了他,你膽子很肥呀!”
聽他說那個(gè)少年,展墨如喝粥的手停了下來,也不抬頭假裝不在意問道,“他是誰呀!”
“萬丞相的小公子,京城里的名氣和皇宮里的康安公主差不多。”洛華生看了他一眼,“你得罪了他,你慘了,他肯定要扒你的皮!”
“我才不怕他呢!”展墨如哼了一聲,想起他瘋狂地抽打洛華衣,而洛華衣卻點(diǎn)了自己囧道任他發(fā)泄,心里沒由得又不舒服,將勺子往碗里一放不吃了。
“怎么不高興了?”洛華生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說過,等著我們公子的人多著呢,你要有個(gè)心理準(zhǔn)備,別整天像個(gè)妒婦一樣,否則夠你吃醋的。”
展墨如一愣,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咬著唇不再說話,左手上的傷疤又開始癢,便抬手撓了撓,洛華生看他掌心那道深深的疤痕,皺皺眉,“你在燕家練個(gè)劍也能這樣?真是夠笨!”
展墨如嘿嘿笑笑,“沒什么!”那是被康安公主戳的。
“你現(xiàn)在本事很大呀,很了不起呀!”洛華生沒頭沒腦的話讓展墨如摸不著頭腦只好傻笑。
“華生,小墨還病著呢,你倒少嘮叨幾句!”洛華衣懶懶的聲音傳來。展墨如抬眼看看窗口,天色開始發(fā)青,即將天亮。
“我嘮叨?有的人真沒良心,我嘮叨,不知道誰不見的時(shí)候天天讓我說,‘你說小墨在做什么?你說他武功練得怎么樣了?’‘那刁蠻公主沒欺負(fù)他吧……’”洛華生兀自喋喋不休。
洛華衣惱了,聲音發(fā)狠,“你不去睡覺,跑到我們房間做什么!”
“沒良心的,怕□餓死,奸夫還不樂意了!”洛華生小聲嘟囔著展墨如卻聽了個(gè)清清楚楚,想說自己才不是□,可是覺得這話要是說出來,不管辯不辯得贏都不討好,所以便訕笑了閉緊了嘴假裝看別的地方。
洛華生瞪了他一眼,將碟子碗地收拾一下,弄得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
“花生,你別不樂意,我說笑話你聽!”展墨如曲起手指在桌面上輕叩。
“快說!”洛華生看了他一眼,在對(duì)面重新坐下來。
“你聽啊,”展墨如笑笑,便將自己以前聽來的那個(gè)講出來。
“大家注意吧(豬尾巴)”
“今天的飯夠(狗)吃啦!”
“能吃的使大碗吧!(能吃的是大王八)”
“不能吃的使小碗吧!(不能吃的是小王八)”
“我使碟!(我是爹!)”
說完便拎起邊上的碟子,快速地說了句,“我使碟!”
洛華生狠狠瞪了他一眼,卻抿不住笑開的唇,“我看你是小王八!”
展墨如聽到洛華衣的笑聲從床幔里傳來,便飛快地跑過去,掀開帳幔鉆到床上去,關(guān)切道,“華衣,有沒有好一點(diǎn),要不要喝點(diǎn)粥?花生就是個(gè)巧媳婦,做得飯就是好吃!”說著微微將被子拉下一點(diǎn),又掀開洛華衣身上蓋的細(xì)薄棉帛看看他的傷口。
聽到洛華生氣呼呼的聲音,洛華衣握住展墨如的手,兩人相視而笑,展墨如本來想問燕鳳慈的事情他能不能幫忙,看他輕皺的纖眉又心疼,想著還是自己想辦法,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煩別人。
“小墨,再睡一會(huì)吧。”洛華衣說著伸手?jǐn)r住展墨如的腰,將他摟在懷里,讓他枕著自己的肩膀。
“華衣,我不困,這幾天凈睡覺了!”因?yàn)榘l(fā)燒總是不停地發(fā)暈。
“那也沒好利索,睡吧。”洛華衣的手撫摸著他的柔發(fā),唇輕吻他光潔的額頭。
“可是――我睡不著,”展墨如心里惦記著燕鳳慈的事情哪里還躺得下去。
“小墨――”洛華衣不高興的拖長(zhǎng)了聲音,“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睡覺,等你睡醒了事情再想也不遲。”
聽出洛華衣語氣里的不舒服,展墨如又不想太過拗著讓他難受,自己身體確實(shí)也還難受,還是睡醒了養(yǎng)足了精神,再籌了銀子去牢里看二哥,想辦法救二哥出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陽光明媚,從窗欞透射進(jìn)來,一片明麗之色。偷眼去看,洛華衣的臉已經(jīng)消腫,光潔如玉的肌膚鍍上一層淡淡的顏色,睫毛彎翹濃密,像兩把小刷子,笑了笑,心頭的那些酸楚都煙消云散,果然自己是睡一覺便天下太平的人。
現(xiàn)在要去想辦法見二哥,先回客棧,也許電不輸都要急瘋了,自己這樣任xing地跑出來,他定然會(huì)生氣的。
不想驚動(dòng)洛華衣躡手躡腳地起來,將床幔掖好,抱了衣服在外面地上穿好,然后想出去跟洛華生打個(gè)招呼。
推門出去,院子里依然有花盛開。
地處南方,初冬白日卻依然溫暖,風(fēng)清帶香,樹木蒼籠。
放眼望去,庭院很大,游廊迂回,遠(yuǎn)處亭閣飛檐,風(fēng)動(dòng)晶簾脆,廊下掛著的銅鈴叮叮響個(gè)不停。
信步走出去,竟然還有幾株花開正盛,團(tuán)團(tuán)淡紫、輕黃、粉紅、依然有幾只小蝴蝶飛來飛去。回廊里的各類菊花繽紛艷麗,展墨如卻無心觀賞,走了幾步也沒見著什么人,便又拐出去,看見一個(gè)人在那里撿拾花瓣,是洛華生,很是開心連忙走過去。
“花生,你撿花瓣做什么?”展墨如跳將過去,想嚇唬他。
洛華生身子輕巧地躲開去,“撿了用處多了。”
展墨如蹲下幫他撿,“花生,華衣醒了你幫我告訴他,我先回客棧一趟,回頭就來找他。”
“你要走啦!”洛華生的聲音帶著譏諷。
“我還會(huì)回來的。”展墨如笑笑,“很快的。”
“你盡管走,反正今日萬公子派人來說昨日公子傷得厲害,讓他去丞相府養(yǎng)傷,還送了很多禮物來!”洛華生指指旁邊的花廳。
展墨如一時(shí)愣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笑了笑,心里頭卻又開始打翻了無味雜陳,他沒有問洛華衣到底有什么事情,洛華衣曾經(jīng)說過,自己要聽他的,不能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華衣并沒有說他喜歡那人――但――還是不能胡思亂想,還是先顧著二哥的事情。
想了想便道,“華衣自己有主意的,我先走了,回頭來看你們。”說著便起身往外走。
洛華生冷笑了幾聲,“你現(xiàn)在自然看得燕鳳慈比我們公子重要了,只管去,不必再來的。”
“花生!”展墨如回頭盯著他,“花生,這是不一樣的,沒有誰重要誰不重要的說法,現(xiàn)在二哥出了事情,我怎么能不著急!”
洛華生第一次看他似乎生氣的樣子,便也不再說他,只哼了一聲,“你只管以為就你關(guān)心別人,我們都是一無是處的。”說著便拉起展墨如的手,拖著他去隔壁房間,進(jìn)去后將他一推。
展墨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以為又要將自己關(guān)起來,結(jié)果目光卻落在一大堆銀子上面,“花生?”展墨如不禁回頭詢問。
“公子早替你想好了,讓你好好休息今天帶你去大牢看看大將軍,誰知道你一點(diǎn)都不知道好歹要自己走,你走吧。”洛華生推推他。
“花生――”展墨如朝他笑笑,“是我誤會(huì)你們了,我以為華衣受傷了,最好還是呆在家里,所以我想自己去看看的。”展墨如看看洛華生似乎也沒有太生氣的樣子,便一塊石頭落了地。
“其實(shí)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洛華生瞅了展墨如一眼。
“什么辦法?”展墨如急忙問道。
洛華生轉(zhuǎn)身往外走,展墨如自然跟上,見他不說,又繼續(xù)問。
到了洛華衣房間門口,洛華生嘻嘻笑道,“讓公子去找丞相公子小國(guó)舅大人求個(gè)情。”
展墨如一愣,剛要說不行,卻聽到洛華衣的聲音,“洛華生,你那張嘴真該縫上。”
洛華生哈哈大笑著轉(zhuǎn)身走了。
洛華衣推門出來,絲衣半敞,神情慵懶,一雙細(xì)長(zhǎng)的鳳眼勾魂攝魄,魅惑誘人,看得展墨如一陣心跳,連忙扶住他進(jìn)了房間關(guān)上門,“華衣,外面天冷,多穿點(diǎn)衣服吧。”說著又拽著他的手往內(nèi)室去穿衣服。
“小墨,萬丞相的兒子是從前在京城的時(shí)候認(rèn)識(shí)的,他是個(gè)小孩子不懂事,而且又任xing――”
“華衣,你要說什么?”展墨如幫洛華衣將細(xì)條的腰帶系好,聽得他說那個(gè)萬玉鸞心頭有點(diǎn)不舒服。
“我是說――我并不喜歡他,和他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只不過他想當(dāng)然了,而怕麻煩我又不想太傷他,所以一直躲開去,沒想到昨夜回來聽聶管家說你來在好我,找你的時(shí)候碰上了,才不得已――小墨,你明白嗎?”洛華衣回頭,雙手捧起展墨如的臉頰,對(duì)上他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比之前些日子,展墨如的身高見長(zhǎng),而那略微肉嘟嘟的臉卻依然靈俏俊美。
展墨如忽閃了一下濃密的長(zhǎng)睫,“我――我本來就沒有懷疑你了,除非你親自告訴我,他們說的自然都不是真的。”說著半低了頭,心上卻覺得迷茫,自己和二哥的事情該怎么告訴他?
想想還是不要說的好,省得他生氣,或者――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