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墨如哈哈大笑,“好你個摳門的花生,要給索性大方點,來個兩碗,要是不舍得趁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隨意喝,你這么個小碗,喂貓呢?”
洛華生瞪了他一眼,抬起手指刮刮臉頰,羞他道,“喂貓?不知道喂哪只饞嘴的野貓!”展墨如一下子想起自己和洛華衣上午的時候在房間里廝混了很久,不由得大窘,故意沒聽見轉個身將頭埋進洛華衣的懷里,拉了他寬大的袖擺擋住自己的臉,聞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不由得身上發燙,手不由自主地摸在洛華衣的腰上。
洛華衣也不管他,只俯身在他耳邊低聲喃語。
洛華生看不得他們卿卿我我的模樣,哼了一聲轉身進屋了。
洛華衣便又喂展墨如喝湯,展墨如只覺得入口軟綿醇濃,帶著淡淡的清甜,卻又不用嚼,慢慢咽下去,舌底如細泉滲出絲絲甘露。
不由得驚奇,“華衣,這是什么?”
洛華衣輕笑,“華生不是說了嘛,雪片梅花湯。”又舀了一勺遞給展墨如,他卻搖搖頭,“恁好的東西,我吃了也沒什么味道,你吃吧。要給我喝湯,最好備個大海碗,給我咕嘟咕嘟才好!”說著便不肯再吃。
洛華衣也不迫他,卻含了一口低頭覆上他的唇,一口哺給他。展墨如一陣臉紅心跳,但是唇齒間、鼻端卻縈繞著淡淡的清香,慢慢地張開唇將洛華衣的舌和湯都含在口里。
一盅湯兩人吃了半天。
晚飯時候,燕奉劍派人來叫說給公主洗風接塵,在宴客廳擺了豐盛的酒宴,還將府里那班子吹吹打打地也拉出來顯示隆重。
老爺子本來想回來找展墨如斗蛐蛐的,結果看見康安公主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心里便不痛快了,要拉著展墨如出去避避斗蛐蛐玩耍,公主卻又哭又鬧,就是不依,要讓展墨如伺候她。
最后老爺子干脆裝病,說“哎呀,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你們年輕人玩,我還是去找那些老朋友們耍耍。”然后拎著自己的蛐蛐籠子去了燕家外面的園子,臨走時候特意交待燕奉畫和燕鳳慈,“要是我寶貝兒子少了根寒毛,你們要是敢奴顏婢膝讓無法無天的公主欺負我的兒子,我跟你們沒完!”說完便駕車游玩去了。
這公主行事最是乖張沒譜,燕奉劍他們問了半天,她只說自己來的,沒有別人。后來燕鳳慈略微用計便套出她的話,原來她趁著和各位娘娘進香的時候,便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男子衣服,帶了一大袋銀子一路來了暨陽城。又說在路上遇見一個商隊,付了銀子搭伙來的。
燕鳳慈知道京師到暨陽城這段地方比較繁華,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倒是也有可能,但是還是讓電不輸派人去查了,回來稟報,也確實有人偷偷護送公主來的,雖然他們換了衣服但是也可以看出來是宮里的人。
“公子,我覺得公主是沖著您來的。”電不輸低聲道。
“不管她,估計是皇后的意思,她們也太過著急了,竟然連這樣的辦法都用出來了,公主就讓三弟招待好了,我們盡量躲著點。”燕鳳慈吩咐自己的人沒事都呆在院子里不許隨意出去,更加不許去公主面前露臉。
康安公主本來執意要住在燕鳳慈的院子里,后來燕奉劍以半個當家人的身份給勸她住在曾經接待過皇上的圣恩別院。
康安公主想了想便同意了,但是才住進去一天便將燕府弄得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那些仆人都被她支使的團團轉,便是隔了高高的院墻也能聽見她又尖又高的聲音。
公主又規定大家每天早上要來請安,特別是燕鳳慈和展墨如,每次都鬧將個半天才能吃早飯。把個展墨如煩得恨不得像老爺子一樣私逃出去。
“二哥,她是個公主嗎?公主不都是端莊賢淑,穩重優雅的嘛?”展墨如偷偷問燕鳳慈。
燕鳳慈大度地笑笑,“小墨,人和人不一樣,公主和公主也不一樣,這龍生九子,什么樣的都有!”
“那皇上是不是很寵她?”展墨如好奇道。
“皇帝是寵她的母親,皇后娘娘。”燕鳳慈笑笑,“六弟,忍耐幾日,我已經修書派人送到京里,皇上會派人來接她的。”
“二哥,你怎么這么好脾氣!”展墨如都被累死了。
“你跟個丫頭較什么勁,能躲就躲著她。”燕鳳慈說著又安慰展墨如讓他莫要在意。
展墨如應了便去找洛華衣,聽他講藥經,現在他習慣聽燕鳳慈講兵家故事,武功異聞,然后聽洛華衣將藥典藥經之類。
一照面,洛華衣那雙漂亮的鳳眸便瞇了起來,看著展墨如臉頰上一道細細的血痕。“那個公主好大的脾氣呀!”洛華衣起身拿了藥膏給展墨如擦臉。
“啊,這個,這是我走路的時候被一根樹枝刮的,不是那個野蠻公主劃的!”展墨如笑笑,當時只刺痛了一下,現在倒是疼得厲害,看來那女人指甲里有毒呀,似乎要腫了。
“她這么刁蠻也不是個辦法, 你不過就是路上偶爾撞了她,她怎么就賴上你了?”洛華衣輕哼了聲,“小墨,跟我去京師吧。”
“京師?華衣,什么時候的決定?”展墨如一聽洛華衣要走,就急了。
“京師那邊有個朋友讓我去幫忙,最近公子泓的人也沒有出現,估計去忙別的了,所以我覺得沒什么危險了,想去看看。”洛華衣輕聲說著,邊細細地給他涂藥膏。
展墨如便道,“那我也去。”
洛華衣輕笑。
這時候聽見外面傳來吵吵聲,接著一個人影卷著陣風進來,“展墨如,快起來,陪我出去玩!”康安公主說著便沖進來粗魯地拉扯展墨如的胳膊,卻被一個人輕輕撥了一下,身體蹬蹬往后摔了幾步才站定。
康安公主本要發火,可是當她看清洛華衣的時候卻又呆在那里,她自認她見過很多美麗的男子,英俊的,威武的什么樣的都有,可是眼前這個人,俊美的過分的眉眼透出一股凌厲的氣勢,既俊美,又瀟灑,既又一種難以言喻的霸道可是眉梢眼角卻又蘊含著款款柔情。
她本來覺得燕家的幾個公子已經夠漂亮了,可是這個人似乎比他們更加好看一點。是她在眼花繚亂之后惟一一個能夠一下子承認他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母后曾經問過她喜歡什么樣子的,她期期艾艾說不出所以然,母后說你看燕大將軍如何。她點點頭,覺得燕大將軍俊逸非凡,英姿勃發,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母后告訴她,美女就要愛英雄。
她卻覺得英雄應該愛美人,而且她也覺得大將軍是天底下少見的人,他看上去俊朗瀟灑,就是個翩翩公子,沒有什么格外高大的身材,洪亮的嗓門,可是他騎在棗紅色的戰馬上,身穿火紅色的戰甲,俊眉飛目,顧盼輕言間,無言的魅力悄然流露,那種氣勢是任何人都無可比擬的
但是他竟然敢拒絕自己,自己在京師派人偷偷給他送信,他竟然敢無視。
所以她偷偷地來找他了。
可是現在又覺得這個白衣烏發,漂亮的像妖精一樣的男人也很好,自己也喜歡。
怎么辦?她覺得迷茫了。
洛華衣看著她低眉思索的模樣,沒有理睬她,依然給展墨如擦藥膏。
抬眼看見洛華衣對展墨如那份殷殷之意,康安公主一股無名火便竄上來,死死盯著展墨如的臉,“臭小子,快走了,陪本公主出去玩!”
“公主先到外面稍候,我幫小墨擦完傷口,也不知道哪個野貓的爪子那么毒辣留下好大一道疤!”洛華衣淡淡拋出一句,卻慢慢轉身冷眼瞥了康安公主一眼。
康安公主頓時覺得一股冷寒之氣掃來,心頭一顫,竟然心生懼意,雖然不甘,卻道,“賣你個面子,”頓了頓又道,“你叫洛華衣?你就是洛華衣?”
洛華衣淡淡地應了聲,“是。”
“那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琴藝和醫術一樣厲害的玉――”
“公主――我洛華衣可不是燕府的人,自然也不會講燕府的規矩!”洛華衣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康安公主不禁打了個冷戰,忙笑了笑,“洛神醫可是鼎鼎大名,我早就聽說過了,只不過從來沒有見過,今日竟然好幸運!”說著便走出去,燕鳳慈派給她的幾個侍衛都遠遠地站在一邊。
“小墨,你先喝碗湯,我去和公主說幾句話!”洛華衣說著將展墨如按在寶座上讓他坐定,自己挑簾出去。
展墨如順從地坐下將湯喝完,轉眼卻不知道洛華生去哪里了,最近他總是動輒便不見人,不知道忙活什么,洛華衣主仆兩個不要燕府的丫鬟們伺候,只讓他們定期灑掃送飯菜熱水即可,其他時間不見,所以展墨如也找不到別人。
幾句話的功夫,洛華衣便回來,說公主等著他呢。
又說了幾句話,展墨如便出去了。
“公主,您想玩什么?去聽戲?還是看耍雜耍?”展墨如邊走邊問道。
“我要慢慢玩,戲園子,酒樓,青樓,獵場都要去!”康安公主眉毛一挑,傲然道。
展墨如看了一眼撇撇嘴,卻也無可奈何。
“你和那個洛華衣關系很好呀!”康安公主問道。
“好朋友,有什么問題嗎?”展墨如不解道。
“沒什么,展墨如,你說,你覺得你二哥好,還是洛華衣好!”公主裝做隨口問道。
“都好,怎么啦!”展墨如奇怪地看看她。
“嗯,我也覺得!”公主開心地笑笑。
“走吧,我們去看看暨陽城的美人們!”公主開心地笑著便快步往外走。
展墨如還在想怎么看,就跟著公主到了暨陽城的花柳街。
翌日,燕鳳慈正在書房看書,卻聽到隔壁院子熱熱鬧鬧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便叫了小廝來問問,一聽之下,真是頭大。
康安公主昨天去逛了青樓,今天又叫了很大一幫子美人來,正在鬧騰呢。
皺皺眉,“不輸,派去送信的人到京師了沒有?怎么還沒有回信?”
電不輸立刻上前稟報,“公子,還得等兩天呢!”
燕鳳慈嘆了口氣,“我去看看。”
快步地到了圣恩別院,立刻便被幾個香氣濃郁的女子圍住,拉拉扯扯,“大將軍,大將軍……”
燕鳳慈心上煩悶,可也不想傷人,只輕輕地摔開他們,“各位且去領了銀子離開燕府。”
那些人卻又不肯,都道,“銀子都有了,我們是來伺候大將軍的。”說著便往燕鳳慈懷里鉆。
“大將軍,這是本公主賞賜給你的美人,你就都笑納了吧!”康安公主看著燕鳳慈清朗的眉眼微微皺起來,心里便說不出的痛快。
燕鳳慈看了一眼康安公主一臉得色,便道,“末將謝公主賞賜,但是末將失陪,請公主見諒。”說著便行禮退了下去。
“燕鳳慈,不是都說愛惜自己的好名聲勝過生命嗎?你不在乎嗎?”康安公主大聲喊道,她就不信這樣還不能讓燕鳳慈著急,她講這些鶯鶯燕燕的青樓名妓都招進燕府,看暨陽城的人怎么看大將軍,而且她是以大將軍的名義去請來的。
燕鳳慈卻只是搖搖頭,一個潑婦比得上數萬敵軍鐵騎,還是躲為上策!
說著便回去自己的院子,讓人關門,不出不進,然后靜等皇帝派人來。
康安公主便變著法兒,說給大將軍娶妻納妾,讓那些漂亮的人都到燕府來,燕鳳慈早派了人在城里悄悄讓人不要跟著她作風,那些正經人家都知道,便份外同情大將軍,討厭這個公主。
于是康安公主只能將那些青樓姑娘都請到燕府了,一時間鶯鶯燕燕,粉蝶脂粉,除了燕奉劍殷勤地服侍公主,燕鳳鐺也不知道真病假病也躲了出去。
燕奉畫更是和展墨如躲在院子里不出來,任憑那個公主折騰。
如此過了些時日,燕府整日都是疲憊不堪,公主還召了很多女子做她的侍婢,說離開燕府的時候就讓她們回家。
“四哥,這也不是辦法,她這么鬧,還不把爹給氣壞了,而且她凈破壞二哥的聲譽!”展墨如氣呼呼道。
那天去青樓,康安公主一副暴發戶派頭,將整個樓里的姑娘都包了,還對著展墨如品頭品足,說這個好那個俏,配給大將軍剛好。
“對了,華衣,上次花生說有一種藥會讓人渾身發癢,你給我點吧。”展墨如朝一邊看書的洛華衣道。
“對對,我們放在公主的房間里,讓她癢得受不了離開燕府。”燕奉畫喜道。
“放到她身上,要是弄傷了她,還不是你們擔罪名?”洛華衣輕輕放下書,說道。
“我們可以放在那些艷妓身上,然后就說公主對脂粉花什么的過敏,讓她將她們都送回去。”展墨如說著喊洛華生,“花生,花生,快給我一點吧。”
洛華生看了洛華衣一眼,便去拿了藥粉遞給展墨如,“只輕輕吹一點就好了,別都撒上,浪費。”展墨如接過來,謝謝他,洛華生也只嗯了一聲。
“花生,你最近怎么啦?悶悶不樂的!”展墨如問道。
洛華生瞪了他一眼,“是不是我對你好點,你難受了!”
展墨如笑笑,還真是,沒有洛華生大嗓門喊著,真是不舒服了。
一陣大風,亂紅花雨,姑娘們曬在外面的衣服都沾了些許花粉。結果讓公主渾身發癢起疹好幾天,最后燕奉劍請了大夫幫她診治,最后說是花粉還有劣質胭脂過敏,然后又說是那些姑娘們身上帶來的粗戾之氣,公主身體矜貴受不了。
公主一陣心煩,便給了銀子讓她們回去了,過了幾日然后身體便也好了。
她煩得還有:洛華衣是個大夫,可是她生病了他連看都不給她看,怎么說自己也是公主,他竟然敢這樣無禮。
可是看著他略帶譏諷嘲弄的眼神,俊美的面容似精心勾勒在最好的白瓷器具上一樣,便又心里軟軟的癢癢的。
被燕鳳慈拒絕的痛苦和顏面掃地的尷尬便又淡了,想方設法地靠近洛華衣,但是洛華衣卻像陣風,除了拂在展墨如臉上,根本連看都不看她,所以她更緊地纏著展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