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朵見到黃夢梁的兒子,非常高興,與黃晨拉手說話,身邊的木洛管家,卻整衣綰袖,領著一大幫人向黃晨跪倒,口中齊呼:“恭迎吉祥菩薩之子,給吉祥菩薩之子請安!”
這會,機長與另一位飛行員才明白,原來黃長官說他父親是吉祥菩薩,沒有半分虛言,竟然千真萬確,不覺對黃晨身份的認知,平添上一層神秘的色彩——難怪黃長官不怕嚴寒,不懼雪山兇獸,不受黃金的誘惑。
倒是那位詹姆斯少校,沒心沒肺,他對中國的神話不甚了解,見這豪門大宅的主人認識黃長官,好像還是啥親戚,感到高興極了。今晚,可以好吃好喝好睡,痛痛快快享受一陣了。
商小蔓也對黃晨有土司這樣的親戚,特別是那木洛管家恭恭敬敬稱他是菩薩的兒子,感到無比的自豪。她已經把黃晨當自己的親哥,親哥是神仙的后代,她這位妹妹當然也可以沾沾仙氣,得些神緣。唯一遺憾的是,今生不能嫁給黃晨。
黃晨他們隨色朵土司進了莊園,來到客廳。
客廳內有位五十來歲的女人,一瞅便是那種有文化素養之人,與普通藏民的氣質截然不同。色朵說,這是她的母親黃晨的外祖母,其實她就是那位曾經在別院孤單呆了許多年的袁秋寒。黃夢梁與袁秋寒在別院相處了幾個月,在她那學到了許多知識,視她為自己母親一般尊重。所以,色朵說她母親是黃晨的外祖母,理所當然,一點都不奇怪。
黃晨知道父親與袁秋寒的這層關系,自然對袁秋寒特別親切,叫她外祖母,給她請安施禮,令袁秋寒非常開心。
袁秋寒將黃晨攬在身邊,感慨說:“一晃就過了近二十年,夢梁的兒子都成人了,比父親還生得英俊高大——你父親現在怎么樣了,他還好嗎?我這兩年身體每況愈下,就不知能不能再見得到夢梁了……”嘮嘮叨叨問了一大堆,黃晨亦認認真真回答。
無須說,色朵一聲吩咐,嘎貢土司莊園立即熱鬧起來,連夜操辦酒宴,為黃晨一行洗塵,然后安排住宿等等,跟對待親人一般周到。
住在土司莊園,不啻跟皇宮一般豪華,令大家享受到從未有過的奢靡。但是,有一件事卻令大家沮喪。吃飯時,聽色朵土司講,他們得在莊園呆上一陣子,因為,此時已經大雪封山,嘎貢山口被積雪封堵,不可能在冬季穿越嘎貢山脈。
色朵安慰黃晨,既然走不了,就安心在這兒多呆一段時間。色朵笑著說:“你外祖母時常念叨你父親,你父親沒來看她,當兒子的來了,就應該替父盡孝不是。多陪陪你的外祖母,她今年身體特別不好,幸好你來了,看見你她才又有點精神——別急著想走,留下來,好好給姨媽講一講外邊的新鮮事。”
反正都走不了,黃晨就死了心留在土司莊園,陪陪袁秋寒,陪陪色朵姨媽,也算是替父還這情債。黃晨心想,我的父親人緣真好,在哪都有比親人還親的親人——想到親人,黃晨便不由自主想到了他的妹妹黃娜。黃娜最近她還好嗎?
第二天,黃晨剛起床,就聽見屋外人聲鼎沸,好像來了許多客人。黃晨心想,這大雪天,色朵姨媽還有眾多客人造訪?正想著,商小蔓匆匆進來,對黃晨說:“黃晨哥,外邊來了好多和尚,說是一定要見吉祥菩薩的兒子——看來,你父親真的是吉祥菩薩。”
黃晨笑笑,知道這事沒法解釋清楚,就與商小蔓一塊去到客廳。客廳內聚集有數十名和尚,主持正是那位自認是黃夢梁弟子的啟桑和尚。以前的主持已經圓寂,他是吉祥菩薩的正宗弟子,接替明昭寺方丈之職舍他其誰?
今晨,有土司莊園的人去明昭寺辦事,說出吉祥菩薩的兒子來到莊園,啟桑和尚聽了,立刻招集眾僧,前來莊園參拜。不過,按規矩,黃晨是吉祥菩薩的兒子,當然就是他啟桑和尚的師弟,理應是師弟參拜師兄。只是,這師弟非同一般,他是菩薩之子,同活佛無異,他可以不參拜,可明昭寺的其他和尚就得行大禮。
黃晨一到客廳,滿屋的和尚全都跪倒一片,向菩薩之子參拜行禮。這情形再一次讓機長他們震撼不已,甚至那詹姆斯少校亦都感到吃驚。詹姆斯少校雖是美國人,他也知道佛教的和尚不會輕易向誰跪拜,除非那人是佛爺或者神仙——難道這黃長官真是羅漢下凡,菩薩臨世?嘴里不禁暗自嘀咕。
不過,黃晨卻不會念六字真經,也不會摩頂賜福。但他知道這啟桑和尚是父親的弟子,就對他說:“啟桑師兄,你告訴他們別拜了,叫他們都回去吧。”
沒得到賜福,眾和尚心有不甘,有和尚還心存幻想,能像啟桑方丈那樣做吉祥菩薩之子的親傳弟子。卻聽他們的主持說:“都回吧,吉祥菩薩之子已經為你們默念了賜福真經,得道悟禪,就看誰與菩薩有緣了。”
這啟桑和尚也好玩,為了幫師弟解困,他不惜犯“誑語之戒”,將一干夢想成佛的和尚哄騙離開,實在是對師傅黃夢梁忠心耿耿。呵呵!但愿佛爺看在吉祥菩薩份上,不要開罪于他。
等這些和尚都走了,黃晨與袁秋寒、色朵說起父親關于吉祥菩薩的事,她們聽了都樂。袁秋寒與色朵是嘎貢地區唯一知道真相的人,黃夢梁曾當面對她們說過,他不是什么吉祥菩薩,他就長江邊一位農民,別人將他當菩薩純粹是機緣巧遇,誤打誤撞。然而,話又說回來,如果黃夢梁真不是菩薩,可一系列的巧遇那也實在太巧了——古今中外,好像還沒有過這般巧到極致的事情。這不合常理。
且不論黃夢梁吉祥菩薩的真偽,只是他的兒子也跟他當年一樣,被大雪滯留在土司莊園,不得不呆上好幾個月。
這段時間,袁秋寒的病好了一陣,又突然加重,竟臥床不起。請了藏醫來瞧,也說不出她是啥病,就估摸著說可能是身體虛弱,天氣嚴寒,只有慢慢調養,等春天到了就會好轉云云。
色朵非常擔心她母親,十年前,色朵的丈夫就去世了,也沒有留下一男半女,母親是她在嘎貢的唯一親人。色朵天天陪著袁秋寒,常常暗自傷心飲泣。黃晨見色朵姨媽難過,也時常來陪著她母女倆。
又過了幾天,袁秋寒的病情愈加嚴重,漸漸,人開始陷入半昏迷狀態。這天,她醒來時,憂郁地對色朵說:“色朵,母親可能沒有多久時間了,我昨晚看見兩位奇怪的人,一個穿黑,一個穿白,對我說今夜就要來帶我走——母親不怕死,就是擔心我走后,以后誰來陪你?”
色朵大悲,拉住袁秋寒的手,哭述:“母親,你不能丟下女兒一個人走,你要走我也跟著你走——我現在就去明昭寺,請啟桑師傅為你祈福。”
色朵土司親自來到明昭寺,替母親在佛爺像前燒香添油,長跪祈禱。又對啟桑和尚講了她母親的事,說今晚會有一黑一白的兩個鬼差,要帶她母親走,求啟桑師傅在佛祖面前為母親求情,她愿意減少自己的壽年來換母親的生命。
啟桑和尚聽了,不禁微曬,對色朵說道:“色朵土司,你好糊涂!你莊園內就有位活菩薩,不去求他卻來找我,實在是本末倒置,緣木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