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公倒是說話算數,僅僅在兩天之後,任命方遠爲新編九十八師中將師長的委任狀就送到了他的手中。按照德國師的編制,九十八師下轄一個師部(一個指揮連,一個摩托化繪圖排)及直屬部隊(一個偵察營、一個摩步營、一個工兵營、一個衛生營),三個標準配置的步兵旅,一個炮兵團。另有軍需處、供應處、新兵營、獸醫連等各輔助部隊。全師下轄一萬六千餘人。
同時鑑於方遠在見老蔣的時候表現良好,老蔣還特意給了一個特權——依據目前的部隊現狀改組編制!這無異於讓方遠更隨意地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德式混編師組建部隊。
於是,針對日軍普遍裝備步槍,精於肉搏,且反裝甲武器匱乏的缺點,方遠著重突顯了部隊的強勁火力和機動性,將用密集的火力將日軍消滅在進攻中爲作戰思想,把下轄的一九六旅設置爲機械化旅、一九七旅設置爲輕裝甲旅、一九八旅設置爲普通步兵旅,炮兵團設置不變。同時,將師部直屬部隊設置爲一個裝甲偵察營,一個摩步營、一個工兵營、一個衛生營。另外,爲了加強後勤保障能力,方遠將軍需處、供應處都加強爲營級編制,但取消了獸醫連。
由此,經過方遠的這番改動之後,新編第九十八師已擴大爲一萬九千餘人,雖人數比日軍一個常設四單位挽馬師團(25000人左右)少,但火力配置卻不可同日而語了。
新編第九十八師無疑傾注了蔣公的太多夢想,也承載了他創建新式陸軍的一個夢想。對於這支部隊,他給予了方遠充分的照顧。不僅毫不猶豫地同意了改編部隊的新構想,而且精心爲方遠從各部隊中抽取了一批精兵——以連、排爲單位調配的嶄新的九十八師!
方遠知道,老蔣這是在爲他切實地掌握部隊的指揮權鋪平道路,避免出現政令不通的情況。同時,他這也是在變相地告訴方遠,他對方遠很信任!儘管方遠知道這裡面陳誠起了決定性因素。
不管怎麼說,對老蔣的這些安排方遠是非常感激的。若不是後來發生的這件事,方遠會一直對老蔣感激下去。直到某一天那個人的到來。
當時,方遠正跟徐挺帶著幾個衛兵在觀察新駐地——南昌城外的一處山坳。爲了打造出心目中的鐵軍,方遠需要提前佈置駐地,打造出一個嶄新的訓練營地。
正當方遠指指點點,讓徐挺一一作出標識的時候,忽然一個衛兵跑來報告說有人求見。
求見我?而且還是專程跑到這荒郊野外來求見我?方遠心中微微一怔,問道:“什麼人?你們問清楚了嗎?”
“報告師座!來人自稱叫朱濟,說是來報到的,還說是咱們師的新參謀長!”衛兵答道。
“新參謀長?”方遠微微一怔,老蔣不是將軍官的委任權都交給我了嗎?怎麼這裡又冒出了一個什麼參謀長?
“他的證件你們檢查過了嗎?”徐挺也是疑竇叢生,追問道:“可別讓江湖騙子鑽了空子!”
“報告長官,檢查過了!他確實有委員長頒發的委任狀!”衛兵肯定地答道。
“師座,不如讓我去盤查一番?”徐挺湊過大腦袋問道。他的眼神中透著幾分狡詐,方遠知道,他又要冒壞水了。但對於這個新任參謀長我卻存在幾分顧忌,若他真的是老蔣親自委任的參謀長,現在給他難堪無異於日後給自己製造障礙。於是,方遠攔住徐挺說道:“算了,還是把他帶過來吧。既然有委座的委任狀應該錯不了。”說完,方遠又叮囑衛兵,“對他要客氣一點,不能魯莽!”
“是!”衛兵響亮地答應著轉身走了開去。時間不長,衛兵帶著一個面容消瘦、戴著金絲眼鏡、肩扛少將軍銜的中年軍官走了過來。
遠遠地看到方遠站在山坡上,這個軍官正了正軍容,大踏步地走了上來,“咔”地一個立定,聲音宏亮地說道:“報告師座,新編九十八師少將參謀長朱濟前來報到!”說完,他雙手遞過一個紙卷,“這是委座的委任狀,請師座驗查!”
方遠本待不看了,可旁邊的徐挺早就憋了一股勁想要給他點兒難堪,此時見他呈上委任狀,當下也不猶豫,一把抓了過來。
“他奶奶的,這年頭騙子多,我得先看看,別讓狗孃養的兔崽子矇事兒!”嘟嘟囔囔地,他打開了委任狀,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好久,又盯著朱濟瞅了半晌,這才遞給方遠,“好像不是假的,師座,要不您看看?”
方遠知道這是徐挺在埋汰朱濟,本想訓斥他兩句,忽聽朱濟微笑道:“師座,兄弟初來乍到,如有什麼不周之處,還請多多包涵。師座的大名鄙人已是如雷貫耳,能成爲您的屬下,實是鄙人之榮呵。另外,陳長官還委託我給您帶來了一封親筆信!”他陰柔地笑著,又遞過了一封未開封的書信。
徐挺知道方遠跟陳誠的關係,這次他沒有搗亂,乖乖地接過書信遞到了方遠的手中。拆開書信,陳誠那熟悉的字體躍然眼前。信中說得很簡單,首先對方遠從歐洲歸來和榮升九十八師師長表示了祝賀,然後就對眼前的朱濟進行了保舉和推薦,無非就是些什麼黨國棟樑、能征善戰之類的程序化的預言。
看著這封信,方遠犯起了琢磨,按說陳誠給自己來信不應該做這些表面化的文章,可如今他的信中卻沒有一點實質性的東西,完全是一副程序化的僵硬口氣,他是想傳達一種什麼意思呢?看看面前站著的朱濟,再品品信中的內容,方遠恍然大悟:陳誠是想告訴自己面前的這個朱濟得罪不起,要讓方遠對他客氣一些。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朱濟也知道方遠跟陳誠的關係,所以纔去找陳誠要一個類似介紹信的東西,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這人必定有些後臺,陳誠得罪不起,於是就寫了這麼一封信,一方面是安撫朱濟,另一方面他也是故意寫得這麼生硬,爲的就是讓方遠明白他信中的含義。
但這麼看來,老蔣對方遠還是存有戒心的,派這麼個參謀長來自然就是進行監視了。唉!方遠前幾天還幼稚地以爲老蔣無條件地信任自己呢,說白了他還是留了一手的。而目前來看,方遠要想順利地達成志願——跟口木人在疆場上一決高低,就要先安撫住面前的這個“欽差大臣”!
想明白此點,方遠馬上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臉,“哈哈,陳長官對朱兄推崇備至呵,想必朱兄也是戰功赫赫的咯?不知朱兄以前在哪裡任職啊?”
方遠一口一個朱兄,叫得朱濟異常受用,他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師座說笑了,兄弟是保定三期的,原任國防部少將高參,唉!區區一介文人罷了。又怎麼能跟師座馳騁疆場相比呢?”
“大哥過謙了,如此說來,你也是委座身邊的人嘍?”方遠笑道:“須知道但凡委座能派出來的人,可都是他所賞識的呀,而朱兄能被委座親自委任爲鄙師參謀長,一則是體現了委座對本師的重視,二則也是說明朱兄深受委座賞識啊!好吧,今天天色不早了,朱兄想必也是疲乏了。明天我親自給朱兄接風洗塵!”
“師座客氣了,太客氣了。理應在下宴請師座纔是!”朱濟滿臉的諂笑,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有了朱濟的這一摻和,方遠再也沒有心情考察營地了,於是,帶上朱濟,返回了南昌。一路上,少不了一番表面功夫,把幾十年沒說過的奉承話一股腦兒地全都搬了出來,說完之後就連方遠自己都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