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聽說前幾天學生到行營來鬧事,你爲什麼不親自帶兵去維持秩序?”蔣介石問到。
“學生認爲,青年學生們來遊行請願。動機是愛國的,而且當時情況很複雜,日本人又想對校長不利,所以學生……”方遠連忙辯解到。
“這明明白白是**的陰謀,你還替他們辯護!”蔣介石怒氣衝衝地打斷了方遠的話:“俊才,上次在廬山我就給你說過,一個軍人,應該分清敵人的遠近,事情的輕重緩急。我們最近的敵人是**,爲害最大也最急;至於日本,離我們很遠,爲害尚緩。如果不積極剿共而輕言抗日,就是本末倒置,蓄奸養賊,就不是革命!”
說到這裡,他臉色一沉,站了起來,提高聲調說道:“這些學生們,無法無天,整天聚衆鬧事,破壞政府威信,和**的宣傳遙相呼應,應當予以嚴懲!你做爲黨國的將領,應該明白自己所處的立場,千萬不能意氣用事!”
方遠一時頭腦發熱,大聲爭辯道:“停止內戰,一致對外,實行全民族的抗日,是輿論所歸,人心所向。當今中國的唯一出路,只有……”說到這裡,方遠看見蔣介石的眼裡冒出了火花,立即想起了戴笠的叮囑,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我以後還要做一番大事業的,犯不著此時與老蔣翻臉。話語一轉說到:“學生一時糊塗,請校長恕罪?!?
方遠那幾句“逆耳忠言”剛一出口,蔣介石立即被氣得額頭上青筋凸露,出氣也變得大聲了。當聽到方遠馬上又道歉時,臉色才稍微和緩一些。
“我現在只要你回答一句話,到底是我服從你呢?還是你應該服從我?”蔣介石冷冰冰地問到。
方遠連忙陪著笑臉說:“這個還用問嗎?校長是最高統帥,學生當然應該聽校長的。”
蔣介石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方遠那懸著的一顆心也落了地。(好怕怕哦,萬一老蔣叫兩個衛兵進來把自己拖出去斃了,那就真算得上是“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蔣介石換了一副和藹的表情說到:“俊才,你回去之後,要向你的士兵宣傳:只有國父的三民主義才能救中國。我記得你在黃埔軍校時,是孫文主義學會的積極分子,想必也與**辦的青年軍人學會鬥爭過,你把你當時的情況跟士兵們講講,讓他們也明白明白?!狈竭h連忙立正應聲:“學生遵命!”
蔣介石又想了一想說到:“對於日本人,我們現在只有忍,千萬不可輕言戰事,否則你我都是中華民族的千古罪人……。”說到這裡,蔣介石好象又想起了什麼似的?!皩α?,有件事正好讓你去做,張文白(張治中,字文白,時任**第五軍軍長。)上次對我說過,自上海停戰以後,由於我們承認上海爲非武裝區,中央軍不能在上海駐紮。目前上海只有一個保安團,兵力非常薄弱。建議我抽調一個旅的部隊化裝爲保安部隊進駐上海,鞏固凇滬一帶防線。唔,戴光祖(注:即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戴戟)已向我提出辭呈,要到福建去投靠蔣光鼐他們。我的意思是乾脆由你出任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替我把上??春茫阌袥]有信心到上海去呀?”
說實話,方遠對打內戰是不感興趣的,手裡也壓根不想沾中國人的鮮血(當然漢奸除外)。有這個機會置身事外,當然是讓方遠喜出望外。方遠連忙說到:“學生有信心完成校長交代的任務,此去上海,當戴罪立功,誓死效忠校長!”
蔣介石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你是我的好學生,我對你當然放心。不過你此去上海,千萬小心從事,切莫去招惹日本人,引起兩國再開戰端。否則,本校長一定不輕饒了你!好吧,你回去好好幹,把部隊悄悄地帶進上海去。”
方遠明白這是蔣介石最後的叮嚀語,於是答了一聲:“是!”退後一步,再一次碰響了鞋跟,敬禮告辭。
方遠走出辦公室後,老覺得蔣介石那雙深陷的眼睛,好象一直盯在自己的背後,所以始終不敢懈怠,邁著軍人的正步一步步地離開行營。出大門後,方遠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感到炎炎烈日是如此的灼人,渾身上下都在冒汗。
下午,蔣介石視察了南昌市區,許多“夾道歡迎”的老百姓,在一些便衣人員的帶領下呼著口號,放著鞭炮,場面顯得熱鬧無比。蔣介石做夢都沒有想到,來了無數次的南昌,這次受到的歡迎居然如此隆重。弄得他格外歡喜,滿面笑容地頻頻向兩旁招手點頭。
緊跟在蔣介石後面的陳誠、羅卓英等人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都不由得對方遠佩服了起來。
羅卓英感慨地說:“我一直以爲方俊纔是個只會打仗的莽夫,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
陳誠有些得意地說:“早在北伐的時候,我就看出他非池中之物。你還記得嗎,民國十八年的時候,要不是他率先攻破唐生智的防線……”
望著蔣介石滿意的笑容,方遠心裡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次日,蔣介石派侍從副官給方遠送來一筆一萬元的“特支費”。方遠這個少將旅長一個月的薪餉只有三百多元,這筆錢對自己來講,算是一筆橫財了。後來方遠問老戴才知道,這筆錢是老蔣爲了感謝方遠的救命之恩而頒發的。也正因爲方遠救了他一命,所以召見時的那點不愉快,他也沒往心裡去,反而還給方遠安排了更重要的任務,可能在他心中,認爲方遠是一個大大的忠臣吧!
三個月後,一一七旅結束整編,化裝成憲兵和地方保安團,分期分批隱蔽進入上海,秘密佈防。
行前,徐挺高興得一個勁地傻笑,方遠好奇地問了問他,這個渾人說道:“我聽說上海這地方遍地是黃金,到了以後,我要天天上街去撿……”讓方遠聽了哭笑不得。
上火車的時候,沈欣月紅著眼睛來給方遠送行,未語先流淚地說道:“遠哥,到了上海,一定記著給我來信……”說罷將一個玉佩遞給了方遠,這算是定情信物嗎?方遠心裡琢磨著。
火車緩緩啓動的時候,方遠鼓足了勇氣大吼一聲:“欣月,我愛你,等著我回來!”不料這時火車的汽笛聲也響了起來,不知道欣月妹妹聽清楚了沒有?
車越行越遠,欣月的身影已遙不可見。方遠無語地坐在車廂內,回味著這還沒開始的初戀:也許在不久後的一天,她將會與我重逢,可那時的我,又將是一個什麼面目呢?方遠的心裡開始彷徨起來。
上海,東方的夜巴黎。黃浦江上最璀璨的明珠,無數冒險家嚮往的樂園。我來了!日本,你等著吧!有我方遠在,容不得你們在這中國最繁華的都市上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