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6日的夜幕終於姍姍來遲了。杜月笙早早地就對阿洪做了交代,今晚的行動由他全權(quán)配合方遠。而自己卻拉上張嘯林,佯作親熱地去了上海最大的夜總會——百老匯!去給王泓智的五姨太過生日。
天色漸漸陰暗下來,空中竟飄起了毛毛細雨。在杜公館的後院中,卻有100多名青衣壯漢挺立在風(fēng)雨中,這就是在上海攪天動地的蛟龍會骨幹力量!
方遠走到隊列前,看了一眼剛毅的漢子們,昂然道:“弟兄們,從明天一早開始,蛟龍會將不復(fù)存在!但,我們不冤,我們不是爲了自己的私利在戰(zhàn)鬥,我們是爲了國家,爲了民族,爲了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在貢獻自己的力量!血債要用血來償!我們同樣要讓口木的諜報系統(tǒng)遭受滅頂之災(zāi)!同樣要將口木人陰險的圖謀大白於天下!弟兄們,我們無愧於心!我只說一句,祝你們凱旋歸來!”
“噢——!”衆(zhòng)人低聲呼應(yīng)一聲,如林的短刀、手槍直指向灰濛濛的天空。
“師座,張嘯林的手下已經(jīng)撤了!小林的住所也有了動靜,好像是要外出,我正派人盯著呢。”林逸龍快步走進來說道。
“好!按照預(yù)定計劃,行動!”方遠斷然道。
“是!弟兄們,出發(fā)!”李書林、林逸龍、蘇啓鋼、袁鵬飛分別帶領(lǐng)一組人跳上早已準備好的轎車,從後院的側(cè)門飛馳而去。
此時,阿洪走過來說道:“師座,我們的人都已就位。杜老闆吩咐我們一切聽您的指揮,而且,他說這件事情結(jié)束之後,我也不能再留在上海了,讓我跟著您。”
“唉!讓你受苦了。”方遠歉意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道:“等這裡的事情一忙完,隨你喜歡,去哪裡都行。”
“不!師座,我哪裡都不去,我就跟著你。”阿洪這條硬漢居然有些哽咽,“我從小是孤兒,是杜老闆收留了我。如今,你能再次收留我,那是我的福分,我哪裡也不去!”
“好,那你就跟著我!”方遠笑道:“走吧,咱們也該出發(fā)了。不要落在小林的後面,那可就不妙了。”
“跑不了他,我都派人盯著呢。”阿洪拉開車門說道:“杜老闆派給咱們的人都是他身邊的好手,不僅槍法好,而且個個可靠,你放心吧。小林這次死定了!”
“那路線沒問題吧?”方遠鑽進汽車,不放心地問道。
“當然,其它路上我早就安排好了,他過不去。只能從我們這條路走!況且,他身邊還有我們的人呢!”阿洪說著打著火,一踩油門,一溜煙地載著方遠向伏擊小林的路段駛?cè)ァ?
“一切都在今夜了,口木人,中國的古語: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們還應(yīng)該好好學(xué)學(xué)……”方遠這麼想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眼前的這條小巷,幽深晦暗,幾盞昏黃的路燈無力地投下一片片黃橙橙的光亮,如霧靄般朦朧。這裡是上海鬧市區(qū)的一角,但卻少有行人,與燈紅酒綠的主幹街道相比,這裡是被人遺忘的角落,也是今夜刺殺小林的伏擊地點。
方遠站在沿街的一幢三層小樓的窗口處,一低頭就能俯覽整條街道。身後站著的是阿洪,他焦躁地在房間裡跺來跺去,時不時地輕聲吩咐幾個手下進進出出,補充著他所能想到的任何一點漏洞。
房間裡沒有開燈,爲的是怕暴露目標。方遠掏出懷錶,藉著月光看了看,已經(jīng)12點整了,可街道上還是靜悄悄地沒有動靜。就連其他幾條街道上監(jiān)視的人也沒傳來任何消息。
“怎麼還沒動靜?會不會小林察覺到了什麼?”方遠疑慮地問道。
“應(yīng)該不會,我們沒有破綻呵。”阿洪緊鎖著雙眉說道:“我前後都想了一遍,咱們每一步都沒有漏洞,他應(yīng)該不會察覺到什麼。”
“唉!但願他是因爲什麼事情耽擱了。”方遠長嘆道。
“要不要讓林逸龍他們提前行動?先搞掉小林的狗窩,拿到情報再說?再拖延下去,我怕會沒時間的。”阿洪問道。
“不,還是再等等!”方遠堅定地說道:“先不要打草驚蛇。告訴林逸龍他們,現(xiàn)在我們可以先搞掉口木人收買的那些漢奸。至於小林和張嘯林的住處,先不要動!”
“嗯!”阿洪答應(yīng)一聲,轉(zhuǎn)身剛要走,就見房門一開,他的一個手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大哥,來了!小林來了!”
方遠跟阿洪精神都是一振,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見兩輛黑色的小轎車緩緩地從大街上拐了進來,雪亮的車燈將巷子照得通明一片。
“能確認是他嗎?”方遠問道。
“能!錯不了!我們親眼看到他跟那個女人一起上的第二輛車!”
“發(fā)信號,行動!”阿洪果斷地命令道。
隨著一團霧濛濛的紅光在我們站立的窗口前閃動了三次,從一幢居民樓裡轉(zhuǎn)出了一個衣著華麗的,醉醺醺的女人。她嘴裡嘟嘟囔囔地說著些什麼,手扶牆壁,搖搖晃晃地向前走去。
眼看到了小林的車前,只見那個女人身子一歪,“咕咚”一聲仰面倒在了地上,擋住了車隊的去路。
“嘎吱”一聲,車隊停住了,從前面一輛車上走下來一個體格壯碩的保鏢,他大大咧咧地走到女人跟前,用腳踢了踢她,“小姐,你的沒事吧?讓開的幹活,我們的要通過……”
女人呻吟了幾聲,轉(zhuǎn)了個身重又呼呼睡去。
“八嘎!把她推開,快快的!”車上的司機不耐煩地伸出頭來催促道:“小林閣下必須儘快回去!”
“哈依!”車外的保鏢恭敬地答應(yīng)一聲,俯身要去拉地上的女人。就在這時,只見那女人突然轉(zhuǎn)過了身來,一支烏黑錚亮的手槍頂住了保鏢的腦門。
“啪!”清脆的槍聲中,保鏢的大腦殼如同爛西瓜般爆裂開來,紅的、白的撒地滿地都是。
“啊!有刺客……”第一輛車裡的司機還未等說完,就聽“啪啪”兩聲槍響,兩顆子彈射穿擋風(fēng)玻璃,將他釘死在駕駛座上。
緊接著,一聲吶喊,從巷子兩側(cè)的民房中涌出了無數(shù)的黑衣壯漢,他們手持手槍,瞄準了兩輛汽車“啪啪啪……”就是一通亂射。
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兩輛汽車被打的跟馬蜂窩相似,軟趴趴地歪斜在路中央。鮮血,一點一滴地從車門的縫隙中流淌出來,漸漸地在地面上匯聚成一片血泊。
“上去看看!”阿洪快步下樓,揚聲命令道。
他身旁的一個壯漢,緊握手槍,小心翼翼地走到車前,猛地一把拉開了車門。
沒了車門的阻擋,一男一女兩個渾身鮮血的人歪斜著身子滾到了車外,篩子似的軀體上也不知被打中了多少槍。
“就是他,他就是小林!”大漢回身稟報道:“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姘頭!”
“嗯!”阿洪滿意地點點頭,回身對方遠說道:“師座,這裡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你先撤吧。後面的事情由我處理!”
“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方遠沉聲道:“千萬不能給杜老闆留下任何隱患!”
“放心吧!”阿洪說著,吩咐兩個青幫弟子護送方遠向預(yù)定集合地點而去。出了巷口,方遠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身一看,卻見一團明亮的火焰正冉冉升起,吞噬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