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林沒有料到這幫人說翻臉就翻臉,在匆忙間也被鬧了個手忙腳亂,加之他還要保護身後的孟雪萱,要想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無奈之下,他急急擡起槍口,“叭叭”一口氣把槍中的子彈打了個乾淨。
槍聲不僅撩倒了當先的三個漢子,也驚醒了他們身後的幾個亡命之徒。望著血泊中呻吟掙扎的幾個同伴,再看看仍舊冒著嫋嫋青煙的槍口,他們忽然發一聲呼哨,沒命地四散奔逃去了。
此時,孟雪萱才覺得一陣陣暈眩襲來,她本想跟李書林再說些什麼,可還未等她開口便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張柔軟的大牀上了。擡頭細看,這是一個佈置豪華的西式臥室,房間寬敞明亮,所用的家居飾品也都是仿自歐洲中世紀的物品,房頂的蓮花形電燈散發著柔和的黃光,在牀頭擺著一個古樸的牀頭櫃,上面擺放著點心、牛奶等食品。看到這些,她支撐著從牀上爬起來,向門口走去。
這時,房門無聲地打開了,從門外以李書林爲首走進來五個人。
看到站在屋子中央的孟雪萱,李書林的腳步略一停頓,緊接著,快步走了過來,柔聲道:“孟小姐,你怎麼下牀了?身體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孟雪萱微微地低下頭,輕聲說:“今天的事情多謝李大哥了,要不是……”
“好了,這些柔情蜜意的話還是留在以後說吧!”袁鵬飛皺著眉頭插話道:“孟小姐,我們來是想搞清除斧頭幫的事情,還請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
“哦,這件事情呀。”孟雪萱萱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緩緩在牀沿上坐了下來,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我也是在無意中才聽到的。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馮敬堯開的紫玫瑰夜總會中上班。今天傍晚,我去後臺換衣服,在經過經理室的時候,聽到裡面有輕微地說話聲。處於好奇,我湊了過去。從門邊的縫隙中,我看到房中的經理位子上坐著一個口木人,而平日裡耀武揚威的經理祥叔卻畢恭畢敬地站在桌前……”
“你怎麼知道他是口木人?”蘇啓剛疑惑地插話道。
“是的,他是口木人!”孟雪萱堅定地點點頭,“我看到他在人中這個地方留著一撮小鬍子,就是口木人留的那種。而且祥叔還叫他尾田先生,這不是口木人嗎?”
“嗯,”李書林點點頭說道:“好的,孟小姐,你繼續說下去,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那個口木人說讓經理支持什麼大東亞聖戰,還說要統一上海的黑幫,建立一支地下情報網。他還吩咐經理要暗殺幾個人,說要兼併他們的地盤……”
“你聽清沒,他們說要殺什麼人?”蘇啓剛再次忍不住插話道。
孟雪萱昂起腦袋努力地想著,緩緩搖了搖頭,“當時我很害怕,再說他們說話的聲音又極小,我沒聽清到底說的是誰。不過我好像聽到他們提到過張什麼民……”
“張天民!是不是張天民?”阿洪皺起了眉頭。
“嗯,是的,是張天民!他們說的那幾個人中就有他!”徐若萱肯定地說道。
“張天民是誰?”林逸龍不禁問道。
“嘿嘿,張天民麼,老熟人了。”阿洪微笑著說道:“這人的來歷很古怪,據說他原先是北大的學生,只因爲在學生運動中吃盡了苦頭,這才入的黑道。入道以來也算是經歷了一番風風雨雨呀,現在是一個小幫派大良幫的龍頭大哥,唉!”說到這裡,他微微地搖了搖頭,“算起來我跟他認識也有三四年了,也算是屬於不打不相識的交情。總的來說他還是一個好人,只是有時候採取的手段未免有些偏激罷了。”
“那他的……”李書林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看看面色依舊蒼白的孟雪萱,柔聲道:“孟小姐,夜深了,你先休息吧。桌上有點心,餓了你就隨意吃點兒吧。要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門外的人就是。我們還有點兒事情要談,就不影響你休息了。”說完,他招呼林逸龍等人退出了臥室。
在外間的客廳中,林逸龍端起僕人送上的咖啡,輕輕地啜了一口,首先問道:“書林,你剛纔要說什麼?”
“嗯,我是想問問,這個張天民對口木人的態度怎麼樣?是不是咱們一路的?”李書林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阿洪。
阿洪把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在桌上,把眼睛湊了上去,愜意地享受著蒸汽的燻蒸,“張天民嘛,爲人仗義,對手下的兄弟們也很照顧。說起來,對口木人他還是有些敵意的,否則口木人也不會想除掉他了不是嗎?”
“哼,甭管別的。我現在對馮敬堯那個老傢伙不想再忍了。”袁鵬飛“咚”地把咖啡重重地墩在桌子上,跳起來怪叫道:“老子當先鋒,只帶十個人就能連鍋端了它!”
“對,我贊成!”蘇啓剛也大聲叫嚷著,“我們兄弟絕對做得乾淨漂亮,肯定不會給口木人留下任何把柄!”雖然他們是對著李書林說的這番話,可眼睛卻在不停地瞟著林逸龍。
林逸龍掉頭望向了李書林,用商量的口吻說:“李副官,你看咱們該怎麼行動?我想這一仗咱們是必須要打的了。”
“嗯,是的。咱們必須除掉馮敬堯!”李書林沉吟著說道:“長期以來他們對咱們就有深刻的敵意。現在,又出了這麼一擋子事情,我想即使咱們不行動,他們也要動手了。告訴弟兄們,不要隨意外出了,都集中到幾個比較大的夜總會去,準備好傢伙隨時行動。哼哼,也許咱們就會有盟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