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雲(yún)籠罩的上海灘早已充滿了陰霾的氣息,但方遠在德國卻仍舊是陽光一片。電報發(fā)出之後僅兩天,兩封回電便幾乎同時交到了方遠的手中。
先拿起蔣公的那封,方遠只掃了一眼便隨手丟在了桌上。電報中,蔣公以他那慣有的口吻對此行成果進行了表彰,並許諾要在歸國後給方遠晉升一級軍銜,以資獎勵。
對這些空頭許諾方遠是不感興趣的,軍銜、勳章、金錢這不就是蔣某人慣用的拉攏人的伎倆嗎?
帶著一絲不屑,方遠懶洋洋地抓起了王德偉的電報,同樣也是隻瞧了一眼,但這一眼的結果卻截然不同!這一眼給方遠帶來的驚喜頓時讓他瞪大了眼睛。
察覺到方遠的反常,徐挺疑惑地撓撓頭,伸長了脖子向前湊來,“旅座,怎麼了?”
“看看吧!”方遠笑著把電報遞了過去,“以後你要改改稱呼了!”
“改稱呼?”徐挺不解地接過電報,小聲地念道:“……前日來電愚兄已獲悉,程程甚安,吾心甚慰……弟所言之事,兄自當勉力而爲……另,近日獲悉,委座欲組建德式裝備師,以爲陸軍改革之典範……愚兄曾提及老弟,幸蒙委座垂青,老弟將赴任新編第九十八師師長一職……”
讀到這裡,徐挺眼前一亮,興奮地高聲叫道:“旅座,不,師座!師座,哈哈……委座終於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嗯——!”方遠看了門外一眼,沉聲道:“什麼話,難道委座原先的決定就不英明嗎?”
“對,對,對!”徐挺嬉笑道:“委座的決定一向都是英明的。噯,師座,咱什麼時候回去?還有,嗯,我、我再怎麼說也是跟您多年的老部下了,你說這怎麼也需要……”
“你呀!平日裡看你馬馬虎虎的,怎麼,如今也變成官迷了?”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樣子,方遠就知道他想要官了,於是,故意調(diào)笑道:“沒說的,看在你這段時間盡職盡責的份兒上,我的警衛(wèi)營長歸你了!”
原先徐挺見方遠發(fā)話,還滿懷信心地盼望著,但一聽到“警衛(wèi)營長”幾個字出口,他的一張笑臉登時變成了標準的驢臉,“那我還不如留在德國算了,也免得回國去寒磣人,你不是說德國的工廠還缺一個看大門的嗎?這樣,好歹那些老弟兄們還對我有個想念……”徐挺羅裡羅嗦地說了一大通大道理,小牢騷,忽然又笑道:“師座,你不是逗我玩的吧?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當營長的,是不是?”
看著他的臉色一會兒陰,一會兒晴,方遠不禁笑道:“徐挺啊徐挺,你什麼時候變得表情如此豐富了?好了,你還是他媽的給我滾回國去吧。身邊少了你這麼個吵架拌嘴的主兒,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這麼說,師座,您讓我當團長?不會吧,副旅長?啊?!旅長?”
看到方遠一直未曾有所表示,他自顧自地順著思路向上說著,“師座讓我當旅長,我自然是沒的說,不過我怕那些老弟兄們可就沒位子了……”
“好了,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方遠開口打斷了他的臆想,“讓你當什麼,一則要看到時部隊的編制和現(xiàn)狀,二則還要看你的表現(xiàn)!如果你表現(xiàn)不好,不要說當營長,當馬伕都有可能!”
“師座放心,只要您一聲令下,我保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甭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我都……”
“好了,好了!”方遠不耐煩地打斷徐挺信誓旦旦的發(fā)言,“我知道你的忠心了,不要再羅嗦了,對了,還有一點你要注意。現(xiàn)在正式的任命還沒下來,你不要咧著你那張大嘴到處嚷嚷去。不然,好事也會讓你搞臭了!再就是稱呼,先叫著旅座吧,你人前人後地一叫師座,還不把我的師長給叫黃了?”
“是!師座、哦不,旅座!”徐挺腆著臉賠笑道。
“好了,我也累了,你去安排一下,我們?nèi)灬峄貒!狈竭h疲憊地伸了個懶腰,“你跟馮小姐說,臨行前我要跟戈林、戈培爾、海德里希、希姆萊……這些人一一道別,尤其要跟張華梅女士長談一次,讓她看著安排吧。”
“我這就去安排。”徐挺殷勤地給方遠在沙發(fā)上就地鋪出一個舒適的被窩,才亦步亦趨地退出了門外。
“嗯,如果他總是這樣體貼人就好了。”方遠咕嚕了一句,打著哈欠鑽進被窩,甜甜睡了過去。
在隨後的三天裡,方遠頻繁跟德**政要人會面,一方面是向他們辭行,另一方面也是進一步拉攏,收買他們,爲德國工廠的順利開辦鋪平道路。
最後,在離開之前,方遠跟張華梅又做了一次徹夜長談,重新敲定了一些工廠開工的事項,尤其是雙方的投資金額和工廠生產(chǎn)的產(chǎn)品,以及軍火以何種方式運往中國。
商談雖然緊張,但卻卓有成效,懷著同樣的一刻赤子之心,兩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鑑於日益嚴重的遠東局勢,在工廠正式開工之前,張華梅先從愛國華僑中籌集一部分資金,墊付一筆軍火費用,力爭在第一批德國援助的軍火抵達中國的時候,也隨船運送一批過去。而這筆錢,就從日後工廠的盈利中逐步扣除。
然後,力爭每半年一次向方遠輸送一批武器彈藥,直至輸送滿一個德式機械化師的裝備爲止。再向後,工廠所產(chǎn)生的利潤則兌換成等價的藥品等軍用物資陸續(xù)向方遠輸送。
爲了確保這一援助計劃的順利執(zhí)行,方遠在德國留下了一位精明的隨行人員——陸開程做張華梅的副手,同時也是做方遠的聯(lián)絡人員。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方遠帶著隨行人員,也帶著臃腫了數(shù)倍的行李登上了飛機。當然,同時帶走的還有海德里希一顆破碎的多情之心。
透過飛機舷窗,看到地面上送行的人越來越小,尤其是海德里希那身刺眼的黨衛(wèi)隊制服逐漸化作一個微不可見的黑點。方遠心生感慨:海德里希或許是個冷酷的劊子手,但對於女人來說,他卻不失爲一個淳淳君子。嘿嘿,想別人幹嘛,還是想想我自己吧。一個德式裝備師,再加上源源不斷的武器裝備……更妙的是後面還有邱清泉這員捍將的加入!口木人?等著吧,或許自己改不了歷史,但總歸能挽救一些國人吧,總能取得一些局部的勝利,給充滿失意的國人鼓舞一下士氣吧?七七事變、決戰(zhàn)忻口……這一切的抗日大事不知會不會因爲自己的加入而有所改變呢?不過,還有一件事,方遠心中已打定了主意:那就是南京大屠殺!即便拼盡了全力,戰(zhàn)死疆場也要阻擋住口木人的屠刀!到時候,看看是老子的德國坦克厲害,還是小鬼子的倭刀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