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我合夥開銀行？”杜月笙有些意外地問到。

“不錯啊，杜老闆。我現在急需錢買軍火，可中央政府現在財政很緊張，指望不上他們。如果光靠你我二人的私人積蓄，又能拿出多少來？愛國，也是要有實力的！”方遠坦誠地說：“以方遠之見，四年內日軍必會在上海掀起一番更大的戰事，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給日後抗戰打下基礎。”

“眼前我都還有一屁股債呢！”杜月笙一聲長嘆：“我跟銀行借錢都還差不多，想開銀行怕不是癡人說夢吧？”

杜月笙花錢散漫，天下聞名。爲了維持他杜先生的氣派，他在外面是善門大開，揮金如土。骨子裡卻是焦頭爛額，東挖西補。這賺一個花百個的日子不好過啊！

站在一旁的杜月笙的親信，以販賣鴉片起家的江蘇人陳寅璽。突然插了一句嘴：“依我看啊，爺叔（青幫弟子對杜的尊稱）開銀行也不是件什麼難事。”

呀！老杜身邊的高人不少啊。比我這半罐水強多了。聽聽他的高見先。方遠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翹起了二郎腿開始學習起來。

陳寅璽在“青幫八大金剛”中排名第三，人稱“笑面虎”，以足智多謀聞名於上海灘。是杜月笙身邊的頭號謀士。

“爺叔，依我的愚見，辦個銀行對您很有好處。您擠入了財界。就算在上流社會站住腳跟了。您不是最痛恨那些上流商人罵我們是流氓嗎？如今你的名望與地位雖然有了，可我們做的是什麼生意呢？煙攤和賭檔！在那些人的眼中，都是下三濫。有個銀行實業做背景，對您漲身價有利得多啊！”

方遠聽到這裡，馬上樹起了大拇指。高人啊！講起道理來一套是一套的。我手下怎麼沒個頭腦如此精明的人呢？就說那個徐挺吧，整天牛皮洪洪的，說自己如何如何文武雙全。今天帶他出門吧，穿西裝不會打領帶，到了杜公館東張西望的，一副土裡土氣的樣子。不知道老杜會不會笑話我。

方遠正在胡思亂想，陳寅璽突然停了口，恭敬地陪了個笑臉問：“方旅長，您的意見呢？”

“恩，非常好，非常好。你繼續！”說起這些理論來，方遠那比得上這些江湖老油條。不過看這傢伙的說話的架勢，放在現代社會不去賣保險那就太可惜了。

陳寅璽繼續說到：“且不說爭身份，銀行也是個發財的好門路。客戶的存款多了，或者放債給別人，或者拿來自己做生意，都是一本萬利的事。而且和方旅長合夥，我們的好處就更多了。方旅長現在是銀行的股東之一了，那麼他控制的幾個碼頭，以後肯定就不能讓外省的黑幫搶我們的生意了。而且我們的走私船如果能有方旅長的人幫忙押運，也不用怕外灘江面上的稽查隊找麻煩。還有，軍火生意的利潤比較高，我們拿資金去多走私點軍火回來，除去自用的，多的可以賣給別人。別的人不說，華北洪門的張樹聲，華中洪門的楊慶山，重慶袍哥大爺田得勝對軍火的需求量可是大得嚇人！”

陳寅璽的一番話說得杜月笙動心了，他沉吟了一下，又問到：”這開銀行需要多少本錢呢？”

陳寅璽盤算了一下：“開銀行的房子可以先借來用，開張費用有個二十來萬就夠了。”

杜月笙和方遠一聽大喜過望，都興奮了起來。

“這銀行真的可以做？”方遠有些難以置信地又問了問陳寅璽。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念頭，還真的可以成真。哈哈哈，不知道中國的銀行史上會不會留下我濃墨重彩的一筆。

陳寅璽見方遠有些信心不足，幫他分析了起來：“辦銀行，有兩點最重要。第一是信用，其次要看銀行的老闆是否兜得轉。這兩項，爺叔都是條件充分，毫無問題的。爺叔在上海立身處世四十年，誰都曉得你最講究一個“信”字。黃浦灘上到處都在說：“杜先生閒話一句”。這“閒話一句”便是爺叔最大的本錢。”

“那你說的第二點兜得轉呢？開銀行的要怎麼樣纔算兜得轉？”

“從官府、社會到私人之間。”陳寅璽笑著反問：“再加上方旅長的軍界，爺叔會兜得不轉嗎？”

“萬一銀行開張，沒有人肯存錢進來，那又怎麼辦？”方遠還是有點擔心。

“這就是我說的兜不兜得轉了，方旅長，你放心。”陳寅璽搬著指頭算道：“你大概可能不知道吧，銀行同業之間都有個規矩，隨便哪一家銀行新開張，各同業都要在開張那天存一筆錢進去，表示道賀，也是希望往後大家多點來往，必要的時候可以江湖救急。這還有個名目，叫“堆花”。現在上海市的銀行有好幾十家，大多數的老闆爺叔都認識。每人存個50、100萬的。估計就這一筆，爲數就應該在2000萬左右。而且以爺叔的名號，還款期限也會比通常長得多。這就給我們使用這筆資金提供了充足的時間。”

杜月笙連連點頭，覺得把握十足。方遠心裡卻震撼無比：2000萬這麼快就到手了？這錢也來得太容易了吧？身後的徐挺更是不爭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還堂堂**特務團團長呢，就這點出息。

“還有一點”陳寅璽莞爾一笑：“在上海，除了黃老闆和張老闆外，還有一些做鴉片和賭場生意的大戶。如馬鴻魁、謝彬衡、朱順林、劉怡章、閔採臣、許福金、顧玉書、舒長泰、孟祿久等人，他們都是銀行的大客戶。別的銀行對這些客戶是垂涎三尺，而爺叔開了銀行，順理成章的可以吸納這部分客戶。你想想看，爺叔一發話，請這幫老朋友捧捧場，讓他們把錢統統存在我們的銀行裡。這一來，估計又有2000萬左右的進帳。”

陳寅璽得意地說：“至於那些散戶，上海灘的三教九流，受過爺叔恩惠的人不計其數。只要爺叔開銀行的消息傳出去，那些人還不蜂擁而至。估計這部分的存款不會低於1000萬。”

天啊！這銀行一開張就有5000萬的存款，估計在銀行史上也算得上是個新聞了。耶！我馬上就要成爲中國銀行業的新鉅子了。方遠興奮得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