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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

王氏這處莊院的莊頭,本是一位寒門士子,托庇同姓,為京陵公家守莊。莊客們并未騙人,他確實是被縣令給叫去開會了,會議的內容是:石勒大軍就在附近的潁川和襄城,可能很快就會打過來,那咱們是守城呢,還是逃亡呢?要么投降算了……

各縣長令,俗謂“百里侯”,在地方上權力很大,尤其晉代不置縣丞,縣令長之下就是主簿、錄事史等,皆為自辟的僚屬,不算正式官員,那一縣之尊仿佛就徹底地沒有制約了。之所以說“仿佛”,是因為縣令雖不受制于同僚、佐官,卻還要受制于地方縉紳、豪強,尤其這畿內之縣,到處都是豪門莊院,若是不跟他們打好關系,縣令長隨時都可能被參上一本,遭到罷免啊。

對于是守城還是降胡的大事,陽翟縣令當然就更不敢自專了,而必須先聽取縉紳們的意見。你若想守,縉紳們不允,說不定先群起而攻,砍下你的首級去獻給胡軍;你若想降呢?若縉紳們仍然心向晉朝,當場就敢綁了你而自署為令……

所以是一定要先開會商議,統一思想的。王氏那處莊院的莊頭,今日便也在受邀之列,不過因為各說各話,眾議難協,會上差點兒吵起來,根本沒出結果,所以他也不在縣城內留宿了,連夜趕回了莊院。進門才聽說,什么,主人家兄弟竟然逃難至此?怎么會有這種事兒?!

莊客門圍著莊頭,眾說紛紜。有人說:“必是假的。貴人們日常蒸羔做飯、煮豚為飲,再怎么饑餓,怎可能吃得慣粗食呢?那兩人卻如同餓鬼一般,兩碗糙飯一掃而空,哪有些許貴人的體統?”也有人說:“多半是真。我看二人面上雖多塵土,擦一擦,臉還是白的;衣衫雖然臟污,質料卻好……”

最終大家伙兒都覺得,再怎么爭論也爭論不出個結果來,既然莊頭回來了,那您去瞧上一眼,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莊頭便問:“人在何處?”

“已打掃了柴房,讓他們睡下了?!?

莊頭當即舉著火把,前往柴房查看。王氏兄弟奔躥了一整天,精神極度緊張,對前途幾乎絕望,好不容易到了自家地界,還勉強得了一飽,神經一放松,才倒下便即鼾聲大起。他們反正放心啊,我們就是真的,等莊頭回來辨認過了,必然倒頭便拜,那咱們肯定就能有好吃的啦,也不必要再睡柴房,就算小地方沒啥好東西,難道供奉還能比跟著司馬毗逃難的時候,被迫宿在馬車上更糟嗎?

莊頭舉著火把,就二人面上照了好一會兒,二人始終不醒,于是他便無聲無息地退至門外。莊客門又再圍攏過來,詢問端倪,莊頭垂首沉吟,好一會兒才說:“往日前往洛陽京陵公府上貢物,我只能站立階下,遠望主人家而已。方才見其面貌,仿佛便是,但亦難下斷言……”

莊客們就問那可該怎么辦才好???竟然連你都認不清……莊頭壓低聲音,對眾人道:“我有一語,諸位靜聽。今胡寇肆虐,洛陽危殆,貴人們大多棄城而逃,則京陵公兄弟路遇盜匪,空身至此,本不出奇。然而若是認下,便須傾全莊之力,以供奉二公。去歲收成銳減,我每常擔心,今歲若不能足貢,二公將如何責罰……則以我莊之所有,實不足奉養二公,若致其怒,立命斷我頭都有可能,況乎汝等?”

眾莊客聞言,臉上都不禁露出驚恐的表情來。莊頭趁機說道:“反正我也不能確認,何不指斥為假,殺此二人。若本為假貨,殺之自然無妨;若是真的,去此二人,則本歲再無須供奉也,我與汝等共有這數十頃田與莊院,合力謀生,豈不是好?”

不少人聞言,目光中當即閃爍出光芒來,紛紛點頭應可;剩下幾個膽小的,見大家伙兒的意見都已統一,也不敢站出來表示反對??墒请m然就此定計,說到動手殺人,卻全都你推我讓,誰也不敢上前應命。

他們之中,未必沒人有殺人的膽量,但大家伙兒心里有數,聽莊頭之言,這倆貨有七成就真是京陵公兄弟了,既是顯貴,又為家主,那誰敢親自動手???奴殺主可是大罪,是要五馬分尸的呀!

商量來去,莊頭說不如這樣吧,再容他們安睡一晚,明早起來,就假裝我尚未返回,你們再準備些粗劣飲食,下點兒毒藥,去給他們吃了——如此,則誰都不必親自動手啦。

王氏兄弟睡得很沉,對此自然毫無察覺。第二天日上三桿,二人才起,因為尚未有莊頭過來相認,所以也不便呼喝莊客,就自己出門來,在井邊打水洗沐了。王聿道:“不想這提桶竟然如此沉重……那莊頭還不回么?待其歸來,我必他要自挑水百桶,以解惱恨!”

隨即就見有幾名莊客哆哆嗦嗦地端著托盤過來,說莊頭還沒回來呀,你們先吃過早飯,慢慢等吧。然后放下食物,逃跑一般就閃得無影無蹤了。

王聿端起碗來就要吃,可是他昨晚的食物還在肚子里,沒有消化完,如今再見糙米、腌菜,就毫無食欲了。轉過頭來要請兄長先動筷子,卻見王卓盯著莊客們離去的方向,手捻胡須,面色陰沉,半晌不言不動。

王聿問道哥你怎么了,你也吃不下嗎?不如等莊頭回來,確認了咱們的身份,到時候必有美饌奉上——咱們一頓早飯不吃也沒啥大不了的。

正說著話,就看一條狗子垂頭翹尾,蹩將過來,王卓猛然間端起碗來,往那狗子面前一傾。王聿忙道:“何必如此,便食物不入口,也不必將去喂犬……”王卓擺擺手,要他稍安毋躁。

果然那狗子吃了糙飯,初時無事,又再轉了兩圈,都轉得王卓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正伸手打算把弟弟面前那碗飯端起來吃了,狗子卻突然哀叫一聲,倒地抽搐。王卓面色大變,一扯王聿,說:“彼等已起殺心,快走,快走!”

兄弟二人急急忙忙,翻墻而出——好在有柴火捆墊腳,而且莊內諸人怕擔弒主之名,都想等這倆死透了才過來收尸,才使得他們順利逃出了生天。事后王卓跟兄弟解釋,說我看送飯來的那幾個人面色不對,都不敢正眼觀瞧我等——“若莊頭果然未歸,則彼等的態度當于昨日無異,何以驟然更改???”

而且不但不敢瞧咱們,他們似乎連手里端著的飯都不敢瞧,眼神刻意回避,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故此我才判斷,飯中必有蹊蹺,拿狗來試,果然——“此必見我兄弟落難,莊頭起了異心,欲殺我等而自占莊院、田土也!”

王聿想想后怕,連眼淚都流出來了,連說:“如何敢起異心,是非人也,是非人也!”王卓冷笑道:“小人放辟邪侈,若無國法約束,自然無所不為——今天下大亂,臣可逼君、胡能凌晉,則以奴害主事,自然難免……”

兩天一路奔逃,慌不擇路,竟然登上了一座小小的山阜,差點兒找不到下來的途徑。在找路下山的時候,王卓突然間定住,就跟座雕像似的,半晌不動。王聿伸手在他眼前來回晃,說哥哥你怎么了?嚇傻了么?

王卓一把拍開兄弟的手掌,沉聲道:“我非驚怕,實有所思也?!?

王聿苦笑道:“于今當思我兄弟往何處去,如何活命,他事有何可想?”

王卓一挺胸脯,回答說:“我思孟子之語:‘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盏馗浮⒆婊鶚I,錦衣玉食,無所勞心,誰想竟有今日?我等還當投長社鐘氏去,若斃命途中,自為天命,若僥幸不死,焉知非祖宗之所以責罰我等,欲我兄弟重振家業么?”

說著話一把抓住王聿的手,說:“茂宣啊,此去即渠水可飲、乞糧可食,唯求不死。既至鐘家,也須隱忍蟄伏,勿復膏粱習氣。鐘家終為士人,必不似彼等小人,敢妄起害我兄弟之心,但若盛氣相凌,亦難保全……”

王聿連連點頭,說哥哥你說得對,我不再尋死覓活的拖累你了,咱哥兒倆要一起含辱吃苦,相互扶持著活下去——妻兒尚在太原,怎能不見一面就死呢?

就聽王卓又說:“非唯求不死,望茍活而已。我等何以敗落至此?為國家喪亂也。國家因何喪亂?皆云‘肉食者鄙’,難道我兄弟非肉食者乎?先祖昔日率師滅吳,助武皇帝一統天下,子孫始能承其余澤,目迷五色,口厭甘肥,然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豈能長久?若得機緣,我等當為國奮發,驅逐胡寇,恢復社稷,既安國而且復家,始不愧為王玄沖(王渾)子孫!”

當即指天發誓:“我王文宣若不能做中興名臣,垂名青史,則死不得入王氏祖塋!”

王聿趕緊去掩兄長的嘴,說你這誓未免發得太過了,就咱們這細胳膊細腿的,如何為國效力,驅逐胡寇???而且總先得保證不餓死、凍死再說吧,哥你未免想得太遠啦……

二人下得山阜來,尋路向東方而去。這一路上為了活命,真是什么體統都不顧了,渴飲渠水,饑摘橡實,甚至于向人當面乞討,連走了好幾天——自然是又繞了彎路——才終于抵達潁川長社。到了鐘家門上一求告,人還真放他們進去了。

不過二王并沒能見著鐘氏的家主,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輕人,名叫鐘聲,字艾華。據他所言,因為胡寇肆虐,鐘家家主領著全族南下,逃奔荊州去了,光留下他一個人看守祖產。而且目前潁川郡內的情況又極糟糕——“羯賊就在許昌,我等唯依荀氏,一方面拒壘自守,一方面貢獻糧秣,始可勉強得全。”

鐘艾華倒是留下了王氏兄弟,雖然從未謀面,但他自身也是讀書人,還曾多次前往洛陽,故而交談之下,對方是真是假,并不算很難辨識。不過他有言在先:“羯奴催逼甚急,家中存糧有限,二公自不能如在洛陽時,受錦衣美食……”王卓趕緊表態:“但得飽飯足矣,豈敢相望其他?”

只可惜就連飽飯都吃不長。不久之后,石勒部將孔萇索貢不得——鐘家實在拿不出更多東西來了——便派族弟孔蕢率兵來攻。鐘聲就領著幾百個莊客抵敵,很快便敗下陣來,加上向荀氏求取增援,卻總不見援兵趕到。當日晚間,他召聚眾人,說很明顯的,咱們守不住啦,已經死傷六十多人了,明日羯賊再來進攻,壁壘必破,人無幸理。只有趁著黑夜,咱們趕緊逃亡為好。

于是就帶著殘余的一千多人——半數是老弱婦孺——落荒而逃。許昌在南,他們只好往北跑,然后為避追兵,被迫轉道向西,直至進入霍陽山區,才勉強安頓下來。

這一千多人,就跟同時代很多人那樣——比方說郗鑒——躲入山溝,自辟田土,勞作為生。鐘聲本人也扛著鋤頭下地,那王氏兄弟自然不好意思再跟著吃白飯了。只可惜他們一無所長,啥都不會干,好不容易經過協調,讓他們幫忙放牧幾十只山羊,外加撿拾羊糞,算是個不需要太多技術的輕省活兒。

王聿一開始還拿架子,不肯干,卻當不起王卓先脫卸了長衣,把糞筐扛上肩,把牧羊鞭持在手中——哥哥都去勞作了,那你做兄弟的能不干嗎?就這樣,王氏兄弟等若婢仆,跟著鐘氏孑遺饑一頓、飽一頓地熬過了漫長的歲月……

直到祖逖北伐,揮師進入河南,數場大戰,終于站穩了腳跟。霍陽山中消息閉塞,要隔了好幾個月,鐘氏方才聽得消息,鐘聲趕緊派人去長社探查、聯絡得實,這才拖家帶口地棄了山中基業,返回老家——反正田契我都帶著呢,既然還是晉人當政,我鐘家的田土總該歸還,那可比山里的田要肥多啦。

等到收回舊業,重新安頓下來,鐘聲便即攛掇王氏兄弟,說我是平民,跟貴人們不大搭得上話,你們可都是公侯顯貴,何不前往洛陽去求見祖將軍,謀個一官半職啊?言下之意,過去我收留你們,讓你們活命,如今是你們回報我的時候啦——帶挈一下唄。

第四十章 薦主第十七章 大號和乳名第十九章 晏平第二十九章 鹽與鐵第十三章 鋤地第二十五章 龍套的漂流奇遇(六)第四十六章 舍水上山第四章 釜底抽薪第四十七章 姓雖有異,其實一國第二十一章 歸來歌大風第三十三章 惜敗于莽夫之手第三十二章 惡戰第十八章 彈琴退敵第四十七章 退敵第三十七章 渭汭第三十七章 是恩?是仇?第十四章 伯父在上第五十五章 破虜(上)第二十九章 有肉吃肉,無肉吃屎第六章 埋伏第十四章 教育第三十六章 斷水第六章 太史公祠前第十一章 我起碼也得是廉頗第一章 聞喜裴氏第二十七章 行縣第四十四章 王濬樓船下益州第七章 胡信第三十章 狗竇第七章 廄中婦人第十八章 兇信第五章 橋梁第三十七章 將星閃耀第九章 我寧先死!第十四章 因一小兒妄動刀兵第五十五章 創意無限第三十七章 渭汭第二十六章 人一貴重,必致塞聽第二十章 中流擊楫第十三章 河北之戰第三章 蝗神第二章 卷土重來第二十一章 脫身第四十八章 姚弋仲第五十二章 武裝殖民第一章 河內之戰第十二章 戰龍亭第三十九章 我與賈充有三不同第十八章 兇信第四十九章 舊奴第四十三章 石虎之謀第三十七章 將星閃耀第三十二章 奇正、明暗第十四章 夜襲第十五章 我亦書生第五十八章 從成都到滇池第二十五章 糧谷第二十三章 存人失地第四十章 頻陽軍議第三十五章 文若遺風第十七章 抄他老窩!第二十五章 帛尸梨蜜多羅第二十四章 彭曉該當死罪!第十章 飽飯第五十四章 時機成熟第四十二章 漏網之魚第十二章 長城第二十八章 謀奪五校第三十三章 項莊舞劍第三十八章 歿于未生之際第三章 因商為間第七章 胡信第三十四章 天命之賊第五十九章 小利和大局第二十八章 屠兒第十五章 募兵第二十九章 卸甲解鞍第二十三章 將軍炮第十二章 坑兒子第二十六章 老子不去!第三十四章 搖落七星第十九章 拓跋重騎第三章 蝗神第三十一章 宴無好宴第五章 殺雞儆猴第三十一章 攻城椎第十七章 一盤散沙第四十四章 軍謀第十三章 裴該真意第十三章 改籍作書第二十三章 等太平第四十二章 我家得天下非正也!第五十八章 將軍因何發笑?第二十七章 攻城第三十三章 羊某的策劃第一章 苦縣苦人第五十五章 毒士第四十二章 千里之堤第三十五章 奇襲第四十九章 得稻得麥,不怪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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