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司空祁墨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怒意。
低低一聲呵斥,打斷了這一切的進行著的歌舞。
君柳依按下琴弦,眼眸之中也多了絲許復雜。
而啟妃嘴角的笑弧卻有了得逞的算計,她低低笑了笑,又自嘲地說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倒寧可自己從來不那么懂皇上。”
君柳依起身尋了個舒服看戲的位子,也不想打斷啟妃和皇帝此刻的交流空間。
司空祁墨也不在乎她看戲,盯著啟妃的目光漸漸森冷了許多。
“自作聰明的人在朕目前一向活不久。”
“臣妾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只是臣妾還是有些不甘心。”啟妃見皇帝冷情至此,心里越發悲涼。
“從你對不該下手的人下手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死有余辜。”司空祁墨淡漠無情的說著,看著啟妃的眼里只有不見溫情。
啟妃眼底漸漸泛起淚水,她苦澀笑了笑:“皇上應該說從臣妾開始要對蓮貴嬪下手的時候,就要預見死有余辜。”
“其實如果不是今日一事,臣妾也許還能期冀什么,甚至于可能還洋洋得意自己的心思都瞞過了皇上。”啟妃不斷的搖了搖頭,淚水已經控制不住的刷刷滑落。
“臣妾一直以為,自己的謀算天知地知我知,卻不曾想一切在皇上眼里根本就是雕蟲小技,皇上由始至終待臣妾的好只不過是因為臣妾只聰明的做解語花而未曾出手做了什么,或者說是因為比起其他人,臣妾更加靠近皇上的容忍范圍,是嗎?”解刨著自己內心的情緒,啟妃依舊的哽咽著說著了。
君柳依在一旁聽著,心里卻也是感慨萬千。
其實剛剛司空祁墨之所以呵斥啟妃,打斷了啟妃的舞蹈并非沒有緣由的。
她不得不說,啟妃的心思和手腕很不簡單,一曲舞蹈詮釋了她的所有美麗,卻也令人容易迷失在舞蹈的肢體語言之中表達的哀戚,若是舞蹈繼續下去,怕是會令人對后宮生涯望而生畏,心存抑郁。
如果,她君柳依不是自幼在后宮生存著,如果她的母妃不是寵妃難為,她也許也會因為啟妃而感慨萬千。
只可惜沒有如果,所以啟妃要表達的東西在她眼里不過是贊嘆和扼腕罷了。
這樣子的女子若多一點點的善良,少一絲絲的自私,也許便不會是如今這樣子的下場,至少不會被司空祁墨如此殘忍對待。
長長的嘆息在君柳依的心里劃過,也許在外人看來,司空祁墨冷漠冷情,可是那也是一個后宮成長的人自有的防備。帝王的道路從來都不容易,他的陰晴不定有時候不過是君王的保護色罷了。
越是高處不勝寒,就其實越渴望一片真!
只可惜,能要他們遇到的,怕是在每一次以為真心之后才發覺本是算計吧?
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樣子,滿腔真心付出后,卻發現一次次失望,一次次的教訓終究是要她謹慎的守好自己的心。
有些時候,利益的掛鉤也可能使得原本真心的人變得虛假,這便是身在皇室的無奈,而她比起司空祁墨幸運的是她不過是區區一名小女子。
也是因為如此,她才能體會司空祁墨的寂寞和防備,他經歷的人心和失望必定要比自己多得多。
君柳依自我感慨的時候,也心疼著司空祁墨。
而在這個時候,他也冷冷地笑了出聲。
“一個由始至終就愛得不純粹的人,有什么顏面對朕的索要感情。”司空祁墨毫不憐惜,這些妃嬪各自有什么心思,他雖然不能全部獲悉,可是卻也不是不知道。
無論是哪一個人,在他眼里除了算計恩寵,算計家族榮耀,又有幾分真心?
以假惺惺的愛來做陰毒的事情和手段后,卻還想貪婪的索求真心?
君柳依聽著司空祁墨的話語,卻也無法怪責他心狠,若她是他,怕也無法對啟妃有什么愛惜的心思。
“所以,自從我們的孩子沒有了,皇上就再也無心了,是嗎?”啟妃苦笑,司空祁墨眼里卻閃過了厭棄。
一旁的君柳依眼尖的看到了司空祁墨的神情,如果她都看出了啟妃的心思,那么……
莫名的對司空祁墨愈加心疼,君柳依終于出聲。
“啟妃娘娘可曾聽過一句話?”君柳依打斷了二人的對話,眼眸之中有些許同情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緩緩站了起身走到司空祁墨身邊,看著啟妃的凄然一語道破。
“啟妃娘娘今日也算是做了自己了,常言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本宮些許今日娘娘也是如此,只是娘娘的愛并不夠純粹,既然不夠純粹了卻還要自欺欺人的表現純粹,便會失了娘娘今天這一舞的意義了。”
君柳依溫言如玉,直揭開了啟妃的不解和不甘。
這一舞的意義?司空祁墨掃了君柳依一眼,卻見她笑容淺淺,眼里卻有著洞悉一切的了然。
“啟妃娘娘自知一切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罰,你所能做的也就是無論生死,在皇上的心里留下痕跡而不是做那些后宮之中過眼云煙般的曾經,不消幾日便被拋在了記憶的遠處,最終什么都沒有,是嗎?”
隨著君柳依的分析出聲,啟妃臉上的神情也越加的悲切。
誰能明白,她將死之際能依仗君柳依一曲伴奏來釋放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呢?
她圖的不過是希望日后她君柳依在彈奏的時候就能要司空祁墨想起這樣子美的一幕而已,只是可惜了,啟妃在看到自己和司空祁墨的雙手緊扣之后,心思卻還是多一絲歹毒算計。
啟妃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可在舞蹈之中漸漸的是在向她君柳依敘述悲哀,人同此心之下,她君柳依難道不會因此而對皇帝多一些心寒和忌憚?
“既然你都明白,為什么獨獨的容不下本宮,且還要算計本宮?”啟妃有些不能明白,明明在這后宮之中,最不會出手的人是她啊!
在她不甘心的時候,君柳依卻低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