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云殿內,司空祁墨正和君柳依下棋對弈。?新m
自打他進屋以來,誰都沒有主動提及一個月前不歡而散的那件事情,明明彼此之間的對話都非常的平淡正常,可如此相處是何滋味卻也只有他們兩人心知肚明。
司空祁墨和君柳依二人雖然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心里卻都知道隔閡已經存在。
一場博弈持續了近半個時辰,屋內卻只除了落子的聲音便再無其他。
春柳夏荷在一旁候著,心里卻越發的著急。
好不容易皇上肯主動過來了,可主子如此疏離豈不是要冷了皇上的心?
深知在后宮之中皇上恩寵的重要性,夏荷和春柳更加是暗暗焦慮。
不同于她們兩人的焦慮,司空祁墨和君柳依卻是各自淡定落子。
直到司空祁墨最后一顆棋子落下后,才聽得他打破了沉默:“你輸了。”
“皇上的棋局布得好,確實是要柳依輸的心服口服。”君柳依低笑著取下了自己的白子裝入棋盅之中。
司空祁墨挑眉,也一邊伸手清理起棋盤一邊說道:“布局和排兵布陣是一樣的,對手若是太弱棋局也就沒有了懸念。”
“皇上謬贊了。”君柳依輕輕搖頭。
“朕說的全是事實,只是……”司空祁墨微微遲疑,“只是朕在想,旗鼓相當之下若是一著不慎豈非滿盤皆輸?”
知道他話里有話,君柳依只是安靜的收拾棋子。
見君柳依不出聲,司空祁墨皺眉:“柳依,你可知道戰場若有疏漏會是全軍覆沒?”
“這一點柳依明白。”君柳依莞爾一笑,“只是不知道皇上為何如此感慨?”
見她依舊裝聾作啞的模樣,司空祁墨也干脆直言:“朝廷后宮猶如戰場,每一個人都有她的位置,亦有在這個位置之上的作用,若因為一些疏漏都走錯一步,朕的江山便岌岌可危。”
聞言,君柳依卻是笑的愈加無害。
“皇上說的自然是對的,可是人有旦夕禍福,皇上也終究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君柳依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門口看著飛雪紛紛,“這天氣尚且不是我們預測得了的,何況是有自己思想的人呢?”
“常言道人定勝天事在人為,朕知道這后宮有許許多多的意外防不勝防,可朕更加相信有備無患。”司空祁墨揮了揮手,示意夏荷二人退下。
原本就很是擔心主子的脾氣太倔,此刻聽得皇上和主子之間暗藏深意較勁的對話,二人更加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
君柳依見她們退下,也明白司空祁墨是要攤開了說,眉心微微一蹙。
在她的潛意識里是排斥著面對面的攤開來說的,明明知道結局是不歡而散,又何必屢屢自相折磨呢?
盯著院落的雪景,君柳依固執得站在風口處。
知道彼此心里有著隔閡,司空祁墨也不點破,只是拿起一旁的披肩為她披上。
“無論最終是歡貴嬪還是盛貴人,她們都還有利用的價值。”司空祁墨語氣淡漠,聽不出個中喜怒。
君柳依攏了攏披風輕輕回他:“可后宮喜歡痛打落水狗的絕對不會只有本宮一人,皇上的憂心怕是少不了了。”
“當然,柳依心里明白在這個事情上面,皇上也不會只有一個對策。”君柳依低低笑了笑,自始至終也不見她轉過臉看向司空祁墨,“凡事總有例外,那么對于意外的應對皇上心里必然有了籌謀了吧?”
她的話令司空祁墨緊緊蹙眉,半響之后才聽得司空祁墨回應道:“若下手之人是盛貴人,以她此刻的身孕來看難不成還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不成?”
雖然皇帝說的這個她也已經考慮過,雖然她也知道若真的是盛貴人她根本無法對無辜的孩子下手,可她卻依舊嘴硬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若每個人都心存僥幸豈不是亂套了。”
“皇嗣一事是朕的底線,聰明人不該做明知故犯的蠢事。”司空祁墨的語氣略微加重。
“皇上放心,柳依自然不會送了自己的性命。”君柳依也不生氣,只是輕柔回道:“在一切真~相不曾水落石出之前,輕重總還是能掂量的。”
聽著她毫不退讓的說辭,司空祁墨眉心愈加的緊蹙。
尉遲爍說若不能平了她的怨會滋生許多的意外或許便是如此了。
只可惜,他根本不能解釋!
此刻她的身子仍舊不適合大喜大悲,依她的性子可以容忍自己是被不值得的后宮爭斗而害了性命,卻無法容忍自己所在意的人做出了這樣子的選擇。
因為不在乎,所以她可以冷靜的選擇復仇。
而同樣的道理,因為她在乎了所以便會過分的悲痛。
尉遲爍離開前的囑咐猶然在耳,她自御靈門養病了兩年方才漸好卻又為護他而再添新傷,這大病小病新傷舊患還未徹底養好,可是卻偏偏的還在這宮里受了這些罪!
他的心思向來在國家之上,后宮不過是他牽制前朝的棋子。他雖有安插眼線看顧,卻也未必理得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更何況他本來就懶得搭理。
“尉遲爍走之前說過,多思多慮于你無益。”明白二人之間多說無益,司空祁墨沒有在繼續剛剛的話題。
君柳依也溫順的沒有在繼續,只是點了點頭道:“皇上放心,柳依自當保重。”
“門口風大,進屋吧。”司空祁墨不由分說的將人帶回屋內,“朕也正想和你說說你二師兄的事情。”
“二師兄來書信了?”一聽司空祁墨的話,君柳依也多了幾分期待。
轉身入屋,便感覺到了溫暖襲來。君柳依坐在一旁追問道:“他可還好?”
“飛月城如今的情況有不小的變化,不過已經有大臣開始找理由攻擊了,朕想著先派些貪官污吏去送死以便騰出一些位子。”司空祁墨語氣上揚。
“可皇上不是說過,栽培的人入朝堂的時機尚未成熟嗎?”君柳依微微蹙起柳葉眉,思及之前司空祁墨所透露的苦惱有些不解。
只是,司空祁墨卻微挑眉頭:“所以這連環局也該是時候布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