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川宮內,歡嬪半躺在牀榻上小憩。
勺文在聽到宮人低聲回稟後,便小步走了進來。
“主子。”勺文壓低的聲音輕輕喚道。
“怎麼了?”原本閉目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娘娘,棋美人剛剛去了啓妃的應襄宮,據說聊了很久。”勺文將眼線所回傳的消息連忙告知。
歡嬪聞言勾脣一笑,沒有了睡意。
在勺文的伺候下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坐塌之上。
“事到如今她能找的不就是隻有啓妃嗎?”歡嬪半瞇起眼睛,一臉的陰狠:“她的父親自不量力,小小一個侍郎居然敢彈劾本宮的父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本事。”
勺文自知主子對家人的在意和袒護,便也明白了棋美人此刻有多受主子的嫌棄。
她微微點了點頭,卻還是規勸道:“可是主子,啓妃似乎已經暗示了棋美人利用蓮雲殿那位來博得皇上的好感了。”
“本宮倒是覺得啓妃似乎另有打算。”歡嬪微微皺眉,“一個向來被綺嬪欺辱的人,當真的有那麼好的心護佑她一世嗎?”
“娘娘的意思是啓妃如此幫助棋美人,是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
“本宮最近聽得父親所傳來的一些消息,更加覺得啓妃不可能如此護著她,可是在這一年多以來,啓妃卻是處處庇佑綺嬪,真的令我很是不明白。”提及啓妃,歡嬪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綺嬪和她雖然一直有齟齬,可是綺嬪這樣子的人要算計簡直是易如反掌。
而對她謝歡而言,最大的危險絕對不是綺嬪,而是蓮雲殿的蓮嬪還有啓妃!
“那主子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啊?”
“無論如何,本宮都不會給啓妃擴張勢力的機會。”歡嬪冷笑道,“既然她暗示棋美人坐收漁翁之利,那麼本宮也就斷了這些人的出手,本宮倒要看看,棋美人要如何冒險!”
歡嬪眼裡殺機盡現,她很清楚若是無人出手,這棋美人或者就需要自導自演一場戲了,而這一場戲也許會是她一次性斷了啓妃羽翼的最好時機。
各宮有各宮的算計,而盛美人和綺嬪卻都是在自己的宮裡罵罵咧咧地咒罵君柳依。
蓮雲殿內,君柳依卻是悠閒著。
接下來的幾日,蓮雲殿似乎被遺忘了一般,半月的盛寵就好像是鏡中花水中月一般的不真實,令人差點就要以爲,那段記憶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如果不是每天請安都遇到蓮嬪,她們真的會以爲是虛幻的。
後宮從來就是如此攀高踩低的地方,沒有了恩寵之後,蓮雲殿的宮人雖然表面還是恭敬,可是暗地裡卻開始在爲自己的出路籌謀。
君柳依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她們卻都故作不知。
而被皇后禁足的盛美人卻突然得到了司空祁墨的恩寵,據說那日君柳依羞辱呵斥了盛美人後,盛美人悲憤在宮內彈奏,引得了皇帝的憐惜後便在數次恩寵後晉爲四品貴人。
新寵的恩遇令她倒是成爲了後宮的香餑餑,雖然仍舊禁足,可是這禁足的恩寵卻是別人豔羨不已的。
綺嬪和盛貴人禁足的半個月裡,除了盛貴人的恩寵較多,其他人也都是沾了些雨露罷了,獨獨是蓮雲殿被拋在了腦後,這個風向令原本有所顧忌的妃嬪都開始囂張了起來。
君柳依每天請安都對著這些女人,心裡也是添堵了許多,便乾脆稱病躲在了蓮雲殿。
這一日,君柳依正靜心練字,便聽得外頭細細碎碎的閒話。
“我瞧著蓮嬪娘娘如今是徹徹底底失寵了,你們說我們跟在這蓮雲殿能有什麼前途呀!”
“可不是嗎?”
“如果說蓮雲殿不是靠近冷宮那倒也也好,總有出頭之日的可能,可是如今你看娘娘,抱病、失寵、冷宮,這早晚就是個死!”
“我就說江湖來的根本就不懂後宮的規矩,能有多少好日子啊?”
“你們也別這樣子說,娘娘待人很是溫和,比起動不動就要打要罵的主子可強的太多了。”
“就是啊,人永遠都不會那麼的倒黴,皇上的恩寵不是說斷就斷的,娘娘這個時候需要我們。”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亙古不變的,小雨小霧你們兩個要是喜歡你們就跟著吧,反正我是呆不下去了。”
“綺嬪娘娘說了,若是我們願意跟著他過去,那她就大大方方的要了我們給我們更好的差事,你們趕緊決定吧。”
屋內給君柳依研墨的夏荷一聽便來氣,若不是春柳和蔚霞攔下,只怕此刻人已經跑出去教訓奴才了。
氣得腮幫子鼓鼓的人委屈地看著主子,直到外頭的人漸行漸遠了,君柳依這才笑笑道:“說吧。”
“主子,這些奴才分明是故意在你面前一唱一和的。”
“本宮知道。”君柳依淺笑,臉上並未見一絲一毫的不悅。
“這樣目中無人,爲什麼不讓奴婢去教訓他們?”夏荷替君柳依委屈著,臉上盡是憤憤不平之色。
君柳依只笑不語,轉頭看了看春柳和蔚霞。
“那你就要問問看你春柳和蔚霞爲何拉住你了。”
春柳和蔚霞對視了一眼,春柳只是笑笑點了點頭,蔚霞這纔開口。
“蓮雲殿此番藉此機會除去一些無用之人豈不是好事一件?”蔚霞垂首道,“其實就算是這個時候留下來的人,其實也都還要仔細留心,更何況是這些不長眼的東西。”
“這一點我自然是明白,可是就是杖責後送走豈不是更加好?”夏荷鬱悶道,“我就是不能忍受這樣子對我們主子。”
“可是若是真的如此處理,只怕那些要小心觀察的人,就會被打草驚蛇呀!”蔚霞提醒道。
“這……”
知道夏荷是心疼自己才氣得火大,君柳依嘆氣了一聲。
“山水有相逢的,逞一時的意氣並不是上策,你的性格就是這點太急躁了,本宮就怕有時候反而會被人所利用。”
“娘娘說得對,之前夏荷就是急躁也不會有太大的冒失,畢竟主子不是宮妃,而是……”公主二字春柳沒有說出,在場的人確是心照不宣。
只聽得春柳道:“那個時候就算真的出了什麼差池,起碼也還有主子的寵愛可以頂著,有著身份的高貴可以任性。可是如今,時移世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