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片混沌,飄忽虛無很不真切。
青鸞不知自己在何處,她似一縷幽魂,晃晃蕩蕩,神游在外。周遭安靜的令人心生恐懼,空曠之處隱隱有回音傳來,似通往黃泉路般陰森詭異……
她這是死了麼?
想到先前那股強烈的窒息……沒想到自己竟會這樣死掉,她不由哀哀嘆了口氣。
漸漸,脖頸處有刺痛傳來,那股痛感蔓延很快,瞬間便襲卷了全身,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可惡!那個裝扮妖媚心如蛇蝎的女人實在太過可惡,自己與她無怨無仇,居然對她下此毒手!趙璟之呢?他可知自己已不再人世?
渾渾噩噩間,心頭將那個沒良心的男人問候了無數遍,正欲認命時,只覺腹中略動了動。
先是很輕微,然后隨著她情緒的起伏,開始了明顯的動作。
一下,兩下,三下……
肚皮輕顫一下,她的頭便鈍痛一下,頑強而堅持,聲聲錘在她的心間。
是孩兒!青鸞倏地清醒,努力睜眼了雙眼。
她沒死!是腹中的孩兒喚醒了她!
匆匆環顧四周,只覺身處的地方昏暗而冰冷,似一間空屋。自己五花大綁著被捆在一張木椅上,手腳酸麻的厲害,根本無法動彈,
想張口呼救,卻發現喉中干澀異常,任自己如何用力,也無法發出半點聲音。
原來這“舞鳳樓”竟是這樣一個藏污納垢之所,還真是小瞧了。那個女人明知自己的身份,為何還要這么做?
青鸞想不明白,卻又無脫身的法子。難道要這樣悄無聲息死在這里麼?她悲哀的垂下了眼眸。
就在她心灰意冷時,方才聽到的談話聲由遠至近,伴著幾道雜亂的腳步聲,向她這邊走了過來。
“夫人,對方好歹是郡王府的人,這么做會不會有些不妥?”一道年邁的女聲粗嘎嘎的響起。
“怕什么?!天塌下來有我頂著。”說話之人冷嗤了一聲,譏笑道:“沒用的東西!”
“……那……要不要通知主子?”
“先把那小賤人潑醒再說!用我最新調制的媚骨酥泡一泡,幫爺助助興!”妖媚的聲音再次響起,聲音中有不可抑止的興奮和陰毒:“記住要干凈利落,這可是你立功的好機會,千萬別搞砸了!”
“是,夫人。”
兩人說著,便已來至跟前。燭火點亮間,青鸞清楚了看清了來人的相貌。
為首的便是先前那位白紗遮面的美艷婦人,身后跟著的正是門口見到的那名叫花姑的婆子。
“醒了?”美艷婦人錯愕的看了眼恢復意識的青鸞,無視她眼中的憤怒,輕蔑一笑,趾高氣昂道:“小賤人!還是這般桀驁不馴,可惜啊,你現在落在了我手里,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青鸞眸色一沉,聽她的口吻,似乎……認識她?
“唔、唔……”她張了張喉嚨,卻只發出難聽的嘶吼聲。
使勁掙了掙手臂,卻是徒勞。
“省省吧,你中了我的啞藥,眼下是說不了話的。”美婦得意一笑,輕拂了拂寬大的水袖,千嬌百媚的走到青鸞跟前,勾起她尖巧的下頜:“……早聞郡王府的小王爺娶了位失了憶的王妃,若非看到爺私藏的畫像,我還真不知是你!”
“這叫什么?這叫得來全不費工夫!”美婦嗤嗤笑著,眸中卻是一片冰冷:“你也莫要恨我,要恨,去恨老天罷,這便是命中注定,你注定要栽在我的手里!”
“唔、唔、唔唔唔……”青鸞氣極,奮力掙脫不止,一雙美目赤紅,眼神凌厲如刀,直直向她射去。
“你在生氣?你在憤怒?你在做垂死掙扎?哈哈哈!”美婦大笑,似看到了最有趣的事般,她俯下身,迎向青鸞道:“也是,你現在形同廢人,與你說再多也無用。我便替你解了啞藥,讓你輸的明明白白!”
她徐徐說著,玉指輕移,從腰際拿出一個小藥瓶,輕輕揭開瓶塞,在青鸞鼻尖繞了繞。
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便順著鼻間浸入喉頭。
“咳咳咳!”青鸞受不了這樣的味道,猶自大咳不止。許久,她才緩過勁來。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這么做?!”青鸞冷冷注視著對方,咬牙切齒道。
“我是誰?”美婦哈哈一笑,望向一側的花姑道:“花姑,你來告訴這個小賤人我是誰!”
“這位便是舞鳳樓的老板,鳳婦人。”花姑面無表情介紹道。
青鸞挑挑眉,毫不客氣道:“我管你是誰?你將我誘騙至此,還下如此毒手,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我勸你最好就此收手,興許能保全一條命!”
“賤人!”鳳夫人大怒,揚手便是一記耳光揮了過去,打的青鸞火冒金星。
“你還真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麼?我呸!”鳳夫人柳眉倒豎,余怒未消道:“不過一個命如草芥的賤人,也配坐上那個位置!”
望著青鸞嘴角緩緩流出的鮮血,她無比暢快道:“還是你本來就是淫穢不堪的女人?”
“你放肆!”青鸞緩緩心神,高聲怒斥道:“你再胡說八道,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現在不過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宰割而已,能將我如何?”鳳夫人不怒反笑,語氣猖狂。
“別再惺惺作態了!你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賤人,陪了義兄又陪義弟,做人玩物罷了!”鳳夫人冷哼一聲,望了眼小臉慘白的青鸞,繼續道:“你這樣的殘花敗柳,還敢已王妃自居?清醒點罷!”
“你胡說!你才是賤人!”青鸞氣得全身發抖,大聲朝她吼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鳳夫人眸色微閃,笑道:“看來那個男人也是煞費苦心,居然對你用了失傳已久的失心散。”
“我是你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師姐。”鳳夫人緩緩轉身,伸手解掉了面紗,露出一張魅惑人心的臉來,可
惜左臉上一道駭人的傷疤破壞了那份美感。
青鸞一怔,愣愣看著眼前一切,腦中一片空白。
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麼?她真的是她師妹?她到底是何身份?自己又是何身份?
紫鳳皺眉,似乎對青鸞的反應很是嫌棄,譏諷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哪里還有暗衛營第一殺手的樣子?嘖嘖嘖……”
殺手?青鸞再一次被震驚,她說……她是殺手,她曾經是殺手。
“說第一,未免有些言過其實!”紫鳳冷笑道:“你、我還有藍鷲三人所學武功各有不同,根本就難分高低。你不過是仗著主人寵信,才在暗衛營小有名氣罷了!憑什么事事就搶在我的前頭?!”
“以前我風光不及你,如今我境遇不如你,青鸞,你還真是好運氣!可惜今日,你的運氣似乎要用光了!”紫鳳說完對花姑道:“給她松綁,務必要洗得干干凈凈,今晚我要給爺送份大禮!”
“是,夫人。”花姑手腳麻利的解開繩索,雙手似鐵鉗般捏得青鸞無力掙脫。
“放開我,你這個瘋女人,你放開我!”青鸞怒不可遏,沖她嘶吼著,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紫鳳見她神志渙散、披頭散發,嫌惡的皺了皺鼻子道:“花姑,帶下去!”
就在這時,門外有急急的腳步聲傳來,門被輕推開,一個青衣小廝走了進來,低聲道:“夫人,爺過來了。”
“這么快?”紫鳳喃喃說了一句,忙伸指點了青鸞的幾處穴道,吩咐小廝道:“你去門口候著,這里交給我。”
說罷給花姑使了個眼色,兩人挾著青鸞躺在涼榻,臨末還用面紗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一雙滿含怒意的美眸。
“師姐,待會兒替我好生伺候爺,他可是我的再生父母呢……放心,他疼女人的本事,遠比那個童子雞王爺好多了……”她紅唇一掀,在青鸞耳邊輕輕說著,露出不壞好意的笑容。
說罷若無其事的理了理衣裙,儀態萬方的走了出去。
“妾身見過爺。”
青鸞躺在榻上動彈不得,被紫鳳點了啞穴,更是喊不出半個字來。聽著外間的低低談話聲,不由心急如焚。
今日的一幕實在太過荒唐。莫名聽到一大堆有關以前的事,她甚至來不及細細推敲,卻又面臨了更大的危險。
怎么辦?難道真要這樣被人凌辱麼?不要,她不要……
這樣羞憤的想著,心頭倍感痛苦無助。又急又氣間,眼里蓄滿了淚。
“夫人神神秘秘的請我來,就是因為此人?”一道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青鸞只覺眼前一花,來人已至跟前。
月白錦袍,腰系紫色玉帶,身形挺拔而修長,與趙璟之頗有幾分相似。腰間一柄折扇盡顯風流,同樣的豐神如玉、瀟灑多情,面孔卻又多了些妖孽。
青鸞冷冷望著榻前之人,只覺有些面熟。細細一看,不由大驚。
四公子趙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