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千雁突然自信狂傲的妖冶模樣怔了怔,褚衛抿了口茶,稍稍放下了戒心。
這般看來,這女子並非好意幫助樑謹夜。那倒是無妨。
他原本最爲擔心的,是他身邊的人假意說著合作,實際上卻爲樑謹夜推心置腹。
原本暗沉的眼一瞇,褚衛略帶笑意的說道:“玉兒可真是愈發的奸詐了。”
愈發的奸詐,愈發的聰敏,愈發的有遠見,甚至,開始有點兒難以捉摸了!
盈盈一笑,她毫不在乎擺弄著腰間的香囊,說道:“褚將軍如此明目張膽,就不怕朝堂流言,風波再起,說堂堂褚將軍私會當朝寵妃麼?”
“本將軍何時畏過?就算如此,也不見得樑謹夜敢對我怎麼樣。”他冷哼一聲,那眉眼竟是絲毫不將樑謹夜放在眼底。
“不過……”話音一轉,褚衛起身坐了起來,手裡的書隨手一扔,說道:“按你的說法樑謹夜想必是快來了,那本將軍就不多留了。”
話落,他輕盈地從窗口一躍而出。獨留肩上的護甲,在陽光下折射出一抹流光。
見人離開,慕千雁的臉色暗了暗,眉眼間的笑意瞬間褪去,起身就去關窗。
這些天怎麼回事,一個個的不是破窗而入就是在她去關窗的時候來,簡直是……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了靈兒的叫喚聲,聲音帶著絲疑惑,“娘娘,您在和誰說話嗎?”
她小心翼翼的問到,剛纔她上來放置物什,似乎聽到了一個男子的笑聲。
臉色微微一冷,慕千雁說道:“沒有,你有何事?”
那聲音有些冷,卻透著一股隨意,靈兒微微一僵,不敢再多問什麼。
後宮是非太多,若要一一問去,那可是有不少的事兒可以被拉扯出來。
想著,靈兒下了樓去。
接著,沒過多久,樑謹夜便來了,算算時間,比早朝結束來的晚了些。
許是下朝的時候被一些大臣拖住了吧?
從樓上遠遠的看到樑謹夜匆匆趕來的身影,她微微一笑,回了屋。
“裘妃呢?”
“奴婢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朕說,裘妃呢!”
“……在……寢宮。”
下邊傳來樑謹夜急切的問話,然後不等宮女宣傳,樑謹夜便急匆匆的嚮慕千雁的所在走去。
看著樑謹夜匆匆上樓而來的身影,慕千雁轉過身,進了屋。
“裘兒。”
她纔剛剛走到軟塌邊上,門便被人從外面匆匆打開,伴著一道呼喚,樑謹夜推門而入。
“臣妾參見皇上。”
垂眉盈盈一福,女子神色恬靜,帶著一絲見到心中男子的歡喜。擡眼看樑謹夜的眼波都帶著溫軟。
樑謹夜心中一漾,不知怎的就靜下心來,走到慕千雁身後的軟榻上坐下。
她回過身,走到男子身側,看著他的眼神露出一絲疑惑。樑謹夜身上的朝服還沒有換下,臉上神色甚至有些不安,明顯是剛剛從朝堂上下來,便急匆匆的趕來了。
果然……
微微斂眉,她面上乖順,心裡卻暗自冷笑一聲,果然,今天早朝上演了一出好戲麼。
“皇上,怎麼挑了這麼個時候來臣妾這兒?”
慕千雁爲樑謹夜倒了杯茶,疑問出聲。
“朕……哎!”才說出一個字,他便住了口,心中鬱結,最後化作一聲嘆息。
慕千雁自然是知道樑謹夜在擔心煩悶些什麼,也不著急,只是手捧著一盞熱茶,悠悠的喝著。
她的神色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著急,似乎總是慢悠悠的,什麼都不擔心,不擔心失寵,不擔心他生氣,不擔心她所生活的家國。
似乎什麼都不期盼,不那麼期盼他來,不那麼期盼那所謂的掌管後宮,不那麼期盼擁有富貴。
好像什麼對她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隨意存在的,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什麼都不在乎。
意識到這個問題,樑謹夜臉色一沉,犀利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慕千雁,可再細細看去,女子眉目乖順,靜若處子。
感受到樑謹夜看來的目光,慕千雁亦擡頭看去,四目相對,不曾畏退。
她有什麼好怕的呢?如今的樑謹夜需要一個人,一個女人。就像當年需要她慕千雁一般,需要有一個人爲他做身後的幕僚,出謀劃策。
如此,他心中才會安穩不少,因爲如今天下形式風雲再起,若只有一個褚衛懂得軍事謀略是遠遠不夠的。
他需要的這個人,要願意不展露絲毫頭角,告訴他他所需要的東西,而他,則成了大臣們眼中文武雙全的剛皇上!
所有的功勞,盡數戴在了樑謹夜的頭上!
而她,現在的裘妃公冶玉,就是樑謹夜需要的那個人。
身前女子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直直的,對上他的視線。她的眼底坦坦蕩蕩,一片乾淨空白,竟讓他沒有來的感到一陣心虛。
下意識的,樑謹夜收回了視線。
等到他反應過來,心中便騰昇起一股惱怒,他羞惱的看向慕千雁,正要怒斥她的不動禮數,竟然敢和他對視,卻突然想起什麼,神色又軟了下去,溫和的拉過了慕千雁的手。
“裘兒,朕可是糊塗啊!”他嘆息一聲,想著朝堂上的事兒,眉頭緊鎖。
慕千雁依舊看著他,不語。
“今早朕便和衆大臣提出了昨夜裘兒提點朕的那些對策,他們聽了都讚不絕口。”樑謹夜先是讚賞慕千雁的對策,想讓她開心。可慕千雁卻沒什麼反應,只是疑惑的看著他,這又讓他心虛不已。
輕咳一聲,俊朗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接著說道:“可那些大臣都以爲是朕想出來的,朕本來也覺得不該,可裘兒畢竟是一介女流,終究是上不了檯面。況且行軍之道由一個女子提出,也是晦氣。”
說完這番話,他似乎覺得不妥,又補充道:“朕自然是不會這麼想的,可是你也知道,那些老臣迂腐的緊,難保沒有這些想法,所以朕就沒有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