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觀蓮塘之中,水波盪漾,綠荷相襯,卻當真是美景。
然,池底竟別有洞天。
女子一身豔紅牡丹長衫,銀絲梔花點綴,與一身牡丹紋案纏綿起舞,那張臉因著頭頂水波的映襯,妖媚而扭曲。
卻是邪惡極了。
佛玖釋有些怔忡,隨即冷笑。“女人,何時開始多管閒事了?”
“您是奴夫君,奴怎能看你於險境而置之不理?何況前些日子,您也不是管了奴的閒事兒?”
慕千雁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男子,聲音卻妖嬈而邪魅,暗指著幾日前月圓之夜的事情,一雙藕臂便自袖中探出,輕輕攀上對方的肩膀,然後慢慢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夫君啊,別壞了奴的事兒。你若被慕千憐發(fā)現(xiàn)了,那可就不是十年那麼簡單了?!?
她試探著說著,卻暗暗警告其小心行事,否則拖延了她復仇計劃,他絳大人也不好帶她回陰間交差了。
言畢,她微微掀起眼眸,凝視著眼前那狹長中蘊藏著銳利的眸子,四目相對。
可就是這樣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竟好似看穿了對方的心底,看到了對方此時此刻所有的晦暗。
男子眉心微鎖,那蓮香襲人中突然顯現(xiàn)出一抹新的色彩,那好似從遙遠的記憶力潛逃而出的梔子花香,熟悉的悲涼。
那一瞬間,他竟是終於恍悟了令狐上仙的那一番話。
佛玖釋突然輕笑出聲,修長而有力的手順勢輕輕一扯,便將眼前美人摟入懷中?!澳镒?,爲夫以爲……”
另一邊,樑軍駐紮之處早已亂成一團,一盆盆乾淨的水送進去,又一盆盆血水端出,此前一戰(zhàn),傷亡慘重。
主帳內(nèi),衆(zhòng)將雲(yún)集,舌戰(zhàn)不休,一片看不見的刀光劍影。
褚衛(wèi)一身盔甲,一雙銳利的眸子有意無意的掃過柳新月的方向,卻停在了他處,不曾言語。
“要我說,一定是出了內(nèi)賊!”
“可不是,每次將軍的計劃都是天衣無縫的,可到了要緊關(guān)頭偏偏出事,若說沒人算計,呵,老子可不信!”
一將士憤怒的罵道,帶著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抖動。
“呵,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绷略缕擦似沧?,心中暗罵。這個將士就是個擺設(shè),無需提防。
一擡頭,卻在褚衛(wèi)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難不成,褚衛(wèi)也非善茬?在這軍營中也懷有和他一樣的目的?
想到這裡,柳新月心中一寒,連忙收回了目光。
假若褚衛(wèi)這廝也和自己懷有一樣的目的的話也便罷了,可若是故意如此,那他柳新月便更加得小心謹慎了。
“不知季少將作何想法?”
褚衛(wèi)突然開口,矛頭瞬間指向了季牧成。
“我以爲,不會有內(nèi)賊。”
季牧成聽言,立刻做了一輯,模樣很是忠誠。
可是,你可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忠於皇上的模樣了。
褚衛(wèi)心中冷笑,那深沉的鳳眼中多了一絲銳利。緊接著,如他預料一般,一道聲音加了進來。
“何出此言?”
“因爲在座都是皇上層層篩選出來的得力干將,你我更是新招之人,篩選和考驗愈加嚴格,當然不可能會有內(nèi)賊?!?
見說話是是和他一道被選入軍營的柳新月,季牧成便更加得意了。
此人雖說忠誠,又有一些小聰明,可卻是對自己一來軍營就成爲少將之事極爲自得,此刻營帳中如此多的人,季牧成說這話時便愈加得意。
聞言,柳新月與褚衛(wèi)對視一眼,均會意。
不管兩人是否站於統(tǒng)一戰(zhàn)線,至少對於此次戰(zhàn)事的慘敗,他們都需要一個替罪羊,來保住自己的地位,穩(wěn)固一下樑謹夜的心。
“呵,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可能是內(nèi)賊?”
“自然!”季牧成擡頭應(yīng)道,中氣十足。
“可將軍只是問了你看法,季少將怎麼就著急著澄清自己呢?難道,你是……”
後面的兩個字柳新月不曾說出,周圍之人便有些會意,褚衛(wèi)看向季牧成的眼神更是愈加銳利,一瞬間,冷汗森森。
“也是,季少將這次正好沒參戰(zhàn)?!瘪倚l(wèi)輕笑,一雙桃花眼突然就染上了顏色,一瞬間迸發(fā)的銳利,攝人心魄。言語之間更是意有所指,讓人心慌。
今日,季牧成,註定不能善了。
同樣的,整個皇宮暗潮洶涌,似乎醞釀了許久的寧靜,在今日將一起迸發(fā)出來,蓄勢已久。
北園深山的密林內(nèi),絲絲縷縷的黑與陰暗交織在一起,慢慢的彌散開來,晦暗的光澤一點點的在白玉鋪就的地面上暈染,緩慢的爬上了男子銀灰色的衣袂,伴隨著一聲輕笑,玉笛聲便緩緩消散。
就好似聽到了召令,那交織的陰暗突然乖乖的退了回去,地面上悠悠的迴轉(zhuǎn)著明亮的白玉光澤。
“走吧,去皇宮看看好戲。”
男子一聲冷笑,看似平靜的眸子裡一抹陰狠一閃而過。
公冶玉,我早就說過,你若敢傷憐兒一分,我便讓你生不如死,再難見天日!
……
“砰!”
強大的氣壓在室內(nèi)爆發(fā)開來,幾股氣流不停地逃竄,伴隨著一股駭人的力量充斥著整個密室,一瞬間,桌椅炸裂的聲音四起,茶碗碎了一地。
突然,整個石屋都安靜了下來,伴隨著一聲悶哼,慢慢彌散開一股血腥味。
“慕,千,雁!”一道極力壓抑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一種複雜的情感和憎意,在整個密室內(nèi)迴盪著。
他樑謹夜苦心修煉此秘籍多年,不但沒有等到武功大成,竟等來了那個女人,那個早已死透的女人!
是要報復嗎?好啊,七年前朕能讓你死,七年後,你照樣難以逃脫這個命運!
陰沉的笑聲在密室內(nèi)低低的響起,隨機,戛然而止。
只是,解決慕千雁之前,還得先除去枕邊之患啊。
“來人!”
“在?!?
“把公冶玉給朕叫到御書房來,朕倒想看看,她到底是要爲我梁氏皇朝祈福,還是藉機偷人!”
男子的聲音冰冷,伴隨著爲皇者的威壓,讓聽令之人也不由得爲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