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棺材那麼大的長方形立體,靜靜的擺放在地下室的中央,絲絲寒氣從那晶瑩剔透中蔓延出來,冷的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明亮透徹的夜明珠光華流轉,柔和而璀璨的光線照在那晶瑩剔透的宛如水晶的長方體上,竟然是美的動人心魄。
那是用千年寒冰所制的棺材,可以保證棺中之人保持原本的模樣,就像睡著了一般靜謐安詳。
透過絲絲縷縷的寒氣,看到的是鵝黃色的曲裾,纖細的玉手輕輕的抱著什麼東西,面色偏白,看起來脆弱的不堪一擊。
那並不是一個極其貌美的女子,卻安靜的令人心疼,長長頭的烏髮顯然被人精心的梳理過,是一個十分好看的婦人髮式,有美人兮,眉目如畫,清雋秀美。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透過千年寒冰,可以看到那一直微微蹙起來的眉頭,那臉色並不是脆弱的蒼白,而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白色,帶著襲人的寒香。
有鐵門被人輕輕拉開的聲音響起,一個看起來已經年邁的男子走了進來,然後站定,不敢有絲毫的逾越。
男子一身月牙白長衫,華麗非凡,墨發簡單的束起,容顏清雅溫潤,宛如謫仙。
他走過去了腳步很輕,似乎是擔心驚擾了那被封在千年寒冰之中的女子,明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裳,面對那襲人的寒意卻似乎沒有絲毫的影響。
修長有力的時候指輕輕的劃過那冷的徹骨的寒冰,那一瞬間,幾乎可以看到那個隔著薄薄肌膚的血管。
男子垂眉,原本安靜而毫無神采的眸子裡,露出一抹少見的溫柔疼惜,帶著一絲瘋狂的癡迷,詭異的席捲。
“管家?!?
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突然響起男子帶著些迷茫飄忽的聲音,讓人的心裡莫名一寒。
“給我把那個人找出來,就說我需要他?!?
“是。”……
那看起來有些年邁的男人有些遲疑地看了那靜靜站立的身影一眼,那抹清淺雅緻的月牙白,竟然讓他一下子恍了心神。
夏日愈發炎熱,走出寒冷的地下室的瞬間,更是熱浪席捲,悶熱的連風都少的可憐。
戰亂期間,每座城鎮表面的安靜之下,都暗藏著一抹不平靜,然而,這些都被那夜晚的光鮮亮麗所悄悄掩蓋了。
可慌亂的痕跡,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消失。
長安城外的官道上,那些原本就貧窮居無定所的百姓都抱著各自的包裹行囊蹲坐在炎炎夏日之下,一身衣衫破爛,很多人的皮膚都已經被曬得黝黑,甚至起皮。
那腳底因爲長途跋涉而起的水泡,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刺痛,就好像有千萬根針狠狠的戳進腳底,很疼,很疼。
每每邊境交戰,最先受苦的永遠都是那些貧苦的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老百姓,物價飛漲,他們,又怎麼買得起?
有好幾匹馬在官道上飛奔而過,揚起大片大片的塵土,讓那些在路邊緩慢行走或休息的人幾乎吃了一大口的灰塵,讓原本就衣衫破爛的人愈加的顯得狼狽了。
“我呸,當官的了不起啊!”
一個鄉野婦人抱著懷裡的娃兒,惡狠狠地衝著馬匹飛逝的方向吐了口唾沫,臉色不善。
然後緊緊的抱著懷裡面色蠟黃的小孩子走開了一些,儘量遠離官道。
遠遠的又有幾個人騎著馬過來,也許是已經快到長安城門口了,速度慢慢緩慢,只聽到馬兒悠閒地腳步聲——嗒嗒,嗒嗒。
單看衣著,顯然是比不上剛纔那些當官的的華貴了,但也比那些普通老百姓穿的衣服好多了,看的那些剛剛吃了滿口灰塵的流浪漢們滿眼的不甘心,更是一肚子的火。
卻在看清那些人身上的兵器之後,打消了那些壞心思,悶頭走自己的路了。
可總有不識相的人要鬧事,許是因爲食物起了爭執,那路邊的幾個衣衫襤褸的人打的愈加的厲害,幾個粘了灰塵的饅頭被那男孩兒緊緊的抱在懷裡,看著眼前大漢的眼神就像被侵犯自己領地的獅子,固執,很辣,銳利。
而且還是一隻炸了毛的獅子。
“小樣兒,還挺能打!”
光著膀子的瘦高男人手裡拿著一根桿子,肩膀上吊著一根已經脫臼的手臂,疼的呲牙咧嘴的。
身邊一個矮矮的男人看起來壯實些,肩膀上的傷口還流著血,顯然是剛剛被那男孩打出來的,爲了幾個饅頭。
可對他們來說,這幾個饅頭可是救命的糧食!
而那男孩兒顯然也不好過,身板兒本來就小,又被兩個成年男子圍攻,還要護著懷裡的饅頭,身上早已是大大小小好幾處傷口,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的,就像只掛著幾條破布一樣,勉強蔽體。
小卻結實的身子到處都是淤青傷疤,新的舊的,微微一動就扯的發疼。
可他就好像沒感覺一樣,髒兮兮的看不清五官的臉上,只有那雙黑色的眸子還耀眼的奪目,明亮的讓人心慌。
然後他狠狠的摸了把臉上的污血,像一隻獵豹一樣的弓起了身子,全身警戒著。
在那個瘦高男人揮動棒子打過來的時候,他便躬身衝了出去,一口白牙硬生生的咬在了男人髒兮兮帶著汗臭的脖子上,一瞬間滿口的血腥味,把那男人痛得嗷嗷直叫,使勁的想要將他甩掉。
可他偏生就是咬的死緊,任憑身前和身後的男人對他拳打腳踢,硬生生的從瘦高男子的脖子邊上撕扯下一塊血肉模糊的肉來。
見終於把他扯開,男人鬆了口氣,一邊捂著傷口,一邊和那個矮個兒的男人將男孩兒拖到靠近牆面的地方,圍著他就是一陣打,
那棒子打在人身上的聲音一下下的響起,聽的人牙齒髮寒。
可那男孩兒硬是一聲都不吭,緊緊的抱著懷裡的饅頭,將身子縮得緊緊的。
三天沒吃東西的他,早就精疲力盡了。
此刻日頭正烈,地面早已曬得滾燙,可那杯兩個成年男子使勁兒的拳打腳踢的男孩兒卻是一聲不響,一點兒也不肯屈服。
“給我把饅頭交出來!”
矮個兒一腳踩在男孩的腰上,另一隻手狠狠的揪著男孩兒的耳朵,湊近了大聲喊道,面色不善。
那明顯好幾天沒洗澡一身臭烘烘的氣味讓人聞之慾嘔。
男孩兒依舊一動不動的,連反抗都不層反抗,像昏死過去了一樣。
他們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子會這麼倔。
“喂,說話!”
瘦高個兒狠狠的踹了男孩兒一覺,那小子竟直接軟軟的被踹的一個翻身。
死了?
他試探著湊近一探——
砰!
才一鬆懈,那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男孩兒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緊緊的抱著懷裡的饅頭向官道上衝去。
那矮個兒一見不妙,立馬就跑上去抓了男孩兒的腳,破口大罵:“你他媽瘋了!”
官道上的人他們這些流浪漢可惹不起,他們可不想因爲這小子被牽連!
那衣衫襤褸的男孩兒面色一下子漲得紫紅紫紅的,雙目瞪得老大,停下了腳步。
竟是被那瘦高個兒用棍子勾住了脖子上的紅繩子,是平安符。
“切,跟老子玩躲貓貓?”
那瘦高個隨手扔了手裡的棍子,和長的有些壯實的矮個兒男人一左一右就架住了剛剛緩過氣的男孩兒的手,將其上身幾條免強蔽體的破布扯下來,也不急著去搶那饅頭,嘴角露出陰狠的笑。
臭小子,可費了他們老大的勁兒!
男孩兒的背相比身上的其他地方顯的沒那麼黑,幾條醜陋的傷疤橫在上頭,顯然從小就吃了不少的苦頭。
有些是很早以前留下的,現在只剩下淺淺的疤痕,有些是剛留下的,傷口還沒有和上,血不停的留著。
那瘦高個兒的一雙三角眼卻是邪惡的盯準了男孩兒背上剛剛結痂的傷口,髒污粗糙的大手一探,便毫不猶豫的將他剛結成的痂撕了下來。
很輕的刺啦聲,卻讓男孩兒忍不住的顫抖起來,疼的面色扭曲,卻是不肯坑聲。
那矮個兒卻覺得好玩,見同伴撕的爽快,便用力從男孩懷裡使勁兒搶了一個饅頭出來,然後興沖沖的啃著饅頭,一手也去扯男孩兒身上的傷疤。
他以爲對方已經無力反抗了。
可沒想到是就在他們第三次要去撕扯被壓制的男孩身上的傷疤的時候,對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突然整上彈了起來,衝著官道上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馬匹衝了過去,一路橫衝直撞,然後緊緊的抱住了離他最近的人騎著的馬的腿。
引起馬兒一陣撕鳴。
險些人仰馬翻。
“怎麼回事!”
那姑娘長得嬌俏,看起來是一行人中年紀最輕的,一張娃娃臉,一臉的不爽,倒也沒有馬兒受驚的驚慌。
男孩兒咬緊了牙關,死死的抱著馬的前腿,就好像抱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紋絲不動。
歌滿庭這下子更加的不爽了,特麼的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幹嘛像抱著根柱子似的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