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爲那個端坐在皇座上的君主上了茶,在走回去的路上,那宮女又悄悄看了樑謹夜一眼,心裡有些惋惜。
可惜了,這樣一個優秀的男子怎麼就遇不到良人呢?
第一個皇后,開國皇后,身份崇高,風華絕代,可竟然與人私通,嫉妒心又強,甚至還謀害她和皇上的孩子,簡直就是……
而現在這個皇后……
前些日子還聽說與姦夫在金鑾殿歡好呢!可又聽說事情不明確,皇上只是把茗憐皇后關進了水牢罷了。
不過在她看來,當今皇后——茗憐皇后,長得真的是水嫩勾人的緊,誰又知曉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然後皇上爲了保皇家顏面不透露出來呢?
想著,那宮女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可惜她沒能生在一個富貴人家,不然許還能有資格仰慕者這般俊朗的男子呢。
將那宮女走進屏風後的神情盡收眼底,女子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嘲諷。
感受到前方直射而來毫不避諱的目光,宮女端著托盤的手一僵。乾淨的小臉上閃過一抹慌張,不由加快了步子。
卻不曾想,前方一道輕柔溫潤的聲音,止住了她的步子。
“姑娘,勸你一句,不該想的就連想也不能想。”聲線委婉動人,如一陣和煦的春風,吹過耳畔,讓人聽了柔柔的舒服。
那宮女卻在聽到前方傳來的話音後,猛然擡頭看去。
對上一身雲錦衣衫的美人兒眉眼清淺帶笑,可那就這樣靜靜看來的眼神,讓她的臉色刷的一白,慌忙收回了視線。嘴裡的話兒也斷斷續續的說不清楚,“奴……奴……”
只因心著她確實想了虧心事兒,那可是高的不該妄想的事兒啊!
她,逾越了。
“站著作甚?走吧。”慕千雁看著你宮女畏畏縮縮的神色,心中嘲諷:樑謹夜啊樑謹夜,你果真是個能迷了人的,當年……
呵,當年她豈不也是迷失在他的才華橫溢裡,他的俊邪無邊裡。
耳邊突然傳來了裘妃淡淡的吩咐聲,可那宮女仍是不敢走,生怕裘妃娘娘把這事兒說了去,讓她就這樣死在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
直到身前女子收回了視線,她才邁著小碎步,快速的離開了這兒。
才一出門,她便稍稍舒了口氣。這裘妃娘娘果真如傳言一般,是個看了讓人心慌的主兒。
瞥眼見宮女顫顫巍巍離去的身影,女子紅脣一勾,笑意莫名。
屏風外的交談聲還在傳來,有時細碎模糊,有時清晰,大致還是能聽出是在爭論剛纔的話題,聽的慕千雁也有些百無聊賴起來。
他倒期待出個什麼事兒,可聽那聲音,似乎聊著聊著就四平八穩起來,爭論也不激烈了,似乎已經定下來了一般。
慕千雁自然不這麼認爲。
素手端起擱置在一旁的茶盞,她在椅子上坐下,靜待下文。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天都開始暗了,御書房內的交談聲突然低了下去,然後歸於寂靜。心中一凝,原本倚在椅子上悠閒喝茶的清麗美人兒放下了手中的杯盞,站起了身。
一舉手,一投足,自成一股風流意蘊,風骨自成。
一雙平靜寂寂的眸子直直的看著那一身龍袍,氣場霸道的挺拔身影,靜觀其變。
終於,一陣短暫的寂靜後,前方一道威嚴的男子聲音穿透屏風傳來,“衆愛卿之意朕已明白,不論民間流言如何,百姓安慰纔是重中之重,朕定將給個答覆,確保百姓安危,江山穩固,國泰民安。”
一番話敲下,御書房內安靜了一會兒後,那幾個大臣或安心或憂心的退了出去。
直到只剩下樑謹夜一個人時,慕千雁卻愣愣的看著樑謹夜手中的狼毫,出了神。
這毛筆,似乎是她生前送他的那一支……
那天,她巧笑倩兮,說:謹夜是我的夫,我卻不知道送些什麼,一支自個兒做的狼毫,夫君可不許嫌棄。
一陣傍晚的涼通過微開的房門吹入,樑謹夜拿在手中的簿子上,那雪白的紙頁便嘩啦啦的翻過。
是了,她想起來了,當年,樑謹夜和慕千憐都曾責備過她,說樑謹夜如今已經是一國之君,不該再在他面前自稱“我”了,該稱“臣妾”。
不該再叫樑謹夜的名兒了,該稱皇上。
不該再叫夫君了,他樑謹夜是一國之君了。
可這偏生是她女尊帶過來的習性,改不了,也不想改。在她看來這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兩情相許便好。
於是,前世的她,一笑而過。
她和慕千憐不一樣,慕千憐一直居住在女尊國與祁南國邊境處的媚族,而她則從小由著師父,兩地奔走,時而居女尊國,時而在媚族幫舅舅管理族中事物,便因而染了女尊的習性。
突然一道沉穩帶著一絲嘆息的聲音穿透精緻的屏風而來,伴隨著一道窗外的冷風,在一片寂靜中突兀的響起在她的耳畔。
“裘兒,出來罷。”
有些迷糊的思緒猛然拉了回來,慕千雁一下子清醒過來,心便涼了一截。她突然覺得,她似乎從未看透過這個男人,也從未看懂過。
可那又如何呢?這個男人,無心無情,滿心滿眼的江山權勢,野心那麼大,又雄心勃勃,極重顏面,手段狠辣至極,她真不懂,前世的自己是怎麼瞎了一雙眼,就這樣癡癡的跟著他走了……
耳邊又傳來了一道叫喚聲,這次樑謹夜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些,注意到樑謹夜作勢要起身,她慌忙理了理思緒,擡步走出。
“皇上~”
人未至,聲先到,樑謹夜纔剛剛站直了身子,身後就傳來了女子帶著些嬌嗔的清淺呼喚聲,傳到耳裡,軟了耳根子。
從屏風後走出的女子,妝容清淡美麗,容顏精緻,紅脣誘人的抿起,衣帶當風,肩若削成,腰如約素,鬢珠作襯,嫵然一段風姿。
那清淺的美麗眸子正有些怨懟的看著樑謹夜,含著絲絲笑意。
“怎麼了?”樑謹夜有些訝異眼前女子突如其來的親近,就在方纔,裘兒還在臣子面前和他犟呢。
慕千雁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樑謹夜的懷疑詫異,而是繼續說道:“皇上,您可讓臣妾等了那麼久。”
她委屈的看著樑謹夜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一副等的不耐,難過的緊的模樣。
許是樑謹夜心情好,竟然也有了心思調情,一副低沉的腔調,說道:“怎麼,剛纔裘兒不還是跟朕爭著麼,還說失儀,這會兒便來跟朕親近了?”
慕千雁一怔,心中沒由來的覺得噁心,卻面露嬌笑,說道:“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臣妾的性子,直來直去的,生氣了也表現的明顯,今個兒明明就是您叫臣妾來的,可那不知哪個山坳裡冒出來的大臣竟然說臣妾是妖女,咱請高僧驅邪,臣妾哪裡會高興?”
“那你便可以這樣和朕說話?嗯?”
男子銳利的眸一瞇,一手攬上了女子纖薄的肩膀。
“臣妾……臣妾就是不高興那個老頭子說臣妾是妖女嘛……”她低下頭,小聲嘟嚷道。
樑謹夜也不怒,卻是將話頭轉到了朝政上,低聲問道:“裘兒今個兒可聽見了?”
“聽見什麼?”慕千雁扭頭看他,佯作不知。
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不高興身側女子的不明所以,他開口說道:“朕不是讓宮女把你帶到屏風後頭麼?那麼方纔朕和大臣的談話你可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