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百戶大聲喝道。
這個叫張三的衛所兵就開始說起戰斗的經過,張三原本只是于飛軍中一個普通的衛所兵,但是他經歷了這個戰斗的經過,戰敗之后被俘虜,后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敵人給了他在這個包裹,然后就帶著朝這邊趕,遇到這個百總之后,就被帶了回來。
吳安邦是越聽越精心,沒想到謝勇這王八蛋,居然真的投靠了孔有德,導致于飛所部為了援救這貨,最后全軍覆沒,然而現在說什么都沒用了,于飛全軍覆沒,朝西南方向撤退的路也被堵死了。
他現在已經決定投降了,不再做掙扎的打算了,不過他雖然決定投降,但不是無條件的,最起碼家產要全部保留,親兵也得保留下來,還有其他一些好處,不然白白投降誰愿意啊。
“轟轟轟轟轟!”突然,他聽到了五聲巨響,片刻之后,就聽到巨物咋落到地面的聲音,沒多久便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吳安邦趕忙走出營帳查看,瞭望塔上一個放哨的親兵爬了下來,匯報道“大人,敵人的大炮開火了!一共有五門很大的火炮,佛郎機起碼有五十門!”
聽到這個消息,吳安邦就知道糟了,敵人連紅衣大炮都拖出來了,而且佛郎機數量這么多,他們根本沒法還擊。
很快,更讓他揪心的一幕出現了,之間那些衛所兵慌不擇路的朝著這邊來,就像是后面有一群餓狼在追一樣。
看到衛所兵拼命的往東邊逃跑,吳安邦怎么可能允許他們過來,他們現在已經亂套了,一旦被他們混入東側營地,必定將騷亂也一同帶過來,只能武力鎮壓,嚴禁他們越線。
以往打仗不是沒發生過騷亂,只要戰兵往那一站,無論是鬧得再兇的衛所兵都會偃旗息鼓,但意想不到的是,今天情況有些不一樣,戰兵出動后,他們并沒有乖乖退回去,而是爆發了激烈的沖突。
甚至有些人拿起了武器對戰兵對砍對射起來,吳安邦把親兵都派上來鎮壓都無濟于事,很快就從零星小規模的沖突,演變成了大規模內斗,這些衛所兵仿佛是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朝著眼前的戰兵砍殺。
長期以來,衛所兵不但要受到長官們的剝削,還時不時受到戰兵的欺壓,吳安邦這個總兵也不替他們說話,反而將最苦最累的活都都給了他們,打仗的時候擔任主要攻城任務的也是他們,主要的傷亡也在衛所兵里面,他們內心早就有了很多怨氣。
昨夜的營嘯就是這種怨氣的極端爆發,但最終被控制住了,其他軍營雖然沒有爆發營嘯,不代表著怨氣消散,今天他們被調防到西側,愿意以不必參加戰斗,怨氣小了一些。
現在河對岸的敵人開跑了,他們才發現,原來吳安邦把他們調到小沽河東岸根本不是為他們好,而是為了讓他們擋敵軍的炮彈,現在又被堵住,不讓他們遠離敵人的火炮,擺明是要他們等死啊,他們也就不在忍耐了。
既然你們想讓我死,那大家一塊死算了,廝殺尤為激烈,根本沒法停止下來,相比于與敵人交戰,這些衛所兵在打自己人的時候,發揮出了超長的水平,吳安邦的一些親兵都被打死了。
看著眼前混亂的戰局,吳安邦也沒有那個心情去考慮投降的條件了,這一場內斗過后,他完全就是孔有德手中的玩物,沒有掙扎的能力了,趕快平息這場內亂才是正事,如果在這么打下去,說不定亂兵連他都砍死了,投降都沒機會了。
好在這場內亂早在蘇銳的預測之中,在他的指揮下,他麾下的戰兵推著佛郎機上前,炮膛內裝滿了散彈,不管正在與衛所兵戰斗的戰兵,直接下令開炮,兩輪散彈下去,衛所兵和戰兵倒下了一大片,這些衛所兵總算是被震懾住了。
蘇銳又將步兵派了上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這場內亂總算是被鎮壓下去了,舉目望去,到處是尸體和傷兵,粗略目測一遍,這場短時間的內亂,傷亡居然超過了千人。
盡管內亂已經停息,但是小沽河西岸的火炮并沒有停止射擊,仍舊有彈丸飛到營地之中,此刻吳安邦已經心如死灰,他已經沒有將條件的資本了,趕忙派人去河邊打出白旗,示意停戰,愿意投降。
而小沽河西岸指揮炮擊的蘇凱風看到這個情況,連忙派人通知程希孔,程希孔則下令停止炮擊,孔有德給他的命令就是時間一到就孔,敵人不打白旗不能停止,打到他們愿意投降為止,現在敵人打白旗了,自然也就用不著繼續炮擊了。
隨著炮擊的停止,吳安邦也顧不得整頓兵馬,恢復秩序,連忙找來了蘇銳,請他再去一趟孔有德大營,表示愿意投降,也不再講什么條件了,一切都依孔有德說了算。
這一次內亂能夠鎮壓下來,但如果敵人繼續炮擊,繼續發生內亂是必然的,他已經沒有了可以逃跑的可能,耗下去只能等死,出戰時候的兩萬多兵馬,現在連一半都不到了。
而且經過連續的慘敗,以及營嘯,騎兵和衛所兵的廝殺,這次內亂,士氣已經跌到了估計,沒人愿意再打仗了。
現在底下的將領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他知道如果他還要堅持打下去,估計不用等到再次發生內亂,就會被手下哪個將領砍了腦袋,獻給孔有德當投名狀。
明軍營地發生的事情,孔有德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這次戰斗算是徹底結束了,吳安邦不是蠢人,這樣的情況下還不選擇投降,他也不會混到總兵的位置。
沒過多久,蘇銳再次來到了孔有德面前。
與上次交談的地方不同,當時孔有德知道吳安邦多半不會投降,也沒那么重視,這次孔有德專門讓人用木頭打造了一個簡易的桌子,三個凳子,孔有德坐在東邊,蘇銳坐在西邊,孟有才和毛承福居于南北,顯得更為正式一些。
蘇銳開門見山的說道“孔將軍,在下這次前來,是奉吳大人之意,與將軍商談投降事宜的!”
這話一開口,孔有德心底最大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盡管知道吳安邦會投降,但人都一樣,等到最終答案揭曉的時候,才會徹底安心下來。
這登州府,算是徹底歸他孔有德了,他孔有德將是這一片土地唯一的話語人。
自己的第一塊地盤,總算是拿到手了,終于有了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資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