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依明亮的眼睛此時正專注于全寨都正在進(jìn)行的事情,殺豬,這讓一大早就起床準(zhǔn)備的阿坤和周立很振奮,一大早,他們二人正要?dú)⒇i時,阿娜依制止了他們,“還早,要等寨佬家放炮仗后才行?!边@兩個家伙等到快不耐煩的時候才聽到一陣清晰的鞭炮聲,此時全寨大概八十戶人家才磨刀霍霍向豬羊,原來,在鼓藏節(jié)殺豬稱為殺“圣豬”,早晨,苗寨的寨佬看好了時辰,首先放起鞭炮,全寨的人家以此為令,才能陸續(xù)開始?xì)⒇i。而且據(jù)阿娜依說,殺豬時司刀者必須是主人家的舅舅,直系親屬甚少的她才不得不叫阿坤戴上袖套、筒鞋以及圍兜,這讓阿坤的手下周立一陣竊笑,怎知,殺人如麻的阿坤見到死捆著不動的豬竟不知從哪下刀,猶豫了半天,兀自從豬的脖子處一捅,痛地那可憐的豬哇哇亂叫,極力掙扎起來,書生忍住笑,幫忙把它摁住,提示阿坤應(yīng)該捅心臟。
搗鼓了半天,豬才絕氣,我們七手八腳把豬大卸八塊,這其中的過程自是不用提了。不僅如此,我和書生幾天還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殺牛,阿娜依的弟弟有些舍不得這牛,但在我和書生的合力下,這次的牛很順利地殺了。
中午,在進(jìn)行了簡單的祭祀后,苗家人鼓藏節(jié)里最神圣的一餐擺上桌來,主客都必須吃鼓藏肉,喝鼓藏酒。按阿娜依的說法,酒只需喝三碗,肉只需吃三塊。鼓藏肉是用白水煮的,大坨大坨連皮帶毛的肥肉,鼓藏酒是摻了豬苦膽的米酒,菜全部是豬的內(nèi)臟,用酸湯煮好,就著辣椒下酒下飯。一直沒怎么習(xí)慣這種飲食習(xí)慣的我們怎能咽下?盡管阿娜依的奶奶不斷勸說,吃鼓藏肉喝鼓藏酒不但養(yǎng)身體還能保平安云云等,我們幾人還是沒有沒什么胃口,最后才勉強(qiáng)吃了其中一點(diǎn)點(diǎn)肉,喝一點(diǎn)點(diǎn)傷。單單這樣,還讓我們幾人的食欲就此減下。
而接下來的就是重頭戲了———祭祀。
鼓作為苗族區(qū)別氏族的標(biāo)志。只見,阿娜依苗寨的全體居民,選舉出一正一副兩個鼓頭,那個治好周立的古大叔和另外一個身著艷服的老人。這個苗族村寨應(yīng)該是崇拜土地的,因?yàn)樵谄浜蟮募漓胫校寥缼缀醭闪思漓胫鹘恰?
祭祀完畢,兩個鼓頭跟隨著寨佬將鼓抬下山,在一個碩大的祭祀場里,寨佬邊跳邊唱著某種祈福咒語,鼓頭則煞有節(jié)奏地敲著鼓,參加祭祀的老人們跟著寨佬莊嚴(yán)地跳著,一面用牛角裝上米酒,分給圍觀的人喝。隨著后面的我們幾人,米酒也喝了一些,味道還不錯。
當(dāng)隊(duì)伍前行到另外一戶苗家的祭祀場上,我們幾人同別人一樣拿著一只碗眼睜睜地看著前面一個大桶里的稀飯。
等到寨佬和鼓頭將鼓掛在場壩的正中央,焚上香,念幾段祈福語,看著周圍哄動的人群,我才明白,可以開始吃稀飯了??善毯髸闩d趣全無地看著我,稀飯里面放著一只蟲,盡管阿娜依解釋說這只有十三年才能吃一次,而且大多苗人都認(rèn)為,吃了這種蟲稀飯能驅(qū)災(zāi)避邪。可是蟲子的面目實(shí)在猙獰,大的竟有拇指粗,兩三厘米長,周立那家伙確實(shí)不錯,興奮地放在嘴里一咬,竟濺出一包水來,這讓我們一陣無語。
“吃完這一餐,苗寨里9天的狂歡算是正式開始了?!卑⒛纫兰儍舻难劬粗?,解釋道,“在其后的日子里,這里將是歌舞的天堂,人們會從早喝到晚,從下午跳到天黑?!比莵頃囊魂噰K嘖驚嘆。
而后,在其后的狂歡中,阿娜依拉了拉我的衣角,“林大哥,那便是朵朵拉了。”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堆青年,一個苗族男子著對襟衣或斜襟齊膝長衣,下著寬邊大褲,腰束絲帶,以青黑帕纏頭,頂部露出些許頭發(fā),他比較壯碩,卻生著一副小生般英俊的面孔,只是眼睛時不時閃出一絲猥瑣的目光。
他似乎發(fā)現(xiàn)了有人在注視他,當(dāng)他看到靠在阿娜依身邊的我,眼睛便發(fā)出一絲兇狠的光芒,但很快,習(xí)于此道的他很快便收斂了起來,邁著步子到我面前,“阿娜依,這漢族小子是誰?”
“你說什么?”沒等我回答,身后的阿坤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許是阿坤那家伙的殺氣太重了,朵朵拉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但片刻,他便反應(yīng)過來,“阿娜依,我說怎么最近不見你,原來你找了這么些人,”朵朵拉有些惱怒,“但,你應(yīng)該知道,只要在我們村寨,甚至你們村寨,我的威勢,你是逃不過的……”
劉嫣一直平靜的臉山也閃現(xiàn)出一絲厭惡,她沒想到在這淳樸善良的苗家人中也會有這樣的二世祖,一向不屑于詆毀人的她也禁不住罵出一句,“這個白癡!”
“你說什么?”也許是劉嫣刻意把聲音加大了一些,朵朵拉聽見了,他臉上閃出一絲猙獰,隨后,他帶著嘖嘖的聲音打量著劉嫣,“沒想到,這還有一個這么可人的小姐,哈哈,我朵朵拉艷福不淺吶!”他轉(zhuǎn)頭看向阿娜依,陰柔的語氣刺向她,“阿娜依,朋友來了,你怎么也不介紹介紹呢?”
“我,……”善良的阿娜依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許在她純潔的想法中,只要有人能站在她身邊,其他虎視耽耽的想法也會隨之煙消云散吧。明顯她沒想到,朵朵拉比她意料中的還要難纏,此時,無奈的她只能看著我,又看看劉嫣,想起之前在路上劉嫣的話,猶豫的等待我的回答,她白皙的臉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心理掙扎。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啪’的一聲傳來,朵朵拉捂住他小生般的奶油臉看著我,“你,你敢打我?”
“為什么不能打?”再一次出乎朵朵拉的意料,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啪’的一聲又一次傳來。
這一次,朵朵拉再一次怒了,他再也不顧及自己在他魂?duì)繅衾@的阿娜依面前保持形象,拋出一句苗族話,估計(jì)是什么罵人的吧,因?yàn)槲铱吹桨⒛纫滥橆D時由紅變白,朵朵拉仗勢著這是自己的地盤,直接挽起袖子,向我沖了過來。
眼看一場爭斗要發(fā)生了,書生和阿坤已經(jīng)準(zhǔn)備著把那自大的家伙暴打一頓,雖然他們顧及著周圍正在狂歡的苗人,但是一心隨著林老大越獄的他們,已經(jīng)相互產(chǎn)生深厚兄弟之情,怎會甘心在此被一只小蟲所壓制?
“住手!”聲音不是來自別人,正是阿娜依,她帶著一絲果決的目光,“朵朵拉,你住手!你沒機(jī)會了!林影,林大哥,我喜歡他,我跟定他了!”
一句話頓時驚愕了所有人,漸轉(zhuǎn)平靜的劉嫣也變得憤怒起來,她怒視著我,仿佛在責(zé)問,為什么?
我苦笑著,沒有回答,沒想到純潔如斯的阿娜依一旦做出決定會這樣的決然,原本我還想直接把朵朵拉那小子殘廢掉,再做出決定,而善良的阿娜依不想看到這樣殘忍結(jié)果的發(fā)生,直接突破自己內(nèi)心的禁錮將她的想法說出來,可以看出她是沒什么心機(jī)的,當(dāng)她意識到自己語出驚人的時候,她竟帶著淚痕,帶著愧疚的表情看著劉嫣。
朵朵拉帶著些許沮喪,他很不甘心!
是的,他不甘心!也許他可以趁此機(jī)會一舉把阿娜依拿下,甚至他都將村寨中其他的老人打點(diǎn)好了,甚至他在其他青年面前夸下了海口,如今,腦袋亂糟糟的他沒有了別的想法,就是不讓那林影,那奪走他心愛的安娜依的林影得逞!
正當(dāng)他猶豫的時候,一個變故突然發(fā)生了!
“林影,我看你往哪逃!”我轉(zhuǎn)身一望,赫然是帶著一絲報復(fù)快感的嚴(yán)梟!以及身后那幾十個穿黑衣的手持砍刀的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