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初,人徹底都走了。
只剩下碗盤碟筷雜亂的在桌子上扔著。
不知是酒太好喝了,還是給紅景面子,何年何夕星弟二人也喝多了,雖然沒到李澤那種程度,但明顯喝大了,拉著里正說話。
里正巴不得和何年關係近點呢,哪怕是醉酒胡話也行,只要說的多,就一定能拉近關係!
紅景收拾著桌子,盤子裡還能吃的倒在乾淨桶裡,不能吃的,倒在泔水桶裡,碗盤空出來,等著葉遇春端著盆子來收了去洗刷。
惠林葉和樑君把何夕往屋裡拖:“這小子還挺沉的。”
樑君撇嘴:“你不知道他有多膽小,剛纔我拿了個菜蟲,他嚇的亂叫著跑,說是和我一樣大呢,連我小時候都不如。”
“就算人家窮,也是寒門學子之家,哪像你啊,野孩子一個。”惠林葉說話有些揭短了,說的樑君臉色難看。
把何夕扶到牀邊,樑君就出來了,噘著嘴,想找紅景說話,看紅景正忙,想找葉遇春,他正在和紅安一起忙,人人都有事。
樑君有些生悶氣,身後有人叫他:“樑君。”
一回頭,是阿澤。他沒精打采的叫了一聲姐夫,不想說話。
蕭澤琰雖然沒出來,但一直都注意著外面,就像之前他提醒紅景要記下來人送的禮。看到樑君出來後表情不對,他就想要叫他,誰知他還有自己的想法,轉了一圈無果,才茫然若失。
“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樑君悶聲說:“沒事。”
“真沒事?”
一聽就是有事的,小孩子最是藏不住事,若有心事,必然是長大了。
樑君擡頭,嘴撅的能掛油瓶了:“我說出來你肯定也會像惠林葉那樣說我,我還不如不說。”
“你覺得我和婦人一般,那麼沒見識?”蕭澤琰笑了一下:“你不說,怎麼知道結果?”
那一笑,像是誘人的蛇果,讓人忍不住——
……
紅景除了不刷碗洗盤,桌椅板凳可是全部收拾好的,手都起皺了。
“哥,一會兒你找一下二流子,他剛纔也在這兒吃飯了,讓他幫著把東西拉回惠林葉家,他不會收錢的。”
一邊搓著手,紅景還善了後,正想要問一下其他人都在哪兒,一回頭,看到樑君了。
他正站在門裡面,要出不出的。
“怎麼了就一臉的衰像?”紅景直接過來了。
樑君其實是猶豫著要不要和紅景說,剛纔阿澤姐夫和他說的那些話。想說吧,又怕紅景不同意,不說的話……那他不就又瞞著紅景姐了嗎?之前瞞著紅景姐的事到後來都不好了,他不想瞞著,可是……
可是還沒等他想出個主意,紅景忽然想起來何年,暗叫一聲不好,急忙轉身出來,去找里正。
臨轉身還交代了一句:“你沒事就去給葉遇春幫忙,人家好歹也是客人。”
——剛纔她收拾剩菜時候,里正拉著何年,邊說邊走,走的方向是……
追出半截,紅景停了腳,這方向是去孟雲鶴家的,她對那人實在沒好感,半眼都不想再看到了。里正到是一手好盤算,但何年就那麼單純?
可能是她想太多,何年什麼身份,要是酒醒了要走,就這村子,誰還能攔住的了他?
紅景拍了一下額頭,她真是關心則亂,完全可以換一種法子的嘛,剛纔在門口不是看到樑君了嗎?怎麼就沒想到讓樑君去呢?
不過她此時才走了一半,現在轉身回去,誰還會知道她出來做什麼?
正要轉身,迎面過來一人。
……
樑君正垂頭喪氣的在蕭澤琰面前。
蕭澤琰負手而立:“你不是去找紅景,說你的想法了嗎?”
“我……”樑君沒說出口不是重點,關鍵是他都沒猶豫完,紅景根本就沒給他機會。
蕭澤琰不聽他這些墨跡,也不理會他的原因,只說:“跟不跟我走,就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你要去哪兒?”惠林葉繞了過來,她剛纔在水井邊聽到有聲音,繞過竹林就看到他們了,手裡還端著水盆,裡面是抹布。
“你偷聽我們說話?”蕭澤琰臉色一沉,語氣立刻帶出了了冷意。
“切,誰要偷聽啊,沒看到我要來收拾房間嗎?你們在這兒說話,就不許我路過?”
惠林葉還看不慣他呢,這是心虛了吧?瞪了他一眼,伸手拉樑君:“過來,幫我搬一下大件東西,你別忘了,是紅景留下你的。”
樑君抿嘴,他當然知道,但……誰說得準以後的事?之前是他賴在這兒,但現在他有一個可以回報紅景的機會,也可以超過紅景,他一直都沒忘紅景當初見他的時候,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就讓他胳膊不會動了,但惠林葉都拜師也沒學到什麼,他更不用提。
雖然心裡矛盾,但還是跟著惠林葉進了屋,畢竟紅景有交代,讓他幫手的。
蕭澤琰手握成拳,眼神裡冷光閃了閃。
……
紅景想了多重可能,就是沒想到楊二妞竟然完全佔在孟雲鶴那邊。
那種男人,她也愛的徹底,還說紅景之前說的話難聽偏駁,她都不計較了,只要以後,在何年面前多說些孟雲鶴的好話。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目的?”紅景覺得好笑。
“你不是也要去我家嗎?我還省了你一截路呢。”楊二妞這才嫁過去幾天啊,還真是……
紅景無語,她只能說自己太不瞭解這種本土人士了。之前她身體沒好的時候,紅景去給她看病,說了那麼多,還以爲勸住了呢,結果,並沒有,而且人家還不領情。
她只能說:“我在何公子面前,說不上什麼話,你擔心他的前途,怎麼不勸著他些?文人的好性兒他沒有半點,癖性倒是不少。”
“你什麼意思?”楊二妞自從大病一場之後人就和以前不大一樣了,說話上還是保守很多的。
紅景攤手:“你不應該罵我了嗎?我都這麼說了,你還在虛心求教?”
“你……你故意的?我好言相求,你爲什麼不能好好說呢?是,我以前目光狹隘,對不住你,但現在,你不是早就放下了嗎?我爹是里正,你不是說要互幫互助的嗎?”楊二妞這都是跟著她嫂子學的,她嫂子精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