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你不是她。”
皇帝伸手,強(qiáng)硬的把她拉起來,眼神落在她手裡的短劍上,略有停留,就轉(zhuǎn)身拂袖。
紅景心說,你知道就好。真是嚇?biāo)浪耍齽偫u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了——在不死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的捍衛(wèi)自己的權(quán)益!
可是他只是拂袖,卻沒走人,就那麼背對她站著,腳下是破裂的屏風(fēng)。
這是什麼意思?
紅景衣服沒穿好,頭髮還是溼的,很冷的好吧?看他實在沒有要走的意思,她就拿了布巾開始擦頭髮,擦的半乾,就躲去牀榻裹上了被子。
果然是晚上不能睡,太嚇人了。阿澤是未卜先知嗎?她抓緊著被子,看著中間的人影,最外間應(yīng)該守滿了人,應(yīng)該比她還難熬——真以爲(wèi)當(dāng)沒聽見沒看見很容易?眼觀鼻鼻觀心容易做到,但真要摒除雜念,沒有幾個能做到。
不多時,有人進(jìn)來,然後又出去,來回走動間,剛纔那些都清出去了,若不是親眼看著,這些細(xì)微的聲響,真會讓人不查的。紅景就那麼看著中間空了,宮女們進(jìn)來,有兩個之間到裡間來了。
“三皇妃,奴婢今晚守夜。奴婢是木琴。”
說話的是爲(wèi)首的,另一個只是過來幫忙拿東西的,不多時就出去了。
紅景沒問名字,她們也沒主動說,這個是職責(zé)原因才說的,果然她不是主人。
“你困嗎?若是不困,幫我做個劍鞘吧。”紅景伸手亮出手裡握著的袖裡劍,這短劍是從傷口上拔出來的,沒有劍鞘,之前不覺得,但此時她得找點(diǎn)事做,讓這一夜快點(diǎn)過去。
木琴楞了一下,點(diǎn)頭應(yīng)下:“是,奴婢這就去拿針線。”
……
手工縫製皮革,雖然是小塊的,但也很費(fèi)勁,更何況紅景還想要繡花,而她自己,在打絡(luò)子。
冬日晨光昏茫,直到松柏青竹來報到,紅景還在打著絡(luò)子。
“你們來了真是太好了,這裡我也不熟,你們自己熟悉一下,找找住處。”紅景雖然對這幾個也沒用幾下,但好歹是自己人,先行安排之後,就問:“阿澤呢?是他帶你們進(jìn)來的吧?”
“殿下在半路,被皇上叫住了。”修竹弓身:“主子,外面還有些您常用的丫頭,您看一下怎麼安排。”
紅景把手裡的東西一丟,直接往外走——剛纔已經(jīng)起身了,只不過沒撒手,此時聽到這個,纔算放心。
沒想到一出來,卻看到一二十個人,爲(wèi)首的是梅英。
“你是張夫人的……”紅景看臉就看的出來,兩人五六分相像的。
“奴婢梅英,守備之女。”她一個深蹲,紅景急忙伸手拉她:“不用行禮,你多大?”
“十二。”梅英的個子和紅景差不多,年紀(jì)雖然略小,但還是一個事實——長個的時候吃飯,真的很重要。
紅景稍微拉開距離,不讓自己顯得那麼矮,往她身後指了一下:“他們……”
不會都是守備府的人吧?
“紅景,這是你用慣的了,我給你帶來了,雖然沒帶全,但粗使的有宮人,她們也能伺候好你。”
蕭澤琰大步過來,他是沒提前交代,但這點(diǎn)默契應(yīng)該還有,只是叫梅英來,是出於她身手的考慮。
紅景看到他到,面色一鬆,伸手了抱他,顏好身材好對她還好,足了!
蕭澤琰帶她回屋內(nèi)。
梅英直接讓衆(zhòng)人按部就班,還是老樣子,一等丫頭近前服侍,二等丫頭門口聽命,三等丫頭洗漱羹湯,四等丫頭灑掃庭除。
她帶了四個大丫頭跟進(jìn)屋內(nèi),齊刷刷的跪下,直接磕頭。
紅景直接跳開:“起來!我面前不喜這一套!”
蕭澤琰伸手按住她:“現(xiàn)在不論你喜不喜歡,這都是規(guī)矩,你別急,聽我說。”
——這些人都是他的人,會幫著她適應(yīng)以及符合身份,她以前那些真性情在這裡是很不合適的,就算要有,也不能太超出身份……這樣那樣、這些那些,歸根到底,就兩個字:身份。
“好吧,看在你的臉這麼好看的份上,我就忍了。”紅景在他下巴上挑了一把:“我在‘三皇妃’的身份上,不給你丟人就是了。”
她又不止是他的正妻,還有其他身份呢,不過,她的東西呢?
蕭澤琰沒想到她還有心情‘調(diào)戲’他,正想沉臉告誡,她卻說:“我之前說讓你找林葉收拾我的東西,是不是沒來得及去?”她倒也體諒,畢竟這天才亮:“要是沒空,讓人幫我採買一些,先救急。”
東西,他給忘了。
“好,讓蒼松去就行。”蕭澤琰直接指定了人,這是才熟悉過的,畢竟是從他的‘府裡’出來的,他若是連名字都不知,豈不是笑話?
這邊宮人才剛安排好,梅英是掌宮女官,那幾等宮女直接對號入座,之前的人都不用進(jìn)前了。紅景才鬆了一口氣要吃早飯,貴妃身邊的嬤嬤就來傳令了。
——是那個昨天差點(diǎn)動手打她的老宮女。
不過紅景不生氣,忠心也是好的,畢竟是跟著主子行事,只是沒想到,她來說的,竟然是親自來教宮規(guī)。
“您別說不學(xué)、換人、累了、頭疼、這些藉口,只要是擡腳走路,張口說話,都是有規(guī)矩的,明天就是臘八節(jié)了,您不能還像昨天那樣沒半點(diǎn)禮數(shù)的,宮裡會有命婦走動,您不能丟皇家的臉面。”
一說就是這麼嚴(yán)重的語氣,而且當(dāng)著蕭澤琰的面。
紅景知道自己昨天是有些過了,但哪裡就這麼嚴(yán)重了,她得解釋一下,不能被人扣這麼大的帽子:“我昨天怎麼了?我是說話直接了點(diǎn)兒,該有的禮數(shù)我還是有的。”
老宮女說:“三皇妃,您這句話,錯了三處,其一,您的自稱不能是我,對不同的人,您的自稱也不同,其二,您說話的方式用不著和奴婢解釋,錯也不是奴婢挑的,其三,您怕是對該有的禮數(shù)有什麼誤會,您一樣都沒有。”
……
紅景覺得臉疼。
蕭澤琰說:“夕棉姑姑,您是皇祖母身邊的人,我知道您嚴(yán)厲出名了,但景兒她才入宮,本來是山野性子,表面上過得去就行了,這也是父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