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馬槐過來,楊王氏搶先說:“馬半仙兒,我家二妞現在還沒醒呢,都怪紅景是不是?她的藥有問題!”說著,直接就伸手:“快賠錢!”
馬槐心里清楚,紅景這丫頭說的方子和藥,都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楊家盡不盡心照顧楊二妞,結果可是大不相同的,但他不能承認,不能讓紅景搶了風頭去。
想到這兒,他沉聲說到:“你家二妞,還是得好好調養,不然以后難以生養……”
“馬半仙兒!”
楊王氏急忙打斷,這種話怎么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
紅景并不介意馬槐不替她說話,只要馬槐說實話就行,雖然楊王氏聲音很大,但剛才那話,她是聽到了,同樣大聲重復:“二妞的病還牽扯到了生養上?那可得好好看!”
楊王氏急了:“你少胡說!紅景你就喜歡胡咧咧!我家二妞都是被你害的,你還有臉說?半仙兒,你一定要治好我家二妞啊!多少錢都行!讓紅景給你!”
“我有什么關系?叫馬大夫去給楊二妞看病,又不是給我看的,她自己貪吃,吃壞了肚子,還能怪到我頭上也是夠新鮮的。”
紅景話里話外都透漏著“肚子”,把楊王氏嚇的心驚肉跳的,剛才紅景那么大聲兒,村里人已經聽到了,在竊竊私語——那是顧忌她的里正家的,不敢像紅景這樣明著得罪。
但已經信了五六分了,一開口就是兩貫,誰家也拿不出這么多吧?獅子大開口也得有打底的事兒,八成是真的了。
“你……你給我等著!半仙兒,先去給我家二妞瞧病去!”
楊王氏不敢再說,也怕這些話傳到孟云鶴耳中,他是一心只讀圣賢書的秀才,但他娘可不是。
馬槐一向治病利落,有病人自然是立刻就去的,看著馬槐跟著楊王氏走,紅景瞇了瞇眼,追加了一句:“讓馬大夫好好給你家二妞看看,也順便驗驗藥,省的你總是潑我臟水!”
真當她還是以前的紅景,還那么好欺負?以前早已翻篇兒,若是還想從她這兒占什么便宜,也得看她高不高興!
楊王氏頭都沒回,村里人都看到了,只是,楊王氏都走了,這些人還不散?
“二嫂,我去收拾東西。”
紅景說到做到,但李氏不同意了!
“哎哎哎,你收拾東西干嘛?我是給你在里正夫人面前有個臺階下,你不感激就算了,還對嗆我?”
要真是孟秀才還她錢的話,那也不少啊,不說十幾貫了,十貫總是有的吧?
她倒是一句話把剛才的意思全給扭曲了,紅景真是哭笑不得,她現在只能祈求三哥快點娶親,哪怕到時候只一墻之隔呢,也不用天天和李氏一個院子了!
這一大早的就吵架,紅景又困又餓,去灶屋里掀鍋蓋看,面疙瘩湯,卻沒幾個疙瘩,都是稀湯。
“家里缺吃的?”紅景自言自語的,卻被跟著她進來的李氏聽到了,李氏哼了一聲:
“你又不干活,吃那么多做什么?”
……
紅景不干活嗎?既然不干活,那怎么長的這么糙?手上這么厚的繭子,這也是不干活?
心里直嘆氣,卻不能給李氏再問她要錢的借口——她要是說吃不飽,李氏正好再問她要錢說是給她弄吃的,這個原主也真是的,做飯這事被李氏給把控了,說她的手是繡花的,可是她黑瘦如此……唉。
看看這手,家里連個鏡子都沒有,眼下這面湯上照出來的影兒也是黑的,紅景覺得得把自己弄的精細一點,畢竟細白的還能做個小丫頭,這黑瘦就只能是個“被休了的女人”——村里人說話可真夠難聽的。
她雖然不指望能聽到什么好話,可是她也沒得罪村里的人吧?真是可憐可悲,無論什么事,都是女人的錯。
這面湯吃不飽,她得想法子白天再去后山一趟,找點吃的,再看看那人。
紅景想的不錯,可是還沒吃完一碗面湯,李氏就找了個借口過來說她:“你哥就要回來了,你趕緊去把水舀盆里去,他們回來正好能洗,我把餅子熱一熱。”
有餅子?她剛才都沒看到。紅景遲疑了一下,看著李氏進來,從房梁上放下吊著的籃子,拿出三張雜面餅。
三張,沒她的份。
“你咋還不去?”看到紅景沒動,李氏臉色更沉了:“你個不干活的丫頭,吃過了還杵這兒?”
“嫂子,我怎么不干活了?舀水不是干活?既然你這么說,那我歇著去。”
紅景轉身就走,她哥不在家,她得保護自己才行,不過她也沒自己回屋。
李氏又罵了幾句,每張餅上都掰下來一角,趁著紅苗和紅安沒回來,邊燒火邊吃了。
紅景雖說著不干,但還是到院里的水缸前,準備舀水。可是打開缸蓋,里面只有一個缸底兒的水。
這點兒水洗個手都不夠!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水桶,紅景還是提了起來,總不能真等哥哥們回來再去提水吧?
可是才一出門,就看到三哥紅安了。
紅安一見紅景拎著水桶,快步走過來:“家里沒水了嗎?我來吧。”
“不用不用,三哥你都忙了一早上了,快回去吃飯吧。”
紅景哪能讓他還沒從地里到家就又去打水呢?水井在村子中間,離的并不遠,她一個人就行。
紅安不放心,跟著就來了。
紅景也沒想到自己真能汲水上來,木桶本就重,她這身體力氣也不算小,不過不等她從一旁拿扁擔,紅安就先拿了,彎腰擔起了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