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似乎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身體冰冷的像死人，杰瑞用力將他扶起來，那一雙眼睛閃過濃重的血色。曾經沉穩的深遂瞳孔，這會兒像是喪失了理智，一會兒又再掙扎著，拼命奪回思想的主權。

杰瑞感覺一個東西抵上他的胸口，湯姆的魔杖尖冒出灼熱的火花，將他的袍子燒出一個洞。

“殺！”湯姆咧開嘴笑起來，扭曲的臉龐像臨近僵硬而被掀翻的蠟油。

“不，湯姆！”他企圖不顧疼痛的靠近，整個人卻被擊飛出去，背部狠狠的撞在床欄邊。

湯姆站起身來，他身邊的空氣升騰著，似乎是由他而起的風卷成刃刮起來，越來越猛烈，撕碎了窗簾、書本，碎片紛紛揚揚的靜止在空氣里，強硬拉扯開的不規則形狀，像一只只利爪抓住了杰瑞的心。

納尼吉被甩到一邊，它被那風斬斷了一小截尾巴，蛇身拖著鮮血無力的扶爬在地上。

湯姆不能有事。杰瑞只是在心里出現了這一個想法，身體就快一步沖過去，企圖將他從喪失自我之地拉回來。

湯姆的眼睛完全變成濃郁的猩紅色，他抓著魔杖對杰瑞面前丟出一個不知道什么咒語，青色的魔咒暴開來像粘稠的液體一般，留下一個阻擋層，杰瑞被反彈回來，那種大力震的他骨頭似乎都要散架了，跌坐在地上看著還在繼續的驚人的一幕。

桌上的羊皮紙散亂開，墨水被打翻了，從桌角處或多或少的潑灑下去，深藍的液體與顏色無關的像極了血水。僅剩下那些厚殼的書籍幸存著，一本黑色的日記本完好無損的壓在最上面。湯姆靠近過去，從他頭頂散落著垂下的黑短發里，竟然開始有東西蠕動，那膨脹起起的東西由額頭、牙關、到臉頰最后似乎堵在了他的喉嚨里。

那個阻擋層開始向下加壓，杰瑞拼命的想要站起來，卻只能夠跌的更狠。湯姆皺著眉頭，眼中的殺氣更甚，越來越喘不過氣似的呼吸聲都快要消失了，把手緊捂住胸口處，再次撐住了桌子。

他仰起了頭，猙獰和掙扎混在一起，那痛苦表情就像是一道丑陋的疤，直接破壞了那張英俊的臉。張開的口中一只蛇型擺動著爬了出來，模樣類似絞起來的蛛絲，由兩顆血珠似的眼睛開始，網樣伸展著布在蛇身外面，并不停向里面滲透。

干凈的銀色被鮮紅侵噬，本已經蒼白的臉龐在一瞬間干癟下去不少，湯姆看起來就像是在吐著信子一般詭異，直到那一條細長的蛇型完全由他的口中、他的體內爬進了空氣里。

湯姆終于得以緩過氣，無力的盯著那一條開始蜷縮起來的蛇，吞噬著它自己的紅白相錯落的身體。他無遐照顧納吉尼和杰瑞，一種虛脫的感覺翻騰著叫囂著讓他只感覺的到自己。

他就像是那只蛇，咀嚼著自己的肉體或是靈魂吞咽。那種荒唐的想法在腦海里一帶而過，被欣喜推開。

“成功了...”那條蛇最終咆哮著，染了血似的尖牙發出渾濁的捻碎聲，然后鉆進距離最近的日記本里。

“嘩啦啦啦...”書頁翻動的聲音讓湯姆臉上的笑容更盛，杰瑞看著那原本密密麻麻的紙頁飛快的翻過，每每越過豎角度就全數變成空白。“碰”的一聲，輕輕合上，那層壓在他身上的阻擋層也同一時刻失效。

“...湯姆。”杰瑞艱難的喚道，被咳嗽牽動全身都在陣痛。

“我成功了。”湯姆張狂笑了起來，他虛弱的趴在桌上，眼中眉飛色舞神態的敘述著喜悅，他拿起那個日記本，指腹輕觸上去細細的磨擦：“我的魂器...沒想到能在今天成功分離出來。”

“魂...器...？”杰瑞氣喘噓噓的重復著這個他第一次聽到的詞匯，毛骨悚然感覺襲過全身：“你在做什么傻事？！”

“最后一個要消滅的敵人是死亡。不是嗎？”湯姆有點不悅的坐起身，質問道。

“那本該死的禁書給了你靈感？”杰瑞靠過去墻邊，心疼的抱起斷了一截尾巴的納吉尼，胸口處被燒傷的地方一陣陣疼著，他冷下臉，語氣中不覺的帶上惱火。湯姆居然那么欣喜于完成這種極端危險的...“黑魔法大師湯姆？”

“杰瑞...”湯姆這才覺察他生氣的原因，眼中的負面情緒淡化下來，他努力將聲音放的柔和下來：“我成功了，而且完整的坐在這里。”

杰瑞希望得到一個解釋，他干咽了一口，吐出發顫的呼氣聲：“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只是恰好在那時達成了完成的要求。”湯姆看向日記本，他眼中的血色全數散盡，就像那時只是杰瑞的幻覺。

可是狂熱還在，與任何一個人類相同的，他的湯姆對于邁出永生的步伐的熱切成度難以估量。

杰瑞應當為他的高興而高興，此刻心中卻填滿了不安。

“...蛇怪殺死了莫安琳。”他給納吉尼止了血，無力的靠貼著墻坐下，杰瑞突然不想和湯姆討論這個話題，他甚至不敢去看一眼他手中自己送出的日記本。

那個赫奇帕奇女孩空洞的雙眼在這時終于擠進他的腦子里，一時間就扎下了根，怎么都揮之不去。

不安，愧疚，恐懼，由衷的憤怒不知從何來，也不知道因誰而起。

“你在為她責怪我？”湯姆的聲音拔高了一個高度。

杰瑞搖頭否認的并不堅決，關于密室的話題讓他一窒：“學校里，馬上就會發現...”

“死了一個泥巴種。”湯姆剛剛緩和下來的情況又暴躁起來，他說：“蛇怪送我們上來的要求是殺戮，難道我選擇用一個泥巴種換你的性命錯了嗎？”

“可是...”杰瑞的身體所有部位都像灌鉛一般，是的，湯姆沒錯。

“你喜歡她？”湯姆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

“...不”杰瑞低下頭，疲倦的不想和他對視。

“她已經死了，就算你喜歡也沒有用。”湯姆伸手按在他的腦袋上，強迫他抬起頭來：“而且，我不允許。”

他的手不在像往日那么溫暖，生硬大力的拉扯住杰瑞的頭發。他的臉上不再如往日那般充滿縱容的微笑，喝斥著扭曲了英俊的少年面孔。眼睛，杰瑞和他對視著，以仰望角看著那一雙...將不甘和難過兌入黑色的瞳孔，非常虛弱，湯姆此刻被兩種極端的情緒就要拉入崩潰。

杰瑞沉默了一下，慢慢的推開他的手站起身，他覺得湯姆的表情像被刺傷，輕聲嘆氣，接著給了他一個擁抱。

杰瑞踮起腳把下巴墊在他的肩上，側過臉緩緩說道：“我會聽你的，一直追隨...為了斯萊特林式的野心。”他想用稍稍輕松放下的語氣卻并不成功。

但他感覺湯姆身體猛的一顫，緊緊回抱住自己，緊貼的兩人，幾乎要融為一起。

他的湯姆還好好的，其它就不重要了。因為關于杰瑞的野心，只是認定了追上湯姆的步伐，他的眼里只需要有他一個，就足夠了。

在絕望吞噬心靈的時候，在死亡那么逼近的時候，湯姆在他的身邊。安然度過，他們都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與他相伴，黑暗同行。

他是對是錯都是自己的目標，只要活著，就真的足夠了。

將影子留給世界，迎向他那一抹光芒。

此刻響起的敲門聲讓兩人緩緩的對視一眼，該來的消息...

“里德爾，出事了，所有級長去二樓集合。”道格拉斯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我等下就到。”湯姆說，他打開抽屜拿出一瓶魔藥灌下，臉上的精神以最快速度恢復到恰好。

“那里沒有問題。”杰瑞確認的告訴他：“甚至...莫安琳可能都沒有看到我們，她的眼睛方向對著通道入口。”

湯姆還準備再說什么，杰瑞接口說道：“...放心。”

果然，莫安琳 瑪泰勒的死最快速度的被發現了，湯姆說在所有級長都被傳喚去在校園里尋找可能的原因，而最開始沒有人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似乎只有鄧不利多一直在沉思。末了，他突然說道：“是密室”時，被迪佩特教授大聲喝止住了：“那只是一個傳說，阿不思！那并不存在。”

他們最終還是沒能得到什么線索，但幾乎在場所有人都隱約感覺到，那個死去的女孩的確是因為密室的怪物而被殺的。然而學生死亡是必須要通知出來的，所以在第二天這個消息公部，整個學校全部陷入恐慌。

一個古怪的事故至死的赫奇帕奇學生。

所有人都茫然恐慌著，生怕下一刻就會同她一樣死亡。魔法部的傲羅來了，還有哭的歇肆底里的瑪泰勒夫婦，整個一團遭。

杰瑞在第三天的晚上突然被鄧不利多叫去了辦公室，那個面色和善的男人遺憾告訴他讓他和湯姆暑期留在學校已經不可能了。對學校是否可以安穩的開辦下去，他都面色擔憂。隨后又再次說起了那本禁書的去向，帶著深深的不信任的神色反復追問關于湯姆的近況。

“教授，湯姆最近為了考試忙著復習，我在圖書館都很少能見到他。”杰瑞死死咬定著，最終什么也沒有透露出來。鄧不利多嘆了一口氣將他送下樓梯，他們在門廳處遇到了湯姆。

鄧不利多打了一個招呼：“你在做什么，湯姆，這么晚了還在亂逛？”

“我剛才要去見校長，教授。”湯姆回答道，杰瑞走到他身邊，恰好看見男人那穿透性的湛藍目光凝視過來。

由湯姆近來所說的杰瑞感覺到，這個敏感的男人似乎從借走禁書開始，就改變了對他的態度，并且想方設法由自己這兒打聽關于湯姆的事情，不停的暗示著什么。

“好了，你們都快點上床睡覺去吧。”他移開凝視的目光：“這些日子最好別在走廊里閑逛，既然已經...”鄧不利多沒有說下去，他們最終在簡短的對話之后道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