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余快步走回院門, 一下打開了門。
見那小廝還站在門外,并沒離去。
小廝見門又打開了,笑得一臉燦爛, 道:“我家老爺說了, 叫小的把信給姑娘后, 先等等看, 說不定姑娘有話要說。果然沒錯, 姑娘,可有什么話?”
葉小余為傅云哲的細心,濕了眼眶。
她吸了吸鼻子, 對小廝道:“麻煩小哥等我一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 她跑回屋里, 略微收拾了一下, 對英芮道:“英芮,我要出去一趟。”
“要去哪兒?我陪你一起去。”
葉小余忙阻止了英芮要跟出來的動作, 道:“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上次來那位老者,你還記得吧?我去跟他告個別。”
英芮想了想,知道那老者身份定是非同尋常, 有他的人跟著, 不會有事的, 她放下心, 沒再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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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才走進屋里, 對裴敬則道;“公子,英芮來了, 要見你。”
“叫她進來。”
“主子。”英芮喚道。
“來這有什么事?那丫頭怎么了?”
“葉姑娘明日就要回南州了,正在收拾行禮,有人給她送了封信,她看了信后,就跟那小廝走了。”
倏地,裴敬則抬起眼,冷聲問:“不知底細的人,你就這么讓她跟人走,而你卻站在這里?”
英芮只覺得冷汗直流,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道:“那位老者來過寺院里,葉姑娘與他是相識的。”
“老者?”
“正是,那老者屬下也見過,一身儒雅之氣。他讓人送信來,葉姑娘說去跟他告個別。”
裴敬則蹙緊眉頭,那丫頭,在天都怎么會有認識的人?
“北街那住處可收拾好了?”
“回主子,早就收拾好了。”
裴敬則淡淡地吩咐道:“你回寺院去,幫那丫頭把行禮搬過去。”
“主子,你是說……”英芮一陣欣喜。
主子早幾天吩咐她收拾北街的空院子,難道是給葉姑娘住的?
那么,她就不用回南州了?
葉姑娘不回南州,那么她就可以繼續留在她身邊?
既使不留在她身邊,也可以經常見到。
太好了!
“去吧,你暫時也繼續留在那,照顧好她。”
“是,主子。”英芮響亮地應了一聲。
那響亮的聲音中透著欣喜,讓裴敬則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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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余走進傅府,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傅府并不比別的府邸面積寬廣,卻收拾布置得典雅有致,如同主人般儒雅細膩。
一進屋門,傅云哲見到她,滿臉笑意,熱情道:“小余,來,來,坐這邊來。”
葉小余走過,給他見了禮。
傅云哲招呼她喝茶,吃些糕點。
然后微笑地看著她道:“小余,老夫在信中所提的事,你意下如何?”
葉小余對于傅云哲是萬分感激的,她誠摯地道:“多謝老伯的相助。可是,我怕萬一做不好,辜負了您的厚愛。”
“怎么會,我對可是有信心的很。你常年抄寫經文,性子沉穩,這一點很重要;再者,你那一手小楷寫得很是漂亮,最適合不過了。”
“可是,我一個女子到翰林院那種地方,會不會……”葉小余還是有些擔憂。
傅云哲笑道:“沒事,你只是編修室,忙不過時外雇的抄寫人手,你只要遵守編修大人定下的規矩,不越界,不多事,認真仔細抄寫分派給你的內容。再者,簽署一份保密契約就好了。”
葉小余還是覺得有些忐忑。
“怎么,對自己沒信心?”
葉小余看著傅云哲信任的目光,重重地點了下頭:“有!”
傅云哲點了點頭,而后又道:“明日,我會叫人帶你到翰林院找董編修,你把我寫的推薦書給他看就好了。”
葉小余連聲應下。
“對了,你的住宿……”
葉小余怕傅云哲為她安排住宿,忙截過話道:“老伯,我想租間離翰林院近些的屋子。”
“你不需要租。”
葉小余怕的就是這個,她知道他會幫她安排好住處,可她不想什么事都麻煩他。
她帶著希翼道:“老伯,你就答應我吧。”
傅云哲見她一臉堅持,暗嘆了一聲,這是個不肯白受人恩惠的人。
罷了,罷了,由著她吧,這也是這孩子難得可貴的品德之一。
“既然這樣,我就叫人帶你去看看房子。如果有什么困難,一定要出聲。”
“知道了,謝謝你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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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兩座院宇,穿過清幽的花園,來文宣閣前,編修室就在文宣閣。
那帶路的人把她們帶到一間空屋里,說道:“請兩位在此稍候,我去就是通報董編修。”
臨出門,還不忘看了葉小余一眼,大概是覺得有個女子出現在這里有些奇怪吧。
葉小余與傅云哲派來的人等在屋里。
沒過多久,一道清俊的身影出現門口,董佑天過來了。
他走進屋內,看到屋內站著兩個人,葉小余是站在靠后,被前面的傅府的管事擋去了半個身子。
董佑天有些遲疑問那傅府管事,“請問,是哪位要來這里做事?”
葉小余連忙走出來,斂著眼,微福下/身道:“見過編修大人。”
董佑天見是個女子,皺了一下眉,抬眼看去,正想發問。
倏地,瞳仁放大,有些不確定地問:“你是,你是葉姑娘?”
葉小余覺得奇怪,她什么時候這么有名了,怎么在這里也有人認識她?
她抬起眼看去,咦,這人怎么那么眼熟,似在哪見過。
董佑天見她抬起頭,對上那雙純凈的大眼,頓時有些激動,一把抓住葉小余的手,欣喜地道:“葉姑娘,果真是你!”
而后見葉小余臉露茫然之色,他提醒道:“在南州城,你以為在下跳河自殺那個啊。”
經他這么一提醒,葉小余想起來了,啊,是他!那個落魄的學子。
她也開心起來,笑道:“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董公子。”
“正是在下。沒想到這里遇見你,太好了!”
“是呢,真沒想到,咱們還有相見的機會。而且看樣子,你在春闈高中啊,恭喜恭喜啊!”
董估天正要答話。
一旁被冷落的傅府的管事見他倆的熱乎勁,有些疑惑地問:“董編修,葉姑娘,原來你們是認識啊!”
董佑天溫潤的臉上沐著春風,笑道:“可不是,我們可是舊識了。”
然后他又想起什么,問葉小余:“對了,傅學士說推薦的人就是你?”
“正是,”葉小余掏出傅云哲的推薦書遞給了董佑天。
董佑天打開信粗略看了一下,心頭有些詫異,能得傅學士這么贊賞的人,實屬難得。
從學士的信中所述,沒有比葉小余更適合做抄寫這個事的人了。
他只知道她是葉府的丫鬟,想著頂多是個聰慧善良的女子,不料卻有如此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讓他欣喜不已。
葉小余見他看著信久不說話,有些忐忑,問道:“是不是這事讓你為難了?沒關系的,你直接說就好。”
“不,不是的,能得傅學士這么高的評價,定是不錯的。”
說完,他轉頭對傅府管事道:“我先帶葉姑娘去熟悉一下環境,你回去代我向傅學士道謝,找了這么好人過來。”
這其中的含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沒人知道此刻他再見到葉小余的心情。
董佑天帶著葉小余直走在回廊上,還有些不敢相信般,感嘆:“葉姑娘,董某萬萬沒想到會這里再遇到你。”
“那以后就請董大人多多關照了。”葉小余難得的語帶玩笑道。
董佑天卻停下腳步,看著葉小余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自然,姑娘與我有知遇之恩,董某是沒齒難忘的。”
葉小余見他提起舊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大人言重了,我也沒做什么,是大人自己努力的結果。”
“話不可這么說,如若沒有姑娘伸出援手,董某只怕現在還在南州城里住著破廟,整日里為三餐而在街上擺攤賣字。”
葉小余越發不自在了,她最是受不得別人對她的感恩戴德。
她正想著,用什么話題引開,就聽董佑天接著說:“葉姑娘,董某在殿試后,中了探花后,得了空就去了南州一趟尋你,想向你當面致謝,才知道葉府倒了,你不知去向。”
“你去南州找過我?”葉小余有些詫異道。
“是啊,問了許多人,都說不知道。”
“對了,董大人,你剛才稱推薦我來的那人為傅學士?”葉小余想起了一事,問道。
她一直不知道老者的真實身份,現在看來好像他的身份比她所想像的還要不簡單。
“你不知道?”董佑天有點不解,都推薦她來了,他以為她跟傅云哲應該是十分熟悉了解的呢。
葉小余搖了搖頭。
“傅學士是帝師,曾經也是翰林院的學士。翰林院的最高領導就是學士一人,他雖然離開多年,但他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所以大家一直都尊稱他為傅學士。”
帝師?葉小余想過他的身份貴重,卻沒想是這么高。
難怪他只是一身最普通的粗布裳,都掩不去他身上那股斯文儒雅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