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昨夜所受的屈辱,蕭瑟和林恩墨……淚又涌進了我的眼眶,我搖頭,用手矇住臉,啜泣著說:“別問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好,我不問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尹靜姝豪爽地說,“但是你記住,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我肯定會幫你的。”
回到屋裡,我精疲力盡的倒在牀上,昏睡到中午才醒來。尹靜姝非拉著我出去吃大餐,說要給我緩解一下心情。其實大餐主要是她一個人吃,我根本沒有胃口,頭昏眼花地對著滿桌的美食發呆。
鈴聲把我驚回神來,會不會是蕭瑟,他不再生我的氣了?我滿懷期待地抓起,卻大失所望,不是蕭瑟,而是趙均寧,他說今晚在工作室有精彩的行爲藝術,邀請我去觀看。
我哪有那個心情,正要找個理由拒絕,尹靜姝卻聽到了我說的“行爲藝術”四個字,問我是不是那個行爲藝術家趙均寧。尹靜姝在葉家村見過趙均寧,後來又在《星藝週刊》上看到他克隆自己的奇聞,對行爲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每次都交代如果趙均寧搞活動要帶她一起去開眼界,但是每到週末,尹靜姝的活動總是豐富多彩,到現在還沒有真正去開過眼界。
我告訴尹靜姝是趙均寧沒錯,她竟然搶過我的,開始和他攀談起來,然後擅自替我作決定,告訴趙均寧她晚上會和我一起過去。
既然尹靜姝已經和趙均寧約定,我也不好再回絕,轉念一想,去散散心也好。於是吃過晚飯後,我和尹靜姝一同出發。可是半路上,她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說是晚上有一個相親派對,作爲一個極度恨嫁的結婚狂,她把我丟在趙均寧的那棟小平房外面後,就自己開著車,興沖沖的去參加相親派對了。
我下車後纔想起,手提包丟在尹靜姝的車上了,也在裡頭。我無奈嘆氣,幸虧口袋裡還有零錢,可以搭公交車回去。
院門開著,我推門進去,夜晚的小院沒有點燈,幽靜闃寂,空無一人。我心生疑惑,不是有行爲藝術嗎,怎麼如此安靜。我向裡面那棟平房的大門走去,大門也開著,我準備進門的時候,目光一瞥,立即驚恐地失聲尖叫起來。門邊的牆上竟然懸掛著一顆女人的人頭,長髮披散,血淋淋的,還有鮮紅的血不斷往下滴。旁邊還有一個光著身子、渾身是血的人,直挺挺的靠在牆上。
愛妹聽到我的尖叫聲跑出來,見我嚇得不輕,她大笑起來。“那個人頭是假的,血也是假的,這就是趙先生今晚的行爲藝術。你回頭仔細看看,還有很多。”
我驚魂未定的撫著胸口回頭,果然院子裡還有四散的“人頭”和“人體”隱藏在黑暗的角落裡。再定睛細瞧面前的“人頭”,原來是人頭模型雕塑,做得異常逼真。那些血,愛妹說,是菜市場買來的豬的血。
“這行爲藝術也太嚇人了。”要不是尹靜姝擅自替我作主,我也不會受到這樣的驚嚇,偏偏她還丟下我不管,自己相親去了,“趙均寧呢?怎麼沒看到其他觀衆?”
“這次是刻意安排觀衆錯開時間來的,纔有恐怖的氛圍。”愛妹說,“你要小心點,進入之後還有各種人頭什麼的。趙先生在房間裡面忙著,如果你害怕,我帶你去找他,到時候觀衆多了,再由他帶著你們一起參觀。”
我是沒有勇氣獨自參觀的,便讓愛妹帶我去找趙均寧。
愛妹帶我進了最裡面的一個房間,房間還有個裡間,門關著,她讓我在外面等著,她先出去忙別的事情。
我打量了一下室內,這是一間書房,書架上陳列著密密麻麻的書籍,旁邊放置了一張小牀,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擺設。窗戶正對著書架,外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景色。
裡間隱隱有水聲傳出,不知道趙均寧在做什麼。我隨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翻閱起來。
過了好一陣子,裡間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我的視線從書本上轉移到門那裡,這一驚非同小可,從裡面出來的趙均寧,渾身上下光溜溜的,什麼也沒有穿!我嚇得雙手捂住臉,轉身朝通往外面的房門跑去,然後我驚恐的發現,房門不知何時被關上了,而且從外面鎖住,打不開。
我使勁拍著門,高喊:“快開門啊!外面有人嗎,快把門打開!”
外面無人迴應。我慌了,轉過身,趙均寧正一絲不掛的向我走來。
“你別過來!”我驚喊,“門爲什麼鎖上了,你想幹什麼?”
他停住腳步,困惑地望著我,黑黑的眼珠裡有夢似的色彩。“我也不知道門爲什麼鎖上。你這麼害怕,是因爲我沒有穿衣服嗎?這有什麼可怕的,我從來都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一件作品,可以隨意讓人蔘觀的。當時我克隆自己的時候,你不是也看到過了。還有在步行街的時候,我的那些人體作品也都沒有穿衣服,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我的後背緊貼在門上,目光低垂不敢往下看,結結巴巴的:“你……你先把衣服穿上行嗎。”
“你把頭擡起來。”他緊逼著問,“是不是我的身體讓你覺得很厭惡,連看一眼都不願意?我想請你評價一下我的身體。”
我只好擡頭,目光凝注在他的臉上。“不是的。我不習慣看男人的身體,也不懂得評價,你請別人來評價好不好。”
“我只想要你來評價。”他走近我,眼睛閃閃有光,聲調裡有單純的熱情,“你在我眼裡,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我希望你也能把我的身體當作藝術品來看待。
“挺……挺好的……我的評價就是這樣了。”和這樣一個裸男單獨共處一室,我又著急又害怕,聲調都變了。
“你在敷衍我。”他看來十分氣惱和不快,“你對蕭瑟一定不會這樣,他的身體,在你眼裡很完美,對你很有吸引力吧?或者你評價一下他的身體,讓我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在哪裡。”
他的兩隻胳膊撐在我肩膀兩側的牆上,壓迫性的氣息熱烘烘的炙烤著我,身下的某處也硬邦邦的抵住了我,使我匝身驚顫而發抖。
我緊張四顧,尋思著是否可以從窗戶逃出去,我似乎看到窗外人影一閃,張開嘴想要大叫,但趙均寧用一隻手,死命的矇住了我的嘴,我叫不出聲了。我沒想到他的力量那麼驚人,我掙扎著,使出渾身的力量,也逃不出他那巨靈之掌。他的雙腿也壓制住我,我無法動彈。
他的獸性發作了,慾火在他眼中燃燒,他的一隻手仍矇住我的嘴,另一隻手扯開了我的上衣拉鍊。就在這時,我身後的門被人用力推撞,力道大得我和趙均寧都被衝開,我整個人向前栽去,趙均寧及時抱住了我。蕭瑟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被趙均寧抱在懷裡的情景,他赤身裸體,我衣衫不整。
我掙脫開趙均寧,蕭瑟的眼光噴著火般掃向我們兩人的全身上下。我的心臟一直沉進了地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蕭瑟,而他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死死的盯著趙均寧。
我踉蹌著跑向蕭瑟,他正好對趙均寧揮出手,那隻手狠狠的甩在了我的臉上,打在我的左耳上,我的耳朵中一陣嗡嗡狂鳴,眼前金星直冒,頭腦裡的思想全亂了。
蕭瑟慌忙拉過我查看,趙均寧趁著這個空檔溜出去了。
蕭瑟輕撫著我發紅的臉,眼神卻是相當凌厲的。我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他喝了不少酒。
我擡起眼睛來,迷迷濛濛的看著他,悽楚的搖了搖頭。我再一次的百口莫辯,我和趙均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趙均寧還光著身子,慾望勃發,我該怎麼向他解釋?
他拿開手,突然捏緊了我的手,拼命用力,我的骨頭都快碎了,淚涌進了眼眶,卻固執的不吭聲。
他放鬆了手,壓抑著自己說:“到你的公寓去,我們談談。”
我胡亂拭著臉上的淚痕。“走吧。”我跟著他,腿軟軟的,身子虛飄飄的走出這棟小平房,外面還是空無一人,趙均寧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也沒有見到其他的觀衆。
蕭瑟找尋到自己的車子,兀自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我也默默的上了車。他猛地踩動油門,車子疾馳而去。一路上,我們都十分沉默,蕭瑟蹙著眉,瞪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有一肚子的委屈,卻無從說起。車子越接近目的地,我就感到越惶惑。我和蕭瑟之間的橫亙著種種難解的問題,前程迷霧茫茫,我已經找不到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