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朽的血腥味飄蕩在空氣中,讓人作嘔。
借著窗外微弱的光芒,趙直環(huán)顧四周。
院長的這間辦公室特別大,足足有四五個病房那么大,里面有沙發(fā),茶幾,各種家居擺設(shè),花盆,掛相等,應(yīng)有盡有。
而且據(jù)說這間辦公室還連著臥室,趙直往右邊一看,果然又看見了一扇門,門緊緊閉著,應(yīng)該就是臥室的門了。
在辦公室靠窗的位置,有一個很大的辦公桌,辦公桌后面,有一把皮質(zhì)的扶手椅,緊靠在墻邊,面向窗外,似乎院長最后一次離開座位之前曾坐在扶手椅上欣賞外面的風(fēng)景。
趙直走向了那把椅子。
他饒過辦公桌,坐在了椅子上。
椅子很舒服,做下去之后發(fā)出了‘吱吱’的聲響,那是膠皮被壓縮發(fā)出的聲音。
他坐下去之后,一蹬地,椅子滑到了辦公桌前。
辦公桌的桌面上堆放著一疊文件,他隨便翻開了兩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有用的信息,倒是文件末尾的簽名引起了他的注意,文件的簽名寫著一個陌生的名字:閻洛沙。
難道矮人院長的真名叫閻洛沙?
這名字可真是晦氣,誰要是起這么一個名字,故意一輩子都不能開開心心地笑出來,總感覺有小鬼在身邊晃悠。
他對這些文件不感興趣,而且也沒有那么多時間讓他來研究這些東西。
他將文件重新放回桌上,低下頭,找到了辦公桌正中間的抽屜把守,然后緩緩拉開——
抽屜里面有一個小盒子,除了盒子之外,什么都沒有。
他拿起那個盒子看了看,然后拆開,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是一板藥粒。
他想要看看這藥是治什么病的,但在包裝盒上看了半天都沒看見,只看見上面標(biāo)注了一個【X】的字符。
他搖了搖頭,將藥盒放進了抽屜里,緊接著拉開了左邊邊那個較小的抽屜。
拉開抽屜的瞬間,趙直被嚇了一跳。
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黑白的骷髏面具,靜靜地躺在里面,像是一張臉,從里面望向趙直。
看來院警一共有兩張面具,平時換著戴,一張臟了之后就換另一張。
他原本想要拿起面具端詳端詳,但感覺這東西有些怪異,看著很挺滲人的,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將抽屜關(guān)上了。
還剩下最后一個抽屜。
他在心里祈禱著,希望這個抽屜里有讓自己滿意的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將抽屜拉開。
抽屜里面是一把匕首,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刀刃微微彎曲,看起來像是彎刀,但又不像是彎刀,因為它沒有彎刀彎的弧度那么大。
除了匕首之外,里面沒有其他的東西。
說實話,看見匕首的那一刻,趙直有些失望。
中間是一盒藥,左邊是一副面具,右邊是一把匕首。
廢了這么大勁,不曾想到只弄到一把匕首是有用的,這個院長也真是的,竟然沒有在抽屜里面藏槍,簡直沒有一點做院長的危險意識。
但有匕首總比什么都沒有強。
他將右手伸進去,將匕首拿了起來。
拿起匕首的一瞬間,他就感覺這匕首有些不對勁,似乎比看上去要輕許多,它的重量不像是一把金屬匕首,倒像是一塊木頭板或者塑料板。
但匕首的鋒芒很銳利,在暗夜中閃著清冷的光芒。
“看來這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
他隨便把玩了幾下,感覺匕首雖然很輕,但用起來卻異常順手,很流暢的感覺,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對這把匕首產(chǎn)生了興趣,開始仔細端詳了起來,在微弱的光芒照射下,能夠看見匕首的正面把柄上雕刻著一個長胡子老頭,應(yīng)該是制作這把匕首的人,或者這把匕首曾經(jīng)的主人。
他皺了皺眉,隨后將匕首翻了過來,在另外一面的把柄上,雕刻著三條盤旋交錯在一起的蛇,蛇眼是黑紅色的,光線忽然一閃,趙直好像看見那蛇眼驟然亮了起來,紅慘慘的。
他吃了一驚,再次凝神望去,蛇眼又變成黑紅色的了。
他輕吸了一口氣,將匕首藏在了口袋里面藏好,然后又在桌面上,桌底下,四處找了半天,但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他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自語道:“沒想到廢了這么大勁進來,竟然只找到一把匕首,這個院長也真是夠摳門的。”
不經(jīng)意間,趙直的眼光掠到了那扇緊閉著的臥室門,他歪了一下腦袋,朝著臥室門走去。
剛走了幾步,他就停住了,因為他感覺到了空氣中那股血腥味似乎在變重。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血腥味則再次變重。
看來這血腥味的源頭正是這間臥室。
忽然間,一個有些驚悚的想法躍入了他的腦海——矮人院長該不會死在自己臥室里面了吧?!
這個想法把趙直自己都嚇了一跳。
要是院長真死了這里了,那他這一次來就算是發(fā)現(xiàn)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了,有可能會搞得整個病院從此陷入極度混亂當(dāng)中。
趙直不敢再繼續(xù)想下去了,他一步一步悄悄走到臥室的門邊上,傾聽著門里面的動靜。
房門里面靜悄悄的。
趙直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放在門把手上,輕輕旋轉(zhuǎn)了一下。
臥室的門打開了一條縫。
血腥味撲鼻而來。
趙直急忙往后退開了一步。
“吱呀——”
房門在慣性的作用下,緩緩打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里面沖了出來。
趙直捏緊了自己的鼻子,一邊往后退了兩步,一邊奮力朝里面望去。
臥室里面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東西。
但能夠看出來里面沒有活物,更沒有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屏住呼吸,緩緩走進了臥室。
臥室的窗簾拉得很緊,所以里面特別暗,比辦公室暗很多,里面的東西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趙直只能看見臥室里面有一張床,床上有被子,床邊是衣柜,還有衣架,床的對面是一個書桌,書桌上立著一些什么東西。
除此之外,房間里面沒有任其余的東西了。
他朝著窗臺走去,準(zhǔn)備將窗簾拉開看一看,可剛走了兩步,忽然感覺腳底下像是踩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東西。
他低頭望去,看不清腳下是什么,他皺了一下眉頭,快步走到窗前,猛地拉開了窗簾。
光線從窗外照射了進來。
趙直猛然回頭,霎時驚呼出聲。
鋪在床上的竟然不是被子,而是一個人!
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具尸體。
也不是一具尸體,而是半具尸體,因為尸體的頭已經(jīng)不見了。
尸體也不是放在床上的,而是放在一塊塑料板上的,尸體的表面還包裹著一層塑料薄膜。
塑料薄膜上出現(xiàn)一個洞,似乎是被什么蟲子給咬開的,尸體身上剩余的鮮血就從薄膜里面緩緩流出來,流到塑料板上,又經(jīng)過塑料板流到了地面上。
剛才趙直踩到的黏糊糊的東西正是流到地上的鮮血,都已經(jīng)快要凝固成血塊了。
這個尸體沒有了腦袋,全身赤裸被裹在破了一個孔洞的真空薄膜袋中。
尸體的形體似乎很寬,身高看起來也很高,而且身上沒有毛,胸很大,應(yīng)該是個女人。
忽然間,趙直的腦中掠過了一個人——鄭圓圓。
鄭圓圓也就是他們之前的護士長,長得五大三粗,當(dāng)時他第一次進病院,在禁閉室中的時候,就是鄭圓圓鼓勵了他,給了他堅持下去的勇氣,讓他的情緒冷靜了下來,并安穩(wěn)地睡了一個好覺。
據(jù)說鄭圓圓死的時候就是身首異處的。
難道這真的是鄭圓圓?
如果真的是鄭圓圓,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還是以這樣一種奇特的方式?
難不成鄭圓圓是院長殺的,殺完之后院長還要殲尸?!
想到這,趙直感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不愿在再繼續(xù)想下去,也不想摻和這件事情,畢竟鄭圓圓跟他沒有一點關(guān)系。
他剛決定不想,腦中卻忽然又想起一個人來——孔武。
據(jù)傳,孔武和鄭圓圓曾經(jīng)是情人也是戀人,孔武一怒之下殺死了鄭圓圓,也正是因為這事,他才被抓了起來。
但趙直從和孔武的幾次聊天中得知,孔武或許并不是殺死鄭圓圓的真兇,而且他對鄭圓圓一往情深,還要為她復(fù)仇。
要不要叫孔武進來看看,順便幫鄭圓圓收尸?畢竟一直將尸體放在這也不好,再過幾天,可能就直接腐爛了,到時候尸骨無存,也太悲慘了,關(guān)鍵是鄭圓圓人不壞,甚至可以說是這家精神病院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好人了。
讓這樣的人死后連葬身之地都沒有,就太不人道了……
但其實這里的人死后大多無葬身之地,鄭圓圓有這樣一張大床躺著,就算是很不錯了。
趙直嘆息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自語道:“還是暫時先不著急,等我出去之后,如果再碰見他就和他說,如果碰不到,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趙直抬起腳,饒過地上的一攤即將凝固的鮮血,走到了床的另外一邊。
他環(huán)顧整個臥室,一圈下來,最后將視線落在了書桌上。
書桌上有書,還有一個花盆。
趙直當(dāng)然不是為了書,也不是為了花盆,而是為了書桌上的抽屜。
有抽屜,就有機會,指不定里面藏著什么有用的東西呢。
他走到書桌前面,緩緩拉開了抽屜。
抽屜里面竟然工工整整地擺放著一本書。
但是——
書是鼓起來的,里面似乎夾著什么東西。
趙直的心怦怦跳動了起來,他似乎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即將發(fā)生的事情。
他將書拿出來,放在桌面上,然后緩緩打開——
果然,是一把槍!
一把小手槍,金色的,在暗夜中發(fā)著金光,似乎被憋在書里太久了,迫不及待要釋放自己體內(nèi)的能量。
趙直的呼吸停止了,他將金色手槍拿在了手里。
槍很小,但握起來卻特別舒服。
他單手握緊手槍,瞄準(zhǔn)了窗外——
“崩!”他興奮地叫了一聲,手腕上抬,做了一個開槍的姿勢。
書本里面夾著的除了一把金色小手槍之外,還有一個金色的小口袋,趙直打開口袋看了看,里面裝的是金色的子彈,足足有四五十顆。
“看來這個院長還是有些品位的,槍是金色的,子彈也是金色的,而且還這么小巧玲瓏,確實很符合他骷髏院長又矮又怪的身份。”
趙直感嘆了一會之后,頭腦逐漸從剛剛的興奮中冷靜了下來。
他把手槍插進腰間,子彈包放在兜里,然后將書本重新放回了抽屜里,走出了臥室。
在關(guān)上臥室房門的時候,他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尸體——
矮人院長為什么會將一個無頭尸體放在自己的臥室,還擺放在床上呢?
實在是太詭異了。
趙直想不通,也無能為力,只能搖了搖頭,關(guān)上了房門。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身心都放松了許多,今晚的收獲很大,不僅獲得了一把銳利的匕首,還斬獲了一把夢寐以求的手槍。
有了這把手槍之后,他就可以做很多之前不敢做的事情了。
真正的戰(zhàn)斗即將打響。
趙直對著黑暗微微一笑,隨后快步走向了辦公室的大門。
他走到門前,剛要開門,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由模糊變清晰,緩慢而輕巧,絕度不是孔武的腳步聲。
腳步聲最終停在了對門的位置,距離院長辦公室的房門可能有三四米的地方。
外面陷入了一片寂靜當(dāng)中。
沒有開門聲,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呼吸聲。
但忽然間,腳步聲驟然響了起來,這一次,是朝著院長辦公室的房門走來的。
趙直的頭皮一下就炸了。
他還沒來得及躲開。
“吱呀!”一聲響,房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