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漫無邊際的黑,大片大片吞噬人心的陰影從里面散發了出來。
他早該習慣了這一切了不是嗎?
司宣將女人折騰了一晚上,他不迷戀女人的身體,哪怕是歡愛的至極,也是他帶給女人無限感官的刺激和高潮。
只是女人柔軟的身體和胸部像是有魔力般,能暫時緩解他身體里面的一頭野獸。
騎在女人身上的司宣面色暗沉似鐵,黑眸微紅,泛起重重殺意。
真正給他帶來快感的,確是女人驚恐扭曲的嘴臉以及破了洞的身子,流淌的血液。
“你、你要干——”下一秒,女人的脖子被大手鉗制住,脖頸宛若天鵝般后仰著,清晰地向男人展現自己完美的弧線。
她不想死!
司宣的雙眼徹底紅了,胸腔里的氧氣越來越稀缺,女人白皙的小臉漲成朱紅色,雙腳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最后頭一歪,暈了過去。
“沒用!”
失了興趣,司宣下床穿好黑色的制服。
心底大片大片的空虛,被暗黑侵蝕,被時間腐蝕。
他,為什么而活?
“上尉,司大人過來了。”木青從外頭推門走了進來,敬了一個禮。
又是一個!
目不斜視。
“嗯,我馬上到。”
司宣理了理制服,頓了一會兒;“將我保險箱里的那把槍,拿給我。”
“......是。”
那把槍,是上尉母親留下來的!
在木青取來手槍的時候,司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像一尊高不可犯的石雕。
夜晚,對他來說,和白天并無不同。
即便能入了夢境,也只是一遍一遍的噩夢在重復著。
總有一個女人能輕而易舉地進入他的夢里,模模糊糊地在他腦子里說著什么,他卻根本聽不清。
又或者是一些一閃而過的畫面,那些畫面似乎是欣喜的、沖動的、痛苦的、決絕的。
可他看不清,第二天清晨才昏昏睡去,像是大病了一場。
久而久之,他開始拒絕這種漫無止境的夢魘,開始同漫無止境的黑夜做起爭斗。
折磨女人,殺人,自殘,他從未停止過采用的方式。
“上尉!”木青木藍一同走了過來。
木青頭一次這么清晰地想要反抗軍令:“槍——”
“給我!”司宣冷冷打斷,直起身。
倆人對視了一眼,木青朝木藍點點頭,木藍這才將槍雙手奉上!
這個槍,他們記得沒錯的話,是司大人的夫人陸煥然自殺時的那把!
夫人自殺的時候,少爺才七歲多!
“不必跟著我了。”司宣接過槍,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倆人心頭的黑云越攏越深。
“哥——”
木藍喚了出來:“我們,要不要去搬救兵?”
“上尉這些年來,已經將自己置于孤身之地,還有誰愿意救他呢?”木青神色黯然。
“宋伊——”
“她?”
“宋伊的老公,顧惜辭!”
木藍有條不紊地分析著:“顧惜辭明面上是公主的老師,王后跟前的紅人。但王后那個陰晴不定的脾氣,他能端得好,誰知道私下里和王上是什么樣呢?”
“再說,我們現在唯一說得動的,也就只是他了!”
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你是想——”
“沒錯!”
木藍眼底滿是堅定。
木青頭疼起來,他這個弟弟,看似無畜,實則大智若愚,關鍵時刻,甚至比他這個當哥的還要來得果斷!
“就照你說的辦吧!”
推門進去,司宣臉色都沒變一下:“父親!”
迎面望去卻是木籽明亮的眸子,漾著淺淺的羞澀,鉆在司鐸的懷里。
“你好!”木籽被司宣冰冷的視線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弱弱地打找招呼。
司鐸摟著她的力度緊了緊,笑著迎了上去:“來和你打個招呼。”
“婚禮上的余孽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也該回去了!”
眼底的空洞清晰地流淌了出來,司宣微微抬起下巴,在司鐸的跟前展露無遺。
“父親,當年,母親要是有她一半的溫順,會不會就不會死了呢?”
司鐸臉色仍舊掛著淺淺的笑意:“想她了?”
猛的掏出胸前的手槍,司宣對準上司鐸的額頭,木籽嚇得當即石化在原地。
“您不該逼死她的!”
“你情愿是我逼死的,這樣你就好著借口對我下殺手,是嗎?”司鐸眼睛瞇了起來。
他這個兒子,不向他父親,卻是向著白濯那個男人!
人心,已經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間!
“瞧,你向白濯表明心意,我也誠心表示放權,可他不信!”
“......一個為了權利能踩著自己妻子尸體的男人,鬼信!”
司宣語氣發冷,宛若巨蟒吐著蛇信。
外人只知道司太太病發自殺,卻不曾想年幼的他將他母親死亡,從門縫里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精神病,你該知道的!”
“......司慕的腿,是她發瘋了打折的。”
往事,一一浮現上心頭。
木籽聽著這對父子之間詭異的對話,身子像篩子般瑟瑟發抖,真想直接暈了過去!
身后男人懷里的溫度,也是越來越冰。
盡管在她這個角度,還是可以看到男人嘴角上掛著的笑意。
但她知道,她身后的男人,已然被惹毛了!
放下木籽,司鐸翹起腿,“你出去。”
木籽站著沒動。
“我不喜歡話說第二遍。”
“你就這話,已經重復了好幾遍了。”囁嚅地張了張嘴。
木籽蒼白的小臉幾乎看不到任何血色:“我、我不想離開你。”
“可你怕!”司鐸眼底閃過一絲波動。
“我那是,在擔心你呀!”
“......那你就好好地站在我身后。”
木籽重重點了點頭。
“用槍,可一點都看不出你的本事,用刀吧!”
司鐸從口袋里變出兩個鋒利的折疊刀,打開,刀片泛著銀銀的光澤。
宋伊將從鐘愛那邊借過來的行李箱打開,放了些換洗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東西少得可憐,幾乎用不著這么一個大的箱子!
她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男人環胸靠在門框上瞧著,一雙沉黑的眸子深沉得像萬年深潭。
“你有什么需要我帶回去的?”
偏頭望了一眼男人,宋伊蹲在地上,將行李箱的拉鏈拉上。
“你已經將我最重要的兩樣一起帶了回去!”
男人上前將她拉進了懷里,語氣悶悶的。
宋伊笑了笑,揉了揉他的發絲:“什么呀?”
“一個你!”
“還有一個呢?”
“我的心!”
“......”
突如其來的甜言,讓宋伊心里沒由來地一甜。
“你啊,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指了指男人的薄唇。
誰知,男人竟跟個孩子般的一口將她的食指*了嘴里,細細地啃食著。
“喂喂,你夠了哦!”她只是暫時收拾個行李,就這么故意鬧騰她!
竹夕沒有仆人,木青木藍便自個走了進來,便在一間臥室看到倆人相濡以沫的場景。
宋伊飛快地將自己的手指抽了出來,臉色訕訕,這男人,居然沒有關門!!
“顧老師,我和木藍有事和您商量。”
木青一臉誠懇。
林惜朝沉默片刻:“你們到外面等我。”
“等下——”宋伊叫住了他們,“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和司宣有關的,她不是比任何人都有這個必要了解嗎?
“這——”
木青木藍對視了一下,眸色似有不忍。
木青沒說話,反觀木藍站了出來:“是這樣的。”
“上尉要殺了司大人,就是——上尉的父親!”
“他瘋了嗎?”宋伊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個男人,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放過!
“是王上下達的密旨。”木青沉這臉。
林惜朝突然笑道:“你們可以走了。”
“請聽我們說完。”木藍堅毅地敬了一個禮,“司家的蠱蟲是分為子母蠱,子蠱依靠植有母蠱人的血液,一旦供給不足,便會形成反噬。”
“我想這點,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林惜朝四周的氣息沉了下來,宋伊身后摸了摸男人的后背。
“另外,養有母蠱的宿體死了,子蠱變會發瘋,開始瘋狂反噬子蠱的宿體。”
“......”
司宣黑色身姿敏捷如風,堪堪避開司鐸威力十足的當頭一拳,身后的大門凹陷了下去。
倆人既是父子,身上流有同樣的瘋狂因子,只是司鐸刻意壓抑,而在司宣的身上這點又被無限放大。
空氣里是男人們粗踹的呼氣,彼此之間通過眼神從而進行精神上的對峙!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旦哪里出了一點紕漏,便會給自己帶來致命一擊!
又是一番激搏,司宣的臉上、身上漸漸添了新的傷口,鮮血侵濕了黑色的制服,司鐸也不容樂觀,手臂被司宣狠狠劃了一刀子。
木籽攥著粉拳在胸口,提心吊膽地看著,無論哪個受了對方的一刀子,她的心都像是被針扎了似的。
“你們......別打了!”
天哪,有誰可以來分開他們!
木籽看不下去,從后面繞了上來,司鐸微微側目。
司宣逮到機會,舉起滴血的刀子,刺向男人暴露出的胸口。
“不要——”
沒有絲毫猶豫,木籽奮不顧身撲了上去。
嘶——
似曾相識的血液從胸口噴出,木籽的身子軟了下去,司鐸忘了自己的臉上是什么表情。
“你敢殺她!”
眼底徹底殷紅。
隔了好多年,司宣才知道,父親這句話的深意!
你敢殺她!
他以為,這世上,除了王上,沒有他下不了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