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樓影重重,密密麻麻的樓宇連接著比鄰的街道,高樓迭起,或高、或低,或長或短,或大或小。總之十分壯觀,一片灰色的琉璃瓦連接成一座城池。
靈兒立刻被眼前的壯闊景色震撼了,她原來只覺得高山流水是美景,卻不知道高樓聳立的壯觀。
“靈兒!”俊秀看著靈兒側(cè)臉,內(nèi)心早已混亂不堪:“我明天就要下聘於路家。你可還記得你說過的話?”
聽到俊秀的聲音,靈兒已經(jīng)沒有心情再去看什麼風景。只是口氣清淡的說:“你若說是從前我說過的那些話,那還是請?zhí)拥钕峦税桑∧菚r候我年幼無知,曾經(jīng)做錯過許多的事情,如今!”她頓了頓,輕嘆了口氣:“我只想逍遙人生。”
俊秀目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景色,卻眼神空洞毫無焦點。
“你說過,若要嫁我就必須做我正妃。你的要求,我做不到。但是若是你肯嫁給我,我會把我所有的心都給你。雖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會答應,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他拉起靈兒的手,眼神中流露去祈求:“你可願意,陪我一起共享天下?”
靈兒垂著眼,睫毛輕輕的顫著,她悄無聲息的抽回收,輕輕的搖了搖頭。
俊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裡只止不住的哀傷:“靈兒,爲什麼…不是你!”
他還記得那個深夜,他看到一抹銀白的月光之下,一襲藍衣的女子在月色之下翩翩起舞,萬籟俱靜,彷彿只有她一個人。他覺得是她,卻不敢上前。希望是她,也害怕是她。
直到沈傲偷襲,那女子奮不顧身的擋在他的身前。他心裡曾有一絲疑惑,可是除了她還能有誰會挺身而出。她雖然聲音沙啞,面對死亡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的怯懦,雖是哀求卻無比的堅定。沈傲居然,放了他一馬。
可是,爲什麼,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路青青。也許,是他真的太想她了。
這一切,彷彿就是天意。他知道,其實是因爲自己的思念太重了。
他有愛,可卻又有恨。
他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她那麼傾其所有的付出,他怎麼會無動於衷。可是他卻恨,若是不是她一意孤行,他那時怎麼會武功全失,導致魏國當時生靈塗炭,遍地哀嚎。
魏王震怒,若不是他當時讓水飛塵將她囚禁起來,在魏王面前發(fā)下誓言,不然他現(xiàn)在眼前應該就是她的墓冢。
這一切,她究竟又知道多少。
他唯一的方式,就是等。等到他登基稱王,等他統(tǒng)一諸國。
可是等待始終是太過去漫長,其中可能發(fā)生多少的變數(shù),她真的還會願意等他嗎?
這麼多年,等待的唯一結(jié)果便是,他再也看不到她的心。他的怕,她又能知道多少?
日光將俊秀的身影拉的纖長,他扳過靈兒身子,看著眼前這個曾經(jīng)將他愛到骨血中的人,這是他最後的一絲理智與希望:“靈兒,你認真的回答我,你的心,真的死了嗎?”
靈兒緩緩的擡頭,對上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眼中那個悲哀的自己。幽禁三年的日子,路青青依靠在他懷裡嬌柔哭泣的樣子、他爲了路青青呵斥自己的樣子、還有她被蘇秦囚禁的日子,所有的一切都在鬧海中一幕幕的上演。
她突然可笑,嘴角也露出鄙夷的笑容。難道他真的還以爲自己是曾經(jīng)那個天真又悲哀的水靈兒嗎?她所經(jīng)歷的種種,她的難過,她的悲痛,難道他給與的還不夠,到現(xiàn)在他可以擁美人入懷的時候,還來撩撥她的心!
若是曾經(jīng)的水靈兒,或許她會感動到哭,這是她盼望多年的一個夢。但是現(xiàn)在她不會了,因爲那個曾經(jīng)單純的水靈兒早已經(jīng)死在了幽風谷內(nèi)。
看著靈兒怪異的笑容,俊秀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又輕聲喚了句:“靈兒…”
靈兒看著她,停了很久才說了一句:“你的心,才應該死了!”她說完,猛地甩開俊秀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你心裡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別人了?”俊秀在她身後喊道。
靈兒停下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她的心裡,真的已經(jīng)有別人了嗎?她的心已經(jīng)不需要要有任何人了。她的心,應該早就已經(jīng)死了。
她剛準備擡腳走,卻又聽見俊秀在身後吼道,這一次他的聲音冰冷的猶如千年的冰封,似乎是命令,又是恐嚇:“我希望,不是寶言!”
靈兒的心重重一顫,再也沒有停下來,而是越跑越快,慢慢的消失在密林從中。
回到護龍山莊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山莊大門的漆紅木頂上已經(jīng)亮起了燈,在趁著墨藍色的天空下,照出了在地上很是喜慶。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派紅色,來賀喜的人羣還是絡繹不絕。
靈兒混在人羣中,沒有一絲顯眼之處。或許是因爲燈光太暗,或許是因爲她故意躲避著人羣的目光。
可是無論她站在任何一個角落,似乎都能感覺有人在看著她。
驀然擡頭之間,發(fā)現(xiàn)寶言正在不遠處盯著她看。
靈兒一愣,趕緊撇過頭去。想著趕緊回到自己的住處,可是轉(zhuǎn)頭的瞬間,有看見路青青挽著俊秀的胳膊,意味深長的眼神。
靈兒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的往回走。身子有些發(fā)冷,雖然還沒有什麼癥狀,但是靈兒明顯的感受到體力在不停的消散。
侍女不知道在路青青身後說了什麼,路青青頷首的看向不遠處的靈兒。
“靈兒妹妹!”路青青朝著靈兒的方向吼到。
靈兒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繼續(xù)往前在,還加快了腳步。
“靈兒妹妹!你等一等。”
所有的人瞬間把所有正在做的事情都放在了一遍,朝著靈兒的方向看過來。
靈兒再也沒有辦法裝作聽不到的樣子,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她,嘴角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心裡卻大叫不好。
路青青見靈兒停下腳步,隨即露出一個嬌媚的笑,看似在笑卻眼眸中沒有任何笑意。
她剛走了一步,俊秀就一把拉住了她。路青青轉(zhuǎn)過頭,朝著俊秀嬌柔的說:“俊秀哥哥,我可是把靈兒看做是親妹妹一般。”
她這麼一說,俊秀倒是沒話說了。人家姐妹說話,他總不能攔著不讓吧。
路青青雖說是大家閨秀,走起路來婀娜多姿,纖身搖曳。每走一步,她就扭一下。看起來像風塵女子多餘庭院深閨的小姐。
她從那羣男人身旁走過,那些人簡直就似是看到了仙女一般,個個張著嘴。
路青青看到後並沒有收斂,反倒越發(fā)的得意。
俊秀瞬間面色難看,卻又無可奈何。
“靈兒!”路青青站在她眼前琉璃燈將她的臉照的通紅,有些妖媚又有些獨居的韻味。她伸出手,拉著靈兒往人羣中間走。
靈兒不自覺得的抽了抽手,但是畢竟自己的內(nèi)力比不上路青青,雖然臉上已經(jīng)顯出極大的不願意,但是依舊是被她拖到了人羣中間。
她從黑暗中走出來,光線從她的腳底慢慢的照亮,直到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臉。
人羣突然一片譁然。
路嘯鳴不知道路青青要做什麼,想著只是小女孩之間的戲說打鬧,也沒有太往心裡去,而是跟身邊的路三叔聊著天。
路三叔突然感概一聲:“所不是著小丫頭姓水,說她不是我路家的人,誰信呢!”
路嘯鳴臉色驟然一沉,轉(zhuǎn)而又露出了笑意。
路三叔看的奇怪,也莫不清楚路嘯鳴的脾氣,只好收了聲音。
靈兒不知道路青青要搞什麼鬼,但是心裡清楚肯定是沒有什麼好事情。腦子裡正想著如何逃掉,還沒有想好,路青青已經(jīng)將她領到了路嘯鳴的眼前。
靈兒心中一緊,不知道是不是路青青那日聽到她和路嘯鳴的話,剛準備說身體抱恙,想找個藉口離開,路青青已經(jīng)開口說道:“父親,我與靈兒情投意合,如今我就要嫁人了,若是靈兒能伴在父親身邊,那青青心裡去的也踏實。”
路嘯鳴轉(zhuǎn)過頭,看著一臉真切的路青青,又看著蹙著眉的水靈兒。臉上的笑容僵在原地,有些微怒的喊了一聲:“青青!”
靈兒本就知道路青青不會安什麼好心,待到路青青說完話了一口心裡徒然生出一股怒氣。
奮力的一甩手,卻覺得手腕處吃痛。在低頭看著手腕,路青青早已經(jīng)不是握住她,而是死死的扣住她的脈門,身體似乎有一股陰調(diào)之氣從血管出慢慢的蔓延開來。
“父親,我知道你喜歡靈兒,女兒也是爲了父親著想。”她戲虐的瞪了一眼靈兒:“您爲了青青一直未續(xù)絃,青青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從那日靈兒在您房間裡從午時待到日落,後來您又將府裡最好的東西都給靈兒送了去,還親自給她送飯餵飯,而且您還專門讓靈兒住到了娘生前的房間裡。”說道娘,路青青的聲音似乎還有些哽咽。
路嘯鳴的臉已經(jīng)有紅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青,由青轉(zhuǎn)紫,他緊緊握住拳頭,爲了不再那麼多人面前發(fā)作,只是低低的吼了一聲:“住口!”
他一聲剛喊完,路青青已經(jīng)跪在地上,身後的衆(zhòng)人一片譁然,有些還竊竊的偷笑起來。
靈兒已覺得頭重腳輕,快要暈過去,路青青卻還依然沒有鬆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