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華家第二子, 人稱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二華。自然這個二華是老大給我的稱呼,當(dāng)然也是之后某人最愛稱呼我的昵稱。雖然我一直不明白,每次她稱呼我的時候, 為什么嘴角總有一股讓我覺得不妙的笑意。
說起來, 我和老大是一母同胞, 而且非常同, 也就是說我和他長得一模一樣。不過某人上次已經(jīng)稱贊過我長得比我大哥要來的俊朗, 我看她眼神中溫情脈脈,想必那句贊美發(fā)自肺腑。
我記得三年前我隨皇帝去淮安去了蘇家,皇帝雖然外表冷酷無情, 但是內(nèi)心如狼似虎(咳咳),總之他看上了蘇家小姐。他這種頂著為國為民的大幌子, 卻總是找借口去接近那蘇家小姐的行為頗有點咱們風(fēng)流人物的韻味, 但作為親隨的我, 自然不能點破。于是,我只能回避。
回避的結(jié)果則是, 我看到了那個蘇家表小姐,蘇棋棋。哎呀呀,記得當(dāng)時,蘇棋棋總是文文弱弱的笑,卻不發(fā)一言, 后來才得知, 她親眼見了自己娘親從河里撈了出來, 渾身凍的僵硬。唉, 總之, 一個慘字。然后蘇棋棋就受驚過度,不再開口說話。
我有空會去逗逗她, 倒不是看上了她的意思。畢竟像我這種風(fēng)流浪子,總是在萬花叢中過半葉不沾身。她對我來講,恩,有點像小妹妹。但又不像我的蘭心表妹。說到蘭心表妹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風(fēng)流債,讓我避之不及,唯恐被她纏上。
言歸正傳,蘇棋棋對茶葉甚是精通,我現(xiàn)在這點泡茶功夫其實都是出自她的教導(dǎo)。想起當(dāng)時,慵懶午后,她泡著茶,笑吟吟的請我品嘗,不管我嘮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她總是含笑聽著。有時,也見她怔怔看著茶水發(fā)呆,我曉得她大約記起娘親慘事,于是越加有空便去尋她,說些趣事,逗她一笑。
時日長了,去尋她泡茶說話,漸漸變成了習(xí)慣。我閃過一絲念頭,娶這么個姑娘回去,也是很舒服的事情。她既不會嘮叨我有時去逛逛花船,也不會念叨我對她有無親近,只等我回府的時候,奉上香茗一盞。
只是當(dāng)我懷著這個念頭去刻意接近時,發(fā)現(xiàn)蘇棋棋她對所有人都是這樣。就算我長得風(fēng)流倜儻俊美朗目氣質(zhì)不凡都沒有半點例外。
而且,我這點小念頭似乎被她表姐看穿,見蘇家小姐對我不懷好意的笑時,我?guī)缀跤新浠亩拥哪铑^。
于是這么個念頭,莫名其妙的生起,又莫名其妙的擱置下來。偶爾再見她淺淺的笑意,雖然舒適,但心里總是覺得不是專屬于自己的,便也淡了。
再接著,我發(fā)現(xiàn)身邊這個皇帝越來越是威嚴(yán),我這個性子實在不適合再在朝上,不然哪天闖禍,連累了大哥。便推說自己辦事懶散,只愛四處游玩,為了不讓皇帝心生不滿,還真的從此開始四處走走。只是偶爾在喝茶時,才會想起曾經(jīng)在淮安遇到的那個,帶著淺淺笑意的蘇棋棋。
只是那天,我正在瑞普,那里竹林如海,真是碧波蕩漾,甚是賞心悅目。本想多逍遙幾天,卻突然接到了府里消息。說是皇帝賜婚,將蘇家表小姐蘇棋棋給賜給了我家大哥。又從別處得知,蘇棋棋被國師說成了災(zāi)星,而且賜婚給大哥時,被軟轎先行送入華府,聽聞受了重傷。
我看到后不知怎地,總覺得有些怪異。本來自己想娶的姑娘,突然變成了大嫂,實在有些接受不了。不過不管如何,這府還是要回了,大哥成親,我這個親弟弟不去喝杯喜酒實在過意不去。
從瑞普去京城,快馬加鞭也要月余。我總覺得奇怪,越是臨近,越覺得心情奇怪,難以形容。到了京城后,拖拉著也不回府,便去花船上玩樂。那里的清倌瑩瑩姿色上乘,難得的是不驕不媚,頗有股風(fēng)塵女子沒有的秀美氣息。
和她相伴幾天(自然沒有奪人清白,我華其謙還是很講原則的。),便想還是要回府一次,剛剛上街,便被大哥抓到,去用午飯。于是那時,是我和蘇棋棋在三年后,第一次重逢,可惜她已不認得我了。
我曉得她腦子受了重創(chuàng),不認得我不能怪她,但我心里就是不由憋氣,換誰都這樣啊。三年前,我和她經(jīng)常相伴,喝茶聊天。三年后,她睜著水盈盈的雙眸,笑著指著我,對大哥說“你們長的一樣。”喂喂,長得一樣,你三年前就知道好不好。
可是,看到她瞧著大哥的神色,又見她看向白蕊兒,心里不免有些憐惜。雖說賜婚后,她為大,白蕊兒為妾,但闔府上下誰人不知,那白蕊兒是大哥的心尖尖。蘇棋棋就算能為自己分辨,何況又是個笨嘴笨舌的,只怕將來在華府討不著好去。
只是,我已是局外人,她的好壞都和我無關(guān)了。
又有種幸災(zāi)樂禍,讓你當(dāng)初不理我,要是嫁了我,我又不會娶別的女人,你就在家泡泡茶便好,不用斗個你死我活的,多舒坦。
這種念頭一閃而過,讓自己不免心驚,怎么自己那么多時候過去了,還在計較當(dāng)年的事情。再看她可憐兮兮,卻又故作不介意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悄悄說道“我?guī)闳ネ鎯毫T。”她回頭看我,眼中神采是之前沒有見過的,讓我見了也忍不住高興起來,更是暗嘆,她當(dāng)初跟了我多好。咱們兩個不在乎規(guī)矩的,倒是能處到一起去。
再然后,出門時被一些笨匪給劫了。我不過想等那些匪徒放松,給他們致命一擊,卻聽到蘇棋棋雖顫抖著嗓音,卻仍然堅定無比的說道“是,我替他,我替他挖眼!”
我已經(jīng)形容不出我當(dāng)時心情,唯一的念頭是,蘇棋棋其實還記得我,她知道我當(dāng)時的念頭,她也愿意。不過,不過機緣巧合,我起了誤會,于是兩人錯過了。當(dāng)我去問她的時候,她卻仍然一口咬定自己并不記得前事,我見她眼神閃爍,知道她瞞著什么。但我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了,問出來又如何?她已經(jīng)是我的大嫂,此生這個姑娘只能是我的大嫂。
那時,我華其謙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護她周全,才不辜負她對我的一片癡心。
我本以為她時不時的憂郁是因為我的原因,后來才曉得,她其實喜歡上了大哥,憂郁不過是因為白蕊兒。
這種打擊啊,你們懂嗎?我該多難受,簡直是抓耳撓腮撓心撓肺坐立難安輾轉(zhuǎn)反側(cè)的難受。原來她與以前一樣,對任何人都是這樣,掛著淡淡的笑意,體貼的關(guān)心,誰都一樣!包括我華其謙!
心有不甘下,不由去觀察她,看到她對著大哥不由臉紅,低頭輕語,卻又不知為何的抗拒大哥。只覺得奇怪,試圖接近她后,聽她說得話,卻不由覺得心酸。說不準(zhǔn)她之前也是這般想法,所以她寧愿對所有人都淡淡的。
只是卻又有說不出的開心,她對著我,揭下她永遠淡然的面具,對我哭,對我無奈的笑。對我來講,說不準(zhǔn)這段時間才是我最最開心知足的日子。
我本以為這段時間一直維持到蘇棋棋和大哥成親后,便結(jié)束了。可是,那天我卻看到她發(fā)瘋似得跑去淋雨,又發(fā)瘋似得沖老天揮舞拳頭。我覺得我也要瘋了,我恨不得將她固在懷里,可最終,我也只能替她打傘,默默站在她的身邊。
可是,她卻撲進我懷中痛哭流涕,說什么都不愿嫁給大哥,我為了哄她,她說什么都愿意答應(yīng)。直到她問了一句“若是我想嫁別人呢?”我只覺得血液充斥腦子,恨不得就開口問她“我如何?”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只能化作一絲苦笑。
我本以為,我們也就如此了。我只能站在她的身邊,永遠的將自己的心思藏起來。可是卻沒想到國師說要讓大哥去南蠻,只為了化解這災(zāi)星。我不曉得自己是怎么了,抓住她讓她和我假戲,我想過,我替大哥去了,她還能和她心上人在一起。既然我沒法照顧她,自然要幫她安排妥當(dāng)。
可是沒料到,在宮里,我差點就占了她的清白。她非但不怒,反而像是知曉我的痛楚。當(dāng)她接過安公公手中茶盞,我忽起了念頭,這么好的女子,我不想讓給大哥。于是,我和大哥攤牌,他卻問我“既然你要去南蠻,那又怎能珍惜蘇蘇!”
嵐傲馳卻在此時說什么那劍可以避災(zāi),我曉得是大哥的主意,但見蘇蘇也是興高采烈的,陪她玩玩又如何?
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居然冒險從竹屋里逃了出來,我從沒想過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姑娘可以做這樣的事情。何況,她之前因為母亡,對河水總有恐懼。只是,她看到我時,說得第一句話,居然是大哥的名字。
我心中那股酸意,半點掩飾不住的冒出,恨不得抱緊她,再次品嘗她的滋味,然后將大哥從她腦海里洗個干凈才算完。
于是,我騙她說后面有人追趕,讓她抱緊我。她沒有半點扭捏,緊緊抱住我。我看得出她的羞意,因為,我瞧見她耳根處早就通紅,就好像那日我們在宮中坦誠相擁時,她嬌羞的神色。
總之,我想,我這個風(fēng)流倜儻以為永遠沒有女人可以牽絆我的浪子,終于拜倒在蘇棋棋臉上一抹嬌羞中。當(dāng)她和我說要去南蠻時,我抓緊她的手,是的,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