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棋棋聽華其謙沒頭沒尾說了這么一句, 怒視華其謙,爭辯道:“誰讓你穿著深色的衣服,又不笑, 我自然以為是華其離。”
華其謙走到蘇棋棋面前, 扯著衣服說道:“你明明知道我大哥被我迷倒在屋里, 何況, 你都贊過我長得比大哥俊朗, 你怎么都認不出!”
“胡說!”蘇棋棋猛得站了起來,指著華其謙道“你們兩個長得一模一樣!而且我不是馬上就認出你來了。”扭頭看向華其離,又怒道:“哼, 你老大的寵妾不是照樣認不出你們兩個!”
華其離站在一邊看著他們拌嘴,雖面無表情, 卻覺得心中似有刀滾般。抬頭看了看天, 正是藍的透徹, 只是不知,去了南蠻后, 還能望幾次這樣的藍天。不過,看來他們兩人不用自己再擔心什么,他們或許還不知道,這樣的拌嘴親密,是他盼都盼不來的。
華其謙偷眼看了他家老大, 只覺得華其離滿臉隱晦不明, 不免內心有些忐忑。他本和蘇棋棋說笑慣了, 剛才又見華其離不忌諱的親近, 不免心里酸氣犯出, 和蘇棋棋你來我往這么幾句,自己倒是好受許多, 卻見大哥如此表情,一時又有些內疚。
華其謙停了斗嘴問:“大哥,如今府里上下都打點妥當了嗎?”華其離點點頭:“恩,你自己可都備齊了事務?你明日成親,第二日就得回宮請安。再過兩日,便要出兵南蠻。也沒別的時候打理了。”
華其謙嘆了口氣,又笑道:“恩,那個蓮葉兒公主架子倒是十足十,連白蕊兒都拿她沒辦法。”華其離嗤笑:“不過就這么幾日的威風,由她去罷。”
蘇棋棋聽他們自顧自聊得渾然忘我,忙插嘴打斷:“我有問題!”華其謙華其離扭頭看向她,蘇棋棋嘿嘿干笑兩聲:“離將軍什么的干活?還有蓮葉兒怎么甘心冒充我的身份!”
華其謙看了華其離一眼,慢慢走到蘇棋棋身邊,以占有的姿態半側身坐在她身邊。華其離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被其謙迷倒,一時無法親自來救你們。便讓六月去請離若將軍幫忙,誰料他倒是坐山觀虎斗!哼,枉我還當他是摯友。這次他也要隨軍出發,其謙,你可要千萬小心。”
華其謙笑道:“是了,還好我讓老趙混進軍營,不然蘇蘇可要被他藏了去。”華其離搖頭:“你莫以為他不知道這些勾當。怕是讓蘇蘇逃脫也是他故意為之。”
蘇棋棋見兩人又要開始詳細討論離若為人處世的事情,慌忙插嘴:“那個,那個蓮葉兒又是怎么回事?”別告訴我,她看上你二華了,甘心為了愛犧牲自己,你們若是假戲真做,哼!
蘇棋棋被自己想法嚇了一跳,什么時候自己這么在乎華其謙了?慌慌張張又說道:“難道是你們逼迫的?”
華其謙伸手去揉蘇棋棋頭發,蘇棋棋為了配合蓮葉兒的丫鬟身份,什么繁復的發髻都沒梳。只扎了一條烏黑長辮,頭上半點飾品都無。倒是頗有點天然去雕琢的意味。
“你也想得太多。其實嵐家與我們華府相交已久,但礙著皇帝,所以在朝廷上爭鋒相對,不敢露出一絲半點的善意。”華其謙見把蘇棋棋頭頂頭發揉的亂糟糟的,不由輕笑,又小心翼翼想將碎發給撫平。
蘇棋棋不耐煩的打開華其謙的爪子,皺著眉頭說:“難道之前不管是善意也好,故意為難也好,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華其謙點了點頭,此時華其離早就背轉了身子不去瞧他們。輕咳一聲說道:“那日我讓離若去救你們,是算到嵐公子和你們一行,必定被人發現。離若氣勢洶洶的去了,旁人到時會以為沖著嵐傲馳,其實,不過是為了保護你們。”
蘇棋棋聳聳肩,可惜那個離若太不給力,擺明了要兩方都死。忽問道:“那蒙面人真的是國師?”兩兄弟對視一眼,華其謙笑道:“你問那么多做什么?倒像是我們兄弟給你審問似得。”蘇棋棋吐吐舌頭,知道這兩兄弟有心瞞自己,便也不再多問。
站起身剛想走走,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問蓮葉兒的事情,差點被他們兄弟兩忽悠的忘了初衷。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華其謙:“蓮葉兒到底是誰?”華其謙苦笑:“不就是嵐傲馳的丫鬟,你這樣看著我,倒似我做了什么似得。”
蘇棋棋也覺得自己咄咄逼人的樣子實在有些反常,按下心中這點疑慮,嘟囔道:“哼,這個丫鬟氣勢倒大的很。”華其謙瞇了瞇眼睛,恍然大悟的問道:“你可是吃味了?”吃味你妹啊!
蘇棋棋瞪了華其謙一眼,扭頭看向華其離:“不說他了,你答應我,我的那些丫鬟嬤嬤你都得好好照應。”見華其離不說話,蘇棋棋嘆了口氣,柔聲說道:“她們也不容易,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罷。算是我欠你的情,以后有機會必定報答。”
華其離倒是難得的溫和說道:“你且放心罷。”若有所思的問道:“那你明日觀禮不?”蘇棋棋想了想,這么熱鬧也確實不想錯過,連連點頭。華其謙雖覺得不妥,但卻不愿掃興。只是讓蘇棋棋目睹自己“成親”,總有些怪異。
華其謙撓了撓頭,尷尬問道:“既然你明日在,那何必讓我和那假冒的成親,不如就直接你我成親便好。”
此提議一出,華其離正是以不變臉應萬變事,漠然不語,而蘇棋棋則是漲紅著臉,暗道,這個親不能亂成,飯不能亂吃。剛想拒絕,華其離先搖頭否定:“不妥。還是要委屈蘇蘇假作婢女觀禮。”蘇棋棋慌忙點頭,瞪著華其謙說道:“你可別因美色誤事!”
華其謙連連說道:“不敢不敢。那,那你呢?”華其離輕咳:“蘇蘇愛熱鬧,讓她瞧完后,我便派人送她去吳山鎮等你。到時,你自可用一出英雄救美,將她救了,收在身邊。雖然軍中不準帶女眷,但你在途中救治的,又另當別論了。”
華其謙神色凝重,看著他家老大,一揖到底:“大哥,兄弟欠你許多。”華其離笑的有些虛浮,搖了搖頭,卻不再說話。
蘇棋棋看著他們兩個心里總有說不出的感覺,不好的預感時刻在心頭盤旋,卻怎么都說不出口。躊躇半天,只支吾兩句:“記得帶著劍。”摸了摸空空手腕,心里不安卻越發濃烈起來。
公主下嫁,就算這個公主是民間認的,也是甚大的幸事。一時間華府上下各個喜氣洋洋,來往賓客不絕,送得禮物也漸有攀比之勢。蘇棋棋此時倒是躲在屏姨屋內,不敢露頭,打算正式開始時,再混在下人堆里去瞧個熱鬧。
屏姨自是瞞不過,只是她也只看著蘇棋棋嘆了口氣,搖搖頭,卻笑道:“雖說姑爺是好,可是白姑娘卻不是安分的。奴婢不曉得主子們的打算,但想,二公子必會待主子極好。只求主子安穩下來,一定來尋奴婢過去伺候你。”
蘇棋棋低頭應了聲,只覺心中溫暖,知道眼前之人正是真切關心自己。心中一軟,便說道:“此行兇險,屏姨該照顧好自身,以防我有后顧之憂。”屏姨神色一緊,仔細抓住蘇棋棋的手,低聲說道:“那,那奴婢這就回淮陽去。奴婢請表小姐去求皇上。。。”
“屏姨!”蘇棋棋整了神色“千萬不要告訴表姐我的情形,萬一表姐與皇帝生了嫌隙,不僅我越發難為,連我們蘇家都要岌岌可危。”
蘇棋棋放緩語氣說道:“回去后,就說你是養老,我這邊一切安好便是了。多余什么話都別說。”見屏姨慌慌張張應了,才略略放下心。說要是瞞天過海簡直不可能,只是想暫時拖延時日,到了南蠻,就不怕皇帝尋找。屆時若無什么預兆發生,便可隨意四處走走,只是終其一生不入歷元便是。
這么想著倒是放松下來,雖然隱隱覺得可能并不容易,但也不愿再深想。聽到外面鬧哄哄的,便站起身子:“我去瞧瞧熱鬧,屏姨可一起?”
屏姨嗤笑:“又不是主子的喜事,奴婢湊什么熱鬧!”蘇棋棋哈哈笑道:“也算同我一張臉皮,不過看個眼癮。好好,那我自個兒去了。”
擠到府外,恰好看見華其謙身著大紅喜服,臉上卻毫無喜色,正站在馬前。他雖看似專心站在那邊等待,眼神卻在人群中尋覓什么。等公主也就是蓮葉兒上轎,兩人巡城一周,再回華府拜了天地就算禮成。
蘇棋棋站在人群中,看著華其謙面如冠玉,真是風度翩翩。也不知怎地,她已漸漸分辨出華其謙兄弟二人的不同處,雖難以言表,倒是頗能意會。這么想著心里不免得意三分,沖著華其謙擠眉弄眼。華其謙眼神掃過,正巧見到蘇棋棋笑意滿滿,他先是一樂,眉眼彎了下來,卻聽身邊輕咳,知道是喜婆催促他上馬,想必蓮葉兒已經上了轎。眨眼工夫,華其謙再回頭尋蘇棋棋時,那蘇棋棋卻已不在原地。
蘇棋棋此時正被人捂著嘴,反剪著手往華府旁得巷子里去。她拼命掙扎,但身后那手如同鐵鉗一般,怎容易掙脫的了。何況此時鞭炮齊鳴,周圍又是喧鬧不斷,就算大聲呼救也要喊個幾聲才能被人注意,更別提這嗚嗚細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