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棋棋聽皇帝的這威脅的話一露, 把心一橫,冷笑:“我人都到了這里,自然知道是跑不掉的。只是你想想, 華家兄弟對你一向忠心耿耿, ”皺著眉頭, 放緩語氣, 低聲下氣說道:“求求你了。”
皇帝靜默片刻, 站了起來:“朕自是了解你的心意。朕本也不打算如此做,只是天意難為。華家兄弟,哼, 本事都大著,一個兩個背著朕干的勾當, 以為朕全數不知呢!”
低頭見蘇棋棋仍然跪在那邊, 嘆了口氣:“起了罷。華其離的毒, 朕自會遣人去解。至于華其謙嘛,他膽大包天, 仗著朕對他的信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瞞朕,哼。就讓他來給朕此次失利殉葬罷!”
“皇上,皇上!”蘇棋棋跪行, “他全是為了我, 你要罰就罰我罷。”
皇帝恨恨冷笑:“別以為朕不會處置你, 你再為他求情, 朕便讓你嘗嘗這生死無能的滋味!”
“是, ”蘇棋棋跪坐,頭沮喪低下, “皇上,您可知,這世上還有一種死法,是心死。”抬了頭木然看向皇帝,“人心若是死了,那留下的不過是行尸走肉。華其謙死了,我就算再慢,再慢,也會和他一起去了。”
仰起頭看著屋頂冷笑:“為了那個該死災星的星象,為了你那個想要征戰南蠻的念頭,已經死了多少人了。”
皇帝冷冷走到她跟前:“好,朕不殺華其謙,但你要給朕好好的活著,給朕天天庇佑歷元長盛不衰,邊疆綿延。”
蘇棋棋聽皇帝說不殺華其謙,慢慢將視線轉到他身上,狠狠咬牙:“一言為定。”怕皇帝反悔,忙加了一句:“我要見活著的華其謙,每年都要見一次。”皇帝冷哼一聲:“可以,過會便讓你見他,好好勸勸他。”
蘇棋棋瞇著眼睛硬是點頭答應下來。過了沒多久,就聽殿外安公公的聲音響起:“宣,華其謙覲見!”
蘇棋棋睜大眼睛看著門外,等見到華其謙一下子忍不住就哭了起來,華其謙快走兩步,跪倒在蘇棋棋邊,先給皇帝磕頭請安。蘇棋棋見皇帝沒有開口的打算,也不管了,抱住華其謙哭道:“華其謙,從此以后,咱們就是牛郎織女了。我能不能自私的要求你,別討小老婆,要是討了,也千萬別讓我知道。”
華其謙愣了愣,卻看向皇帝:“皇上,這都是草民的主意,您千萬別怪罪公主。”皇帝低頭端著茶盞喝茶,就像沒聽見華其謙說話似得。蘇棋棋拉過華其謙,靠著他低聲說道:“皇上答應了,饒了我們。只是,只是以后,我得一直待再宮里,不能再時時和你見面。”
華其謙摟著蘇棋棋將她拉近:“我,我天天來瞧你。”蘇棋棋搖頭:“皇上不會允的,如今他答應了我,每年讓我們見一面。哼,你也曉得是為了什么。”華其謙聽到這話,神色略動,壓低聲音:“你自己小心。”
蘇棋棋沒料到華其謙最終就說了這么一句話,什么甜言蜜語都沒有說,心中不悅,不過想想自己從此和他稀少見面,若是感情越深便會越難熬,如此也好。又摸了摸手上黃符,暗想,最好華其謙他們能夠快些離開皇城,讓皇帝找不到,那么自己等哪天老天又想起自己,說不準便能無牽無掛的回現代了。
華其謙卻看到了蘇棋棋的小動作,呵呵笑了笑說道:“既然我們倆以后要分別兩地,不如給我些念想。”蘇棋棋心道,也是的,那給什么,不如割一段頭發給他?要么,她伸手入懷探了半天,掏出一塊帕子,遞了過去,還沒說什么甜言蜜語,華其謙就接了過來,一手握著她的柔夷,一手溫柔得替她擦汗:“瞧你,怎么出汗了。”擦完后,將帕子塞進自己袖袋中。
“你自己保重,我明年今日會來瞧你。”華其謙說完后,對皇帝磕了響頭“草民謝皇上不殺之恩。”皇帝嘴角略略翹起:“嗯,你好自為之。”
蘇棋棋呆愣愣的看著華其謙瀟灑的退了出去,喂喂,什么叫明年今日啊,你是打算來上墳是不是?習慣性的去握自己黃符,卻意外發現黃符不見了。忙咬牙轉頭看向門外,正好看見華其謙停在門口,回頭瞧她。
兩人視線對視火光四射,傳遞的對話無非就是:“你偷了我的黃符!哼!”“嘖嘖,你的小算盤別打算我不知道!哼!”
蘇棋棋憤憤扭頭回來,自私自利的華其謙,老子不要一輩子老死在皇宮里。“好了,既然你也見了他,如今可安心了?”皇帝涼涼在旁說道。蘇棋棋低下眼簾,嘆道:“恩,安了。那您給安排個舒服的地方,最好有山有水。”
皇帝皺了皺眉,卻懶得再搭理蘇棋棋,喚了安公公進來:“帶,恩,帶華夫人去錦萃宮修養,派人嚴密保護華夫人的安全。”安公公應是,上前對蘇棋棋做了請的姿勢:“華夫人請隨奴才來。”
蘇棋棋無奈,沖皇帝行了禮,卻突然想起什么問道:“你怎么能認出我來的?”皇帝好笑說道:“哪個風塵女子的眼睛那么簡單?何況,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朕的掌握。”
蘇棋棋聳聳肩,所以很簡單,自己和華其謙華其離身邊都有皇帝的人。
既然如此蘇棋棋也沒啥好多問的,嘆了口氣,就當自己提前退休,然后入了養老院罷。說不準皇帝死的早,換了新皇帝就能放了自己呢。自我安慰一番,也不再多說什么跟著安公公便離開御書房往錦萃宮前去。
錦萃宮離正殿大約有兩柱香的功夫,走近了瞧去,錦萃宮旁是一座宮內祈福用的庵堂,錦萃宮則是坐落在庵堂的左下角。不過是兩進的小院子,從外走近便是一座上雕如意圖案的影壁,往里通過正堂,就是兩間內室,一間書房。
蘇棋棋左右看看,也好,就一個人住,也算寬敞。要是想出去的話,只能從正門出去,路過庵堂,才能走到行路上。何況,她回頭看向已經由親衛軍站崗的正門,逃出的想法,還是不用再想了。
蘇棋棋在自己小屋坐定,安公公低聲說道:“請夫人安心在此休養,奴才告退。”蘇棋棋見左右沒有伺候自己的人,忍不住問道:“咦,安公公,皇上沒派人來陪我嗎?”
安公公笑道:“皇上說,華公子的易容術委實厲害,若是扮了來您身邊相伴,原也不是不允。只是宮中不比別的地方,要是壞了規矩,反而要惹來無數麻煩。”好吧,蘇棋棋懂了,所以干脆沒有丫鬟小廝,以絕后患。
安公公見蘇棋棋不再多言,便又說道:“每日奴才會派人給夫人送吃食來,夫人若需要什么玩意打發時日,也盡管說便是了。”蘇棋棋揮揮手,百無聊賴的說道:“我要有人陪我說話,你能安排嗎?不能?哼,其他也不用說了,我想著自然會開口。”
安公公躬身告退,蘇棋棋見安公公走了,走到小屋內,將自己丟上床,隨手拉過棉被,不管不顧的就想睡個昏天黑地。
如此這般糊里糊涂的過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越來越胖,不對,是真的腫了出來。蘇棋棋看著自己有些微腫的小腹,嘆了口氣,好吧,自己果然有了,算算日子,前前后后大概也有三個月了罷。好在每天送飯的丫頭都是面生的,也都沒注意自己得身材變化。要是讓皇帝知道自己有了孩子,不知他會怎么處置,不過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和小孩一起關在這里。
這么一想,不由一抖,可是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何況也不知道華其離他們怎么樣了。
這幾日來送飯的,倒一直是同一個宮女,蘇棋棋見她長得面善,試圖搭話問道:“請這位姑娘替我打聽打聽,華家兩位公子,如今近況如何?”
那宮女低頭一笑:“這奴婢倒正巧知道,聽聞華家二公子病全好了,不過好像說什么要皈依佛教,出家去了。”“什么!”蘇棋棋不能自控的大叫“你可是說華其謙!他要當和尚!”
那宮女嚇了一跳,卻連連點頭:“是啊,奴婢聽說了,據說整個皇城都鬧的沸沸揚揚的。”蘇棋棋嘆了口氣:“多謝姑娘。”說完,也不想再打聽什么,垂頭喪氣的便想回房間,華其謙都已經心灰意冷了,自己還期待他來救自己嗎?哎,看來,大家都要認命。
撫著小腹,可是,這孩子不能一輩子待在這里啊。那宮女卻追在身后,壓低聲音說道:“夫人可有什么難事?說出來,說不準奴婢能幫到您。”
蘇棋棋擺手:“我唯一想得就是怎么離開這里,可是你又怎么可能幫到我呢。”說道這兒,又想到腹中孩子,眼眶忍不住一紅。宮女嘆了口氣,拿出帕子遞了過來:“夫人別傷心,天無絕人之路。”
蘇棋棋“恩”了聲,卻冷不丁發現那宮女遞上的帕子正是自己當初拿給華其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