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期待的出遊,最終被搞得大家心裡都不痛快。華家老大一聲令下,集體跑去長陽湖邊品茗。
蘇棋棋自我安慰,雖然沒玩成什麼,總算還能喝到茶。自己留意著些,看看他們是怎麼討論的,學一點,剩下的,就直推還沒病好就得。
那家茶室上下共三層,第三層都是隔間包廂,專供有錢人消遣。第二層有隔間也有大堂,第一層則是四面無牆,擺放著大桌小桌十餘,臨湖邊還擺放著一個戲臺子。此時那戲臺子上正依依呀呀的不知唱些什麼。
蘇棋棋一行人自然是奔三樓而去。等蘇棋棋落了座,餘下三人才尋了位子坐下。蘇棋棋擡眼看向窗外,一股涼風吹過,蘇棋棋舒服的微閉眼睛。等她回過神轉頭,就見那三人表情各異的瞧著她。
“公主,您來選茶。”白蕊兒端著小心翼翼外加討好的笑,對蘇棋棋說道。蘇棋棋心道,你是故意的罷。又不願露怯。指指華其離“華公子,你選便可。”
白蕊兒掩嘴笑道“公主真是體貼離哥哥。知道離哥哥甚少喝茶,便由他來選,免得過會喝得不順。”
蘇棋棋嘆了口氣,正色道“白姑娘,你可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就算華其離寵你,本公主還是可以稟告皇上,將你治罪!”這最後一句話說的是聲色俱厲。白蕊兒一時愣住,華家兄弟也愣住,三人六眼呆呆的看著蘇棋棋。
蘇棋棋被他們一瞪,本來憋著的那股氣,頓時就消散無蹤。覺得自己剛纔稍有些衝動,剛想摸摸鼻子,和個稀泥。就見白蕊兒先跪倒在地,那華其離也單膝著地,嘴裡說道“公主饒了蕊兒罷。”蘇棋棋暗喜,這招真管用啊,早知道剛纔出門時,也乾脆強硬一點,還省得現在不痛快。
悔之晚矣啊,蘇棋棋心中長嘆。“咳咳,”華其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道“大嫂,你饒了他們罷。今日出來玩兒,別沒得掃了興。”
蘇棋棋心中立馬接口,我早就掃興了好不好!嘴裡卻放緩語氣,柔聲說道“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怕是白姑娘對我有些誤會。華公子,你沒同白姑娘提,上次我們說好得事兒嗎?”
華其離一愣,是啊,自己根本就沒想過退婚的事兒,又怎麼會同蕊兒提及。何況,這婚是天意,想退也退不了。剛纔蕊兒確實有點過分,不過她也是怕我對公主上心,而冷落了她的緣故。公主怕此時提起,也是看我替蕊兒求情,捏酸吃醋罷了。
蘇棋棋見華其離愣在那裡,卻不解釋什麼,心裡不由犯糊塗,看他樣子就是沒向白蕊兒說過退婚的事兒。難不成要我去親口和白蕊兒說?我可不樂意。算了,我今天這麼把公主架子擡出來,白蕊兒總歸會識相了吧。
“華公子,快將白姑娘扶起罷。”蘇棋棋說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別被我嚇得昏過去,那可不妙。”說完這句話,慌忙裝作若無其事的看向窗外,嘴角卻不自禁的往上翹起。
華其謙卻毫不給白蕊兒面子,笑得格外大聲。揮手叫了小二過來“松蘿茶,玉泉水,配白瓷細頸壺。”
蘇棋棋仔細的聽著,暗暗記住,那華其謙大約是想緩和氣氛,詢問“大嫂,小弟這麼配可好?”
蘇棋棋心道,別說你這麼配,你只要不說配白開水,我都覺得恰當的不得了。只是,剛剛纔有了架勢,若此時露怯,那之前的倒是笑話了。忽想起以前辯論賽來,自己坐在臺下津津有味的聽著雙方辯論不已,覺得都甚有道理。直到糰子姐一語道破天機,她說道“什麼道理,不過擺個虛架子,尋些典故,或是編個故事往裡塞而已。”
蘇棋棋微微一笑,此時只要擺個虛架子就可。淡淡說道“華二公子自也是懂茶的。”等那小二將茶葉,茶壺、茶杯、茶則等一一擺上,再用白玉瓷壺盛著玉泉水放置一旁,燃起一爐茶社,置於茶盤旁,毫不多嘴,便自退下。
華其謙倒也不推脫,自是將那瓷壺水倒入玉書碨,等水略略滾了,先用沸水將茶壺給燙了一番,取茶則撥了少許茶葉入了茶壺,再將沸水灌入。等了片刻,將茶水燙杯,此時玉書碨的水又沸了,再灌入茶壺。略等了會,便將茶水一一分好。
蘇棋棋見華其謙行雲流水的燒水,醒茶,聞香,心裡甚是佩服,又覺得煞是好看。那華其謙此時半點都無輕浮模樣,反倒有些仙風道骨今誰有的味道。又暗暗將華其謙對茶得一舉一動都記在心裡,心道,這樣說不準進宮的時候便能混過去了罷。
華其謙笑著將手中茶盞遞過“大嫂覺得如何?”蘇棋棋微抿小口,茶水入口微苦,到了喉尖卻反出一絲清甜。低頭見一小片碧綠茶葉飄在茶水面上,浮浮蕩蕩的,倒想起一句話,不由說了出來“忘卻形骸品滋味,人間有味是清歡。”
華其離接過茶盞,也微抿一口,嘆道“我以前只覺得苦味繞舌,卻不知其中滋味。現在聽公主這麼一說,倒是覺得之前錯過這清苦味,來得可惜。”白蕊兒想說什麼卻又將話嚥了下去。蘇棋棋看向華其離心道,其實之前我在現代倒是和你差不多,只做牛飲。
不過幾日,蘇棋棋便要進行穿來後的第一次入宮。桂嬤嬤,屏姨和那四個丫頭,自然要隨她一起,沒想到那華其離居然也要一同入宮。
蘇棋棋讓華其離先棄馬坐車“華公子,過會咱們就見到皇兄了。到時你可別忘了。”華其離自是知曉蘇棋棋的意思,卻硬是裝作不懂“公主放心,得知您病大好了,皇上定會高興。”
蘇棋棋見華其離東拉西扯,便直接說道“華公子,咱們今天一同求皇兄退婚。您是皇上信任的臣子,只要您幫忙,我想,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罷。”
華其離心道難不成要告訴她實情?當日就是聽聞實情後,她才撞的頭,好不容易現在好了,府裡太平。要是又受刺激,那豈不是好日子不復返。再者說,皇上賜的婚,誰敢說不。就算皇上允了,她這個被退婚的人,再加上。。。誰還會要!
“公主,這退婚一事,還是不要再提了罷。我自問忠臣之後,家有薄產,現又得皇上信任。。。”華其離後面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蘇棋棋心裡卻自動替華其離接了口,我華其離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高富帥的典型有木有?你這個長相一般,性格一般,不過是給皇帝認了義妹的姑娘,有什麼好挑挑揀揀的。嫁給我算你運氣,有木有?
蘇棋棋這麼自我接話,卻無意中傷到了自己小小的自尊心。臉就先冷了,淡淡說道“華公子,我自是知道您現在深得皇兄信任。只是,我自問配不上您。何況,您有白蕊兒在先,我也不願夾在你們中間,自討沒趣。”
華其離原本還在擔心蘇棋棋是怎麼了,聽蘇棋棋來了這麼一句,心突然就放下了。暗歎,果然是女人,心眼兒小,怕是還計較前幾日的事情。只冷冷說道“公主何必自謙。”說完便跳下馬車,駕馬隨行。
蘇棋棋對華其離突然離場感到萬分不解,不過轉念一想,古人一向愚忠,華其離怕是不敢跟皇上提罷。沒事,只要他不反對,就沒問題。蘇棋棋雙手合十向天祈禱,老天啊,請賜給我女主無敵的力量罷!
這車馬一路馳入宮門,入宏啓殿停車下馬。再由早就候在那裡的王公公帶蘇棋棋他們一路沿著朝聖廊往前,行了大概兩柱香的功夫,纔到了皇帝的御書房。
蘇棋棋一路的東張西望,讓跟著她的丫鬟嬤嬤各個心驚不已,要知道,這皇宮內院,最忌諱便是四處打探,萬一見著了不該見的,那到時候怕是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蘇棋棋倒是沒想那麼許多,只覺得這處處花團錦簇,琉璃磚瓦,端是極盡人工之巧力,造就出這世上最爲奢華富貴之處。
只是行了小半路程,蘇棋棋便覺得氣悶。這琉璃宮殿,繁華是繁華,只是人人低頭疾走,禁口不語。連身後隨著那平日裡嘰嘰喳喳的丫鬟,此時也消停了下來。蘇棋棋心道,唉,要是我,怕是隻會偶爾回來享受享受,平日裡,最好還是住在市集熱鬧處,聽聽人聲,才覺得有趣。
華其離見蘇棋棋先頭還看得頗是高興,冷不丁神情又暗了下來,眼神卻不知飄到了哪裡。快走幾步,趁勢就握住了蘇棋棋的小手,低聲說“別怕。”華其離說完後,自己也愣住了。不曉得爲什麼自己會冒出這麼句話出來,論起來,也該蘇棋棋對他說別怕纔是。只是手心中那小小軟軟得手,怎麼都不捨得放開,不知怎地,又追了一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