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棋棋雖不明白為何華其離突然來了這么兩句,不過心里還是有些感動,倒是沒有計較華其離吃自己豆腐的行徑。先微微抬頭,抿嘴一笑“多謝你了。”才將手抽了出來。
華其離忽覺得手心空落落的,不由自主低頭看向蘇棋棋垂在身側的玉手,心道,怎么她的手那么小。又看向只及自己肩膀的蘇棋棋,那孱孱弱弱的身子,撐著那原本富貴繁復,又透著壓迫的公主朝服,反顯出一股淡雅的味道。恩,華其離微微吸了口氣,她身上甚香,是了,那必是茶香。
蘇棋棋覺得華其離現在有點兒奇怪,先是莫名其妙的來牽自己的手,現在又似笑非笑的斜睨自己。暗道,不會是女主光輝照耀到了華其離身上,讓他愛上我了吧。忽的抬頭輕笑,自嘲自己花癡得過分。何況,蘇棋棋嘆道,若是自己穿越是一本小說,那自己在這小說里,必定是炮灰女配。
兩人各懷心思到了御書房,丫鬟嬤嬤在外候著不提。王公公通稟后,蘇棋棋便和華其離一同入內請安。
蘇棋棋抬眼看去,皇上是個年紀二十多歲的俊朗青年,正端著茶杯看著她笑。蘇棋棋低低喚了聲“皇兄。”皇上將茶盞放在桌上,走了過來,親手將蘇棋棋扶起,左右端詳“你氣色不錯,想是好了。其離對你如何?”
蘇棋棋看向華其離,才笑道“華公子對我很好。”皇上拍拍蘇棋棋的肩膀“怎么喚華公子,那么生疏。你都入華府一月有余,怎么都不見你們親近。還是故意在朕面前擺出的樣子?”
蘇棋棋滿心想退婚的念頭,迅速接口“皇兄,我和華公子一向以禮相待。何況,那白蕊兒對我也甚好。”
皇帝“哦”了一聲,眼神已經轉向華其離身上,雖仍帶著笑,卻讓蘇棋棋頓時感到一股冷意撲來。那退婚的話,繞在舌邊,怎么都落不了地成不了語。可是蘇棋棋畢竟是現代人,再怎么覺得壓力逼人,也不會輕易退縮下去。何況蘇棋棋心里還覺著自己有個被撞壞頭的免死金牌護身。
“皇兄!你別瞪華公子,是我的主意。”蘇棋棋挺挺胸“人家好好的一對,我擠在中間算什么!你要是想點鴛鴦譜,你給我重新點一個就是了。說好,一定是一夫一妻。”
“果真是你的主意?”皇帝帶著笑,看向蘇棋棋“以前不覺得,現在倒覺得你和表姐真是像極。一生一世一人一心,呵呵。”皇帝轉向華其離“其離,你也聽到了。之前朕以為公主病了,許你娶那白蕊兒。不過如今公主好端端的,以公主之尊和那白蕊兒共侍一夫,略有不妥罷。”
華其離雙膝著地,重重叩首道“皇上金口玉言,怎么,怎么?”皇帝哈哈大笑“其離,你也知道朕甚寵這個皇妹。既然皇妹開口,朕怎能不依。好了,你回去便將那白蕊兒送走,永世不見,不然朕便讓王公公去送她一程。”
蘇棋棋愣在當場,不對啊,整個不是她當初想的那樣,完全搞錯了。她腦子一沖動,便去拉華其離起身,卻發現華其離一臉厭惡神情。蘇棋棋明白,那華其離定是以為自己故意這么說,好讓皇上下旨送走白蕊兒。她忍不住后悔,自己說退婚就退婚唄,說那么多理由做什么,還把白蕊兒給牽涉進來。
皇帝卻在一邊給華其離加火添柴“皇妹,若是你覺得煩心,朕過會就下旨,賜白蕊兒三尺白綾便是。一了百了。”
蘇棋棋心里大罵,昏君啊,你就是個昏君!臉上卻硬是堆起笑容“皇兄,您,您可真愛開玩笑。哈哈,哈哈。”皇帝皺了皺眉,蘇棋棋心里咯噔一下,忙擺出淡然的神色“皇兄,我不過不想嫁他,你何必牽涉旁人。”
皇帝冷哼“你若不想嫁華其離,無妨。”蘇棋棋一樂,這皇帝還算蠻好說話的,早知剛才就直接說了。皇帝又接了口“朕便下旨,賜白蕊兒白綾,讓華其離去守皇陵。至于你,便去苦心庵清修罷。”
什么!昏君,我一個青春貌美的姑娘,你居然打發我去尼姑庵。枉我們還有裙帶關系呢!蘇棋棋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啊,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蘇棋棋撇撇嘴,卻不再提退婚的事兒。只是心里疑惑更深,干嘛皇帝一定要我嫁給那個華其離,總感覺其中有鬼。
皇帝見蘇棋棋閉了嘴,便又笑道“好了,今天可是斗茶的日子,別沒得掃了興。華其離,快扶著公主一同隨朕去罷。”
華其離卻不愿站起“皇上,蕊兒她,蕊兒。。。”蘇棋棋在一邊嘖嘖嘴,真是癡情啊,雖然白蕊兒有點討厭,不過她運氣真好,讓人羨慕。
皇上瞥了眼看白戲的蘇棋棋“皇妹意下如何?”蘇棋棋見皇帝又把那暗搓搓的刀遞到自己手邊,心里大罵昏君,你一定是故意的!卻搖了搖頭“此情令人艷羨,又何必拆散這人間真情。”
皇帝詫異表情形于顏色,似乎感嘆蘇棋棋怎么放棄到手的好機會,居然慢悠悠的說了一句“皇妹的病,看似是大好了。”
華其離沒想到蘇棋棋倒沒落井下石,一時愣在那里,不過片刻,就跪在蘇棋棋腳步,稍一拱手“多謝公主成全。”蘇棋棋好想一腳踹過去說,老子成全你們,誰成全老子了!不過,蘇棋棋摸摸鼻子笑道“華公子,我助了你一臂之力。你可欠我一筆,到時我可要討回來的。”
華其離咬牙說道“只要公主此后成全其離和蕊兒,公主有什么差遣,其離自當奉命。”蘇棋棋聽華其離此話,心花怒放“甚善甚善。你放心,絕對不會影響你和白姑娘。”蘇棋棋忍不住翹起嘴角笑意滿滿。
皇帝卻以一副老懷安慰,家有小女初長成的語氣,嘆道“朕見著你們夫妻和睦,朕甚感欣慰。”
蘇棋棋只能當他自言自語,提前老年癡呆。不過這皇帝雖然年輕,卻威嚴甚重,以后沒什么要緊事,還是少和他打照面才是,蘇棋棋暗自在皇帝的臉上寫上重危勿近四個大字。華其離則在得到蘇棋棋親口允諾之后,心情放松,這才注意到蘇棋棋雖臉帶恭敬的笑意,但她低垂下的眼神,偶爾帶起的一瞥,卻透露著不屑和厭煩。
華其離心道,難不成是剛才自己求情太過?又忐忑想起那個約定來,若是公主要求從此后,白蕊兒不準懷有子嗣,那可怎么是好。恩,等回府路上,還要和公主將此事說個明白。
這幾人明明想得是同一件事,卻偏偏想得多姿多彩,各有不同。好在蘇棋棋現在并不知道,那華其離的心思居然都已經轉到子嗣上去了,不然蘇棋棋的臉色定會精彩紛呈。
斗茶一事,自古有之。只是前朝幾個皇帝都不愛飲茶,直到了此朝,皇帝偏好茶葉,自然帶著點兒愛屋及烏的味道。蘇棋棋腦子里閃過屏姨和她交代的背景,心道,若是真正的蘇棋棋,必定對斗茶是精通的很,可惜啊,可惜自己是個翻新機,哪里還懂這些,能拖動程序就萬幸了。
到了那鳳幸廊,只見花木扶疏,古舊庭院,倒似從那奢華宮廷中,猛得來到山間野外。蘇棋棋再細看去,左邊涓涓細流聲不斷,流水清澈宛轉從一處石山中緩緩流出,再匯聚成溪,成之字形繞鳳幸廊半周,再流入某處。
再見那流水邊三三兩兩擺放著低榻矮椅,前置竹桌,茶社在側。蘇棋棋本想看看那斗茶的都些什么人,卻猛的覺得前方刺眼。手擋著光,小心翼翼往前看去,果然啊果然,那個閃亮亮的華其謙,正靠在一朵紅色扶郎旁,和一個長相清秀的奉茶宮女攀談。
那宮女臉已通紅,含羞帶怯卻似乎滿心歡喜。蘇棋棋嘆道,要是不論華其謙的品味,這人確實長的不錯,俊眉郎目的。這么想又扭頭看向身邊的華其離,嘖嘖兩聲,可惜了啊。正常的有主,無主的不正常,唉,真是命運弄人。
蘇棋棋既然貴為公主,自然不會親自參與斗茶,這點也讓蘇棋棋稍微松了口氣。只是等斗茶結束,還要蘇棋棋做個評定。蘇棋棋心道,評什么呀,當然就是華其謙,就算有人比他厲害,只要爭辯,我就說,我這人只論親疏,不管道理。這樣,以后也省得我再做什么評定。
蘇棋棋耐著性子看那些人煮水烹茶,只是略有疑惑,那華其謙原本那套風雅至極的煮茶功夫,現在卻顯得有些僵硬,倒像是新學之人。蘇棋棋將疑惑眼神投了過去,卻見華其謙在煮水功夫,還按捺不住和那宮女說話,不免一頭黑線,心道難怪不流暢呢,原來一心二用啊,真是色!
華其謙見蘇棋棋將眼光投了過來,微微一笑,卻又扭頭和宮女說話。蘇棋棋心道這兩兄弟差太遠了,一個癡情如斯,一個花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