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壁上傳來呲呲的聲音。
很微小, 一開始根本注意不到。但在寂靜的深夜里,當易將的意識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過來時,卻顯得格外明顯。
本來以為是老鼠在啃東西, 聽久了卻并不是, 反倒跟貓抓東西的聲音比較像, 但又沒有貓爪子的那種鋒利的感覺。
呲呲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墻壁的那一面傳來, 漸漸地使易將的心里感到些許不耐煩。是隔壁養的貓嗎?雖然易將并不討厭小動物, 但也不是特別喜歡,尤其是會影響到周圍環境的時候。
記得小時候在廠區家屬住宅的院子里有一條黑狗,是廠區的門衛養來看院子的。那條狗特別兇, 見人就吠,小孩子們都很怕它。易將也怕, 每次出門和回家都繞得遠遠的。
然而突然有一天, 那條狗死了, 易將親眼看到了它的尸體。是大清早去上學的時候,那條黑狗就躺在門口。好奇于黑狗今天異樣的安靜, 易將大著膽子走過去看了一眼。
黑狗躺在地上,嘴巴張開,長長的舌頭伸了出來,無力地垂在地上,眼睛還大大地睜著。后腿和尾巴底下流出黃黃的液體, 看來是臨死前的小便失禁吧。
沒有外傷和血, 那這條狗是怎么死的呢?當易將呆呆地站在黑狗尸體旁邊時, 門衛拿著個麻袋過來了。他用粗魯的聲音將易將趕到一邊, 把黑狗的尸體套到袋子里, 然后像扔垃圾一樣丟進了院子門口的大垃圾桶。
那時的易將突然感覺到了一陣悲哀,但小時候的易將卻并不知道那個感情就叫做悲哀。只是覺得鼻子酸酸的, 像是想哭,卻又無法流下眼淚。他想問門衛黑狗是怎么死的,但門衛丟完狗后就返回自己的小屋里關上了門,只有地面上留下的那灘黃黃的液體,在默默地述說著一個生命的逝去。
呲呲的抓墻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易將不知自己為何會回憶起如此久遠的事。或許是那呲呲聲中透著的悲哀跟那時的感覺一樣吧,現在的易將已經能清晰地分辨人類與動物透露出的情緒,是因為現在能夠看到幽靈這種非自然的東西的緣故么?
雖然宮棋說自己有這種體質,但明明在進入七月學院之前的這十幾年人生中都完全看不到靈體的。究竟是因為自己有靈異體質所以才進入了靈異學校七月學院呢,還是因為進入靈異學校七月學院后才有了靈異體質呢?
在如此這般的胡思亂想中,困意再次向易將襲來。呲呲的抓墻聲也變得模糊,易將再次墜入了夢鄉。
“小將怎么?一臉蛋疼的樣子。”
此時的易將掛著兩個黑眼圈,精神也顯得不太好。這種狀態發生在一向從大清早就活蹦亂跳的易將身上實在是少見,更何況今天居然沒有準備午飯也沒有叫簫白起床。
宮棋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體溫正常,身體其他方面有什么異常嗎?想不想吐?想不想吃酸的?”
“小宮你歪樓了,”不滿地啃著面包當早飯的琴箏吐槽道,“在我們來之前他才跟小白同居共計一個星期而已,不可能這么快就懷上的,還是分房睡的呢。”
“那可不一定,幾率這種東東是神奇的。”宮棋嚴肅地說,“不過懷上的居然是小將而不是小白這一點倒是挺不可思議……”
“你們兩個……給我差不多一點啊……”
易將有氣無力地反駁,“根本就不可能懷上好不好?搞清楚設定啊,本文再雷也不會有男男生子情節的!”
琴箏淡定地說,“男男生子很雷么?我覺得還好啊,比娘受什么的好多了。”
“……我……你……”易將嘆了口氣,“算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吐槽才好了。我只是昨晚沒睡好而已,可能還有點感冒吧,剛已經吃過藥預防了。”
“小將這種狀態還真是杯具了,連吐槽都不能好好吐,看來今天的午飯是沒著落啦,不然圍觀群眾會說我們不人道欺壓病號,”宮棋說完瞄了易將一眼,又加了句,“雖然看起來像是懷上了的樣子。”
“都跟你說沒有懷上!”
“是嗎?沒有懷上讓你這么沮喪嗎?”
“……算了,我去買菜……”
被宮棋和琴箏雷出門的易將去了超市,腦袋有點暈乎乎的,看著超市里的菜都不知該買什么好。胡亂買了一些之后,又去買了老鼠屋,回來的時候又在過道上看到了那個男人。
跟前一次看到時一樣,男人拿著鑰匙在門上捅來捅去,但門鎖就是打不開。急躁的男人暴了句粗口,看到有人走近,抬頭望了易將一眼,然后很快就把鑰匙收起來,埋著頭走向電梯間。
易將好奇地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走到隔壁的門前。門鎖跟簫白家的不一樣,是很普通的那種防盜鎖,像是房子剛建好時自帶的門和鎖。從門框上的灰塵看起來,這道門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但被男人用鑰匙捅過的鎖眼上卻留著一點被硬物劃過的痕跡,看來應該是男人粗暴使用鑰匙的結果了。
那個男人是小偷嗎?易將立即在心里否定了這個結論。連著兩次在這里遇到他,他都是拿著鑰匙在開門。這里是高級小區,每層樓的走廊里可都是裝了監視器的。男人出入這里至少兩次以上了,自己都遇到過他兩次,小區的保安不可能沒注意到這種兩次或者兩次以上的可疑行為。
看起來,男人應該有一個即使出現在這里也不會引起保安懷疑的身份。是業主嗎?還是某工作人員?持有的鑰匙是他自己的嗎?為什么明知門用這把鑰匙打不開,卻還是來了呢?如果是門鎖壞掉的話,大可以找人來換鎖啊?
當易將被一堆問題包圍時,簫白家的門打開了。出來的是拎著垃圾袋的宮棋,看到易將站在隔壁的門前發呆,于是便向屋內喊道,“小箏不好了!小將神志不清了!連家在哪都找不到啦!”
“你才神志不清了!”易將走回簫白家屋內,“我就看看而已啊。”
“有什么好看的,”宮棋出去丟完垃圾后回來說,“隔壁都沒人住你看什么?”
“沒人住?”易將驚訝問,“可是我看到個男的在開門啊。”
“人家開門關你什么事,好奇心殺死貓哦。”
易將嘆了口氣,“你們都不跟鄰居往來的嗎?我家那邊的話,整個院子的人基本都認識的。”
“你們家是工廠分的房子,周圍全都住的工廠的人,當然熟啦,像這種小區的話除了經常在院子里曬太陽的老年人,誰還管人家屋里住什么人啊。”
雖然知道宮棋說得沒錯,但易將還是有點耿耿于懷。如果那個男人是壞人的話,不知道哪一戶就會遭他的毒手了呢,明知有人會因此而遇到不幸,怎么能就這樣放手旁觀呢?
不過腦袋暈乎乎的易將現在也顧不得這么多,為了恢復體力,做完飯后就罕見地去睡回籠覺了。
由于主角莫明其妙地倒下,無所事事的宮棋和琴箏只好拿簫白找樂子。
“今天小將把行李搬到我家了,好開心,終于能和小將同居了~”
“今天小將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我愛吃的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宮和小箏過來了,大家一起玩真開心~今天也吃了魚香肉絲,真好吃~明天還要吃~”
“今天小將又做了魚香肉絲,真好吃~不過小箏不喜歡,說連著兩天吃魚香肉絲味覺會退化,所以明天沒有魚香肉絲吃了。”
“今天小將做了香辣鍋,小箏吃得很開心,小宮吃得一點都不開心,我倒是無所謂,沒有魚香肉絲吃什么都一樣啦。”
“今天小將想去偷看小箏和小宮睡覺的樣子,結果沒有成功,他說明天還要去看。”
………………………………
“這就是你的寒假日志?”
讀完后,宮棋一臉便秘樣地看著簫白,只見簫白自豪地點點頭,說,“我已經堅持了這么多天了哦,只要我認真起來,這種程度簡直是小CASE~”
“這種程度本來就是小CASE啊笨蛋!”宮棋把本子啪地拍在簫白腦袋上,“你好歹也是大學生了,智商怎么還停留在小學一年級水平?考大學就不說了,七月學院本來就是靈異學校,你小學升初中和初中升高中到底是怎么升上去的啊?”
“這個嘛,”簫白回憶了一下,“嗯……我不知道也,反正我去考試了,然后就繼續念下一個學校了。”
“……你還記得小考和中考時的分數么?”
“唔……不記得了,”簫白大大咧咧地說,“不要在意這種小細節啦~”
“這是小細節么……我覺得這是BUG。”
“你就不要糾結這種事了,不然碼字的會很為難的,”琴箏插嘴道,“再說了,這種日志不是正好符合小白的風格么?他要是一本正經地寫什么日志那才是真出靈異事件了。不過在我們來之前你居然連著吃了一個星期的魚香肉絲,好厲害哦。”
宮棋吐槽道,“……你就只關注這一點嗎?”
“我想圍觀群眾們的關注點也跟我一樣,一連寫了這么多句一樣的話,讓人嚴重懷疑碼字的是不是為了偷懶才復制粘貼的。”
“你糾結這種事也會讓碼字的很為難啊,算了,先不說這個,”宮棋一本正經地說,“你有沒有發現今天小將臉色不太好啊?用專業術語來說應該是印堂發黑,大兇之兆啊。”
“他不是感冒嗎?”
“不可能!俗話說笨蛋是不會感冒的!”
簫白舉手,“可是我上次就感冒了也,被大蛇丸附體的那次~”
宮棋無語,“……你是想突出你是比小將更笨的笨蛋嗎?”
“我也覺得很奇怪,”琴箏說,“來小白家后我就感覺到了靈體的氣息,但這不正常啊,以小白的體質來說,半徑十米以內都不可能會有普通靈體接近他的。”
“可是大蛇丸那次要怎么解釋?”
“只能說是大蛇丸的靈體強大到不會懼怕小白的凈化能力了。但這么強的靈體可不是到處都有的啊,去年我到小白家來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這里有靈體的。”
宮棋皺著眉頭說,“嗯……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小白的凈化能力減弱或者消失了。”
琴箏驚訝道,“不可能吧?天生帶有靈能力的人身上的能量是永遠保持一致的,從來沒有聽說天生靈能者的能力有減弱增強或者消失的情況。我寧愿相信是又遇到了強力靈體。”
“遇到小白這么久,也就一個大蛇丸強大到足以附小白的體啊,難道還有一個大蛇丸?”
“可以檢測一下嘛,”琴箏對簫白說,“小白,去拿笛子來吹吹。”
簫白乖乖地去拿了笛子,琴箏也用氣息召喚出了靈體琴,用琴音指引著簫白的笛聲向他所感覺到了靈體方向襲擊。才剛剛吹了一小段,那股靈體的氣息就消失不見了。
“凈化掉了嗎?”琴箏不確定地說,“這也太容易了吧……”
“容易還不好?”
“不符合理論,”琴箏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如果是強大到不懼怕小白凈化能力的靈體的話,就憑剛才那一小段是不可能凈化掉的。”
“那就應該是逃跑了吧,”宮棋說,“不過現在證實了這里的確有靈體存在,小將的身體說不定就是因為靈體的影響。我們得想點辦法盡快除靈,我可不想住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