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替身?皇后的意思是,真正的皇上,并沒有離開長安?”沈食其聽完呂稚的話,眼睛瞪得銅鈴一樣,一下子就呆住了。
不可能吧?
皇上明明在天下人的眼睛里,御駕親征,已經遠行,怎么可能沒有離開長安城?
呂稚沒有說話,而是肯定的點點頭。
“皇后,你確定?”沈食其還是不相信,在眾目睽睽之下,皇上明明離開了,皇后這是怎么了,偏偏說他沒有走呢?
再說,在天下人的注視下,就是想瞞天過海,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吧?
就算是找個相貌相同的人,并非難事,但是神似,就難了,還有言談舉止,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文武百官,跟皇上朝夕相處,他的一顰一笑,都了解的清清楚楚,想瞞住所有人的眼睛,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確定,離開長安城的,并不是皇上本人,而是一個替身。”呂稚看出沈食其的疑惑,鄭重其事的說,不容沈食其不相信。
這一下,沈食其相信了。
皇后既然這么說,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和皇上,畢竟是這么多年的夫妻,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不是旁人可以了解的。
再說這么大的事情,皇后絕對不會信口胡說,更不會開玩笑。
“這么說,是真的了?”
呂稚又重重點點頭。
可是,為什么?皇上為什么要用替身呢?而他自己,留在長安,又是為什么?
難道是身體不好?
不,臨行之前,沈食其檢查過,皇上的龍體,好得很,在秘藥的作用下,在一年之內,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那么,是擔心韓信這個心腹大患?
也不對,說實話,韓信的敗局已定,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逃不過為他設下的天羅地網,而且,丞相蕭何力保,留住韓信一條命,這一點,皇上也是答應的。
想留下韓信的命,丞相就要行事皇上賦予他的權利,而皇上留在長安,就會有諸多的不便。
畢竟,齊王韓信和丞相蕭何都是大漢的臣子,兩個人交情甚密,蕭何還有月下追韓信的恩情,勸說韓信放下兵權,和平解決他對大漢的威脅,也就不是什么太難的事情,更何況,人家韓信自始至終,都沒有主動要造反,說白了,還不是到都皇上給逼的嗎?
只有皇上離開,才有利于和平解決韓信一事,這一點,皇上也是認可的。
那么,皇上為什么會留在長安?
就算英布的假造反,并不會給大漢造成任何危害,根本就用不著皇上御駕親征,可是,所謂的英布造反,原本就是瞞天過海之計,只是給韓信看的,這一點,皇上清楚,丞相蕭何也是知情的。
可是,這并不能成為皇上留下來的理由,那么,皇上留下來,究竟是為什么?
這一點,沈食其想不明白,呂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皇上沒有離開,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至于這個文章究竟有何深意,只能慢慢等著事態發展了。
就在這個時候,宮女小春來報,說丞相來了。
來得正好,要說最了解皇上心思的人,非智多星蕭何莫屬,說不定,可以從丞相的嘴里,得到一點蛛絲馬跡,也未可知。
于是,兩個人來到宮門外,親自把蕭何迎進來。
蕭何此來,是為了韓信而來,確切的說,是為了保住韓信的性命而來。
終于到了最后關頭,皇上和齊王之間的較量,就要見分曉,開國元勛韓信的命運,就要浮出水面,作為執行者,蕭何還是頗有壓力的。
首先,先要靠沈食其這個高手,率領呂家的高手,制服大漢第一武將,然后才是他這個文官出場。
既要為大漢除掉心腹大患,幫著皇上拔掉這顆釘子,又要設法保住韓信的命,就算他的存在,對大漢的將來構成了威脅,但是,畢竟不是他的錯,而且,自始至終,韓信都是一個倒霉鬼,不是他招惹了皇上,而是病入膏肓的皇上,不允許他存在。
無亂從哪一點上來說,為大漢王朝立下赫赫戰功的韓信,性情耿直的韓信,都不該為此送掉性命。
這一點,一直是蕭何最關心的,也是他心底的一塊心病。
當初,韓信密謀造反,也是他蕭何和沈食其一起,闖進齊王王府,一次次警告韓信,說起來,在皇上和韓信的較量之中,他蕭何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毋庸置疑,他幫了皇上,站在了皇上這邊,再怎么說,在私人情分上,兩個人無冤無仇,蕭何還是有愧于韓信的。
而且,蕭何也親口答應過韓信,要在皇上面前,保住他的命,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能食言。
所以,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來說,保住韓信的性命,他蕭何,責無旁貸!
于是,蕭何不請自來,來跟皇后商量,因為對付韓信的人,除了他之外,還有皇后,要想留下韓信的性命,就要得到皇后的同意。
皇上御駕親征,帶走了大漢王朝的精銳之師,在這長安城里,只能依靠呂家的力量,來對付已經被架空了的齊王韓信。
沈食其是個絕世高手,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他和韓信并沒有交過手,要是單打獨斗,究竟誰可以取勝,都很難說。
所以,別看韓信已經被架空了,但是,想制服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還要留住韓信的性命,就更難上加難了,為了做到萬無一失,必須巧妙安排。
于是,蕭何來了,在皇上前腳離開長安城的時候,他后腳就來找皇后呂稚。
呂稚和沈食其把蕭何迎進來,暫且把皇上替身一事放下,三個人一起探討,如何應付韓信。
蕭何是個文官,對于打打殺殺,并不在行,此次前來,是要問沈食其的安排。
沈食其雖然是高手,但是,對于韓信,要是單打獨斗,他并沒有十足的把握。
三個人坐了下來,一起研究,怎么擒拿大漢第一武將。
而呂稚的思緒,早就飄遠了。
她努力搜索大腦里的記憶,擒拿武功高強的人,縱觀整個歷史,清朝的康熙,最為典型。
沒錯,大清的少年康熙,不就是把號稱天下第一武士的鰲拜,設計給收拾了嗎?對付韓信,何不效仿一下?
皇上離開了,好吧,就算是替身,起碼是瞞住了天下人的眼睛,韓信的防備就會少很多,再加上他和蕭何之間的交情,把他弄到長樂宮里來,哪怕是騙過來,并不是什么難事。
只要到了長樂宮,就算他韓信有天大的本事,即使沈食其不是他的對手,也休想逃得過。
于是,呂稚娓娓道來,把康熙的智擒鰲拜的經過,大致講了一遍。
“妙妙妙,實在是太妙了。”沈食其和蕭何,一連串的叫好,真是不錯的主意,就算韓信是一只猛虎,到時候,也只有做困獸之斗,再也耍不起威風來了。
“那么,就這么定了。”三個人意見一致,蕭何說道,“明天,我就去邀請齊王,到長樂宮里來。”
呂稚和沈食其點點頭,表示同意。
呂稚心里暗笑,清朝的康熙大帝,恐怕做夢都想不到,他的壯舉,竟然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被用上了。
這也是穿越的好處吧。
“不過——”蕭何看看沈食其,又看看皇后,沒有往下說。
“不過什么?”呂稚看著他,知道他有話要說。
“沈賢弟,明天動手,一定要保全齊王的性命。”蕭何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卻盯著呂稚,因為他知道,這長樂宮里,皇后才是主人。
而且,他心里最清楚,與其說,沈食其是皇上的異性兄弟,倒不如說,他是皇后的心腹,這一點,并不是什么秘密,皇上也是知道的。
呂稚看著蕭何,問道:“丞相,你這么在意齊王的生死?”
“沒錯。”蕭何重重的點點頭,回答說,“皇后也是知道的,齊王韓信,并無過錯,要怪,恐怕只能怪他命不好。”
呂稚點點頭,這一點,大家都很清楚,但是,既要制服韓信,又要保住韓信的性命沒談何容易,也是,她說:“丞相要知道,一個死了的韓信,并不難做到,而一個活著的大漢第一武將,還要被治的服服帖帖,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這我很清楚。”蕭何說,“即使再費手腳,也要保住齊王性命,有勞了。”
說著,蕭何竟然一躬到底,給呂稚深施一禮。
這一下,可讓呂稚有點消受不起了,盡管她是君,蕭何是臣,但是,從他們認識以來,蕭何就是一個長兄,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受他的大禮,折壽啊,呂稚真是老大不自在。
于是,呂稚也不敢落后,趕緊還禮:“丞相吩咐就是了,何必行禮呢?只是,丞相這么護著齊王,究竟是為什么?難道,僅僅是不忍心?或者,是跟齊王交情過密。”
“不忍心和交情,固然是有的,不過,還不僅僅如此……”
于是,蕭何娓娓道來,說出一番大道理來,讓呂稚和沈食其,不得不贊嘆,好一個丞相,果然是大漢王朝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