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算了？”

盡管早就知道對方的決定, 但當真正看到對方要離開的時候，霸王還是難得多嘴地問道。

霸王的疑問來得實在突然，十代聞言愣了下, 回頭望向已經和他倆有好一段距離的城中心, 看著那個入夜后依然燈火璀璨的地方——這時在那里, 幾乎全城的人民都在為他們的王子和公主籌備舉行在明天的婚禮, 忙得不亦樂乎。那般燈火璀璨, 顯得那顆一直高懸在空中的藍色彗星更為孤單和冰冷。

片刻后，他緩緩收回目光，同時淺淺地笑說：“看到大家都生活得很開心, 那就足夠了。”

這次，盡管十代和霸王是來到這個他倆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但一開始, 十代就沒打算在這個地方久留, 更不用說是參加友人的婚禮。

他們純粹是為了看看戰后的人們，是否正在恢復生機。

“再說, ”迎上自己半身那股感覺毫無波瀾的注視，已經收拾好心情的十代繼續說道，“我們也是時候再去一趟那個地方——那個也許能得到所有答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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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并不趕時間，但留在城里也似乎沒什么事情，所以十代他們還是選擇了星夜兼程。

因此, 到下半夜的時候, 他們就走到北方的城郊。

但沒想到, 在這里的路邊, 十代遇見一個讓他深感意外的身影。

“老爺爺？！”十代詫異的大叫脫口而出, “你怎么會在這里？”

“嗯？”聽到像是有誰叫自己，在坐在火堆旁邊的老者循聲抬頭, 見著不遠處那一對相貌幾乎一樣的少年，他不甚意外地一聲招呼：“哦呵——原來是兩位殿下。”

完全是一種恭候多時的感覺。

——殿下？

一手拽住興沖沖地正要跑過去的十代，霸王一個挑眉，沉聲問：“你，是誰？”為什么會知道他們兩個的身份？

老者還沒反應過來之際，這邊十代已經連忙給霸王簡單地說了先前和對方相遇的事情。

面無表情地聽完這些，霸王把目光從十代身上撇向那名須發俱白的老者，還是再次問出一開始的那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面對霸王的冷淡，老者毫不介意地呵呵笑了幾聲，然后昂頭望向那片深邃的夜空，狀似不經意地回答：“應該……算是那顆星的精靈？”

十代循著老者的目光昂頭望去。同樣地，霸王也不動聲息地把目光上抬，看到的是那一顆似乎從他倆出生開始就高懸在夜空中的幽藍彗星。

——[奧利哈爾剛的瞳孔]。

與普通的老年人類沒啥兩樣，這名代表著一股精靈之力的使者平緩地說：“在這個次元中的使命已告一段落，接下來，老夫也要離開這里，在星光的指引下，前往下一處命定之地?！?

低下昂著的頭，盡管有須發的阻擋，但那兩名少年還是能感覺到老者投注到他倆身上的、安定的目光。

這時，對方正祥和地說道：“這次出現，可以說是為了與身為[宇宙之暗]的你們兩位，臨行的道別?！?

“我、我很高興呢！”聽到對方竟然是專程來和自己道別，十代感覺有點受寵若驚，“盡管只是見過一次，但老爺爺你還是專程來道別……”

“老夫覺得，應該是老夫道謝才對?！痹谀莾晌簧倌暌苫蟮哪抗庵校险卟痪o不慢地說，“正是有[宇宙之暗]的存在，所以一眾天星才能有降世的機會，以及棲身的場所。正因為有[破滅]和[新生]，所有的次元——或者說是這個世界，才會表現出森羅萬象，衍生出無數的可能?！?

“是嗎……”十代淡淡地笑了笑，“只是現在，無論是霸王，還是我，都已經不是[宇宙之暗]了?！蹦且浑p棕色看著清澈，由于夜色的渲染，此刻變成柔和的深邃，“現在的我，只是[十代]?！?

——“是專屬于我的召使。”

聽到這篤定的話音毫無間隙地接上自己的話，十代的雙瞳驀地一闊。難以置信地扭頭望向自己身邊的那個人，他的臉旋即皺成包子那般。

“霸王你太霸道了……”十代扁著嘴似乎在抗議——之所以說是似乎，那是因為這一句話聽來沒有多少力度。

霸王輕描淡寫地把目光橫過去，反問：“不樂意？”

“不是啦！只是……”這么說著，十代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一邊竄開視線，一邊手足無措似的摸著自己脖子，禁不住羞赧地咕噥，“總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看到少年青澀的反應，老者沒說什么，只是呵呵地又笑了幾聲。

“對了，老爺爺，想問你些事情。”像是想起什么，迅速從害羞中掙扎出來的十代話鋒一轉，“既然你是代表[奧利哈爾剛的瞳孔]的精靈，那你對一個叫[法則]的存在，知道多少？”

“[法則]？”

十代點了點頭，補充道：“我是指有關世界的那個[法則]。”

“如果說是有關世界……”老者想了想，“我們的這個世界最初是由卡來組成，而我們也知道，卡是有分怪獸和魔陷兩種——怪獸開辟混沌，魔陷規劃空間——兩位殿下所代表的[宇宙之暗]，應該算是怪獸卡的一類?！?

“原來[宇宙之暗]算是怪獸卡嗎？”若有所思地重復一遍，緩過神來的十代又追問，“那么，那個[法則]呢？”

“恐怕殿下你說的[法則]，應該是創世時期的那一張魔陷卡。”

“好復雜的感覺呢……”十代聽得已經有點暈乎。霸王則跟著問下去：“還有嗎？”

這次老者只是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

十代和霸王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后霸王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而十代則是笑著跟老者道謝：“老爺爺，謝謝你能告訴我們這些?！?

“這沒什么。老夫只知道這么一點事情，希望能為兩位略盡微力?！崩险唠S手撥弄著即將熄滅的火堆，“畢竟，雖說[奧利哈爾剛的瞳孔]已經存在了數千萬年，但這放到從創世開始計算的悠長歲月里，還不過是小小的一個瞬間罷了?！?

“老爺爺你知道的已經是比我們兩個知道的還多呢！”十代精神十足地再次表達他倆的感謝，“我們也是時候要啟程了。有緣再見，老爺爺！”

“再見了，兩位殿下?！?

在準備走開之際，那一雙金色的眼睛隨意地在火堆對面的那名老者掃了眼。

——當初就是這個人讓十代想通了不少事情……

——讓那時本是處于低落的十代重拾笑容……

臨行之際，在先前的談話中沒怎么開口說過話的金瞳少年突然說了聲：“謝謝?！?

——誒……？

呆呆地望往那兩名少年的去向，當老者好不容易才從震撼中反應過來時，他倆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快要連背影也瞧不見了。

——那位冷冰冰的殿下竟然也會說出道謝的話……

想到這點，正在熄滅火堆的老者禁不住呵呵笑起來。

“真是有趣吶?！?

帶著這陣愉悅的笑聲，這位老者消失于一片突起的星光之中。

這片被夜色籠罩的荒野也再度落入沉寂，仿佛不曾發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