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的兄弟要和自己分開,為什么你看上去一點都不傷心的?
在其他人的討論聲下,他好奇地悄聲問。
那個面無表情的孩子并沒有望向他——那雙金色的目光依然定定地聚焦在花園的出口。
那是另一個孩子剛被帶走的方向。
(—哭不能解決問題。—)
給出回答的聲音盡管童稚,但聽起來平靜得冷淡。
只是,與此同時,零星的淚水不時沿著他的臉龐悄然滾落,稍瞬即逝。
——不過是因為孩子的淚水過于清澈,而孩子的膚色又過分的白凈,再加上那天的陽光過分的明媚,所以才被當時在場的絕大部分人忽略了而已。
但他相信,自己當時并沒有看錯。
“嗚嗯……”
大德寺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這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又趴倒在書桌上睡著了。
“誒?原來已經是下午了?”
搔著頭發抬頭望向窗外,他也是才剛發現,原來自己已經睡了不短的一段時間。
——難怪渾身都感覺得不太舒服……
在他隨意地伸了個懶腰之際,來自那雙總是瞇著的雙眼的余光順勢落到書桌上。瞄見桌面上那些攤著的、自己才剛批改了一半的學生作業,他又禁不住心感無力地長長嘆了口氣。
在他的椅邊,一只肥得圓滾滾的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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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大德寺老師!大——德——寺——老——師!”
在黃昏下的一條郊區街道上,十代毫不在意地昂著腦袋,朝其中一間房屋的二樓放聲大喊,“大德寺老師,你在家么?”
但喊了好一陣子,都沒人應聲,更不用說是開門了。
“誒?難道老師今天不在家?”
這讓十代多少有些意外,所以他一臉疑惑地低下頭來看著門把,思考好不好直接開門進去找人或者等人。
突然間,他感覺到在頭頂上方好像正有些什么東西準備朝自己壓迫過來,下意識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圓滾滾的黑影從天而降。
“嗚啊啊!”
十代慌忙往旁閃身,堪堪躲開了這物件的突襲。
然而,盡管失去了著陸的緩沖物,但那個空降的家伙還是穩穩地落在地面上,歷過幾秒鐘的站穩之后,又以若無其事的姿態慢悠悠地踱到十代腳邊,一下一下地蹭著他。
看到這般親昵的動作,十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好久不見了,法老王,看來你依然是那么胖呢。”
他蹲下身來朝這家伙這么說道,然后伸出手來先是揉了揉這家伙的腦頂,之后又一遍一遍地順著對方的皮毛。
享受著落在脊背上的動作,這出現得唐突的家伙抖了抖耳朵,昂起頭來看著十代,之后才懶洋洋地來了聲:“喵啊~”
十代的笑意更濃了。
——沒錯,那是一只貓,一只很胖很胖的虎斑貓(?)。
“對了,法老王,老師在家么?”
習慣性地朝那只貓問道,只是才剛說完,十代就發現這話問得有點多余。
(法老王可是很黏老師的呢……)
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朝門口看去。
(既然法老王都在了,那老師十有八九都是在屋里了。)
扭開了那道木門的門把,小屋的廳堂就隨著門板的退開而展現在十代眼前。
這時候余暉差不多褪去,加上還沒點燈,所以這時候的小屋內里已經蒙著一層不淺的暗色。盡管如此,十代還是能看到,里頭的擺設都是整整齊齊的。
這樣的場景無論看過多少次,他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嘆多美嬸作為鐘點女傭的強大——竟然可以把亂七八糟的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什么的……這可是自己始終都無法理解的強大。
收起自己近乎慣例的驚訝,十代彎腰伸手繞過法老王兩邊腋下,咬牙一個使勁,這樣才能把一直賴在自己腳邊的那只圓滾滾的貓提起抱住,而且站直了身后,他還得吃力地又再掂了掂。
之后,他才走入那一室的昏暗。
等門板合上后,十代先是在門口位置上張望了下。
一般情況下,在這個時間,多美嬸正在集市挑選食材,所以一樓是會沒人的。只不過,如果是要找的人是老師的話,那在一樓找到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之后,他才熟門熟路地穿越廳堂、路過廚房,繼而踏上木梯。
抱著頗有份量的法老王踩在樓梯上,每一下落腳,木板都會被壓出些許聲響。不過十代相信這些木板是經得起這點兒“考驗”的。
畢竟,這里可是他生活了八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