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散,苗采瀟正要進房間中去告訴小小一聲,卻見一空居然趁亂留了下來,而且,還有著趁機想要探尋各個房間的意思。
她正焦急著文宇會不會搞不清楚狀況而任由一空亂闖呢,文宇已經阻攔在一空的身前,冷硬的道:“這位大師,這里不是你來的地方,還是請離開吧!”
言辭雖然甚為客氣,但是語氣可不客氣攖。
一空此時見只有一個小廝在,先是客氣的一笑道:“這位小哥,我知道無嗔與小小在貴府之中,可否麻煩小哥通個信,告訴他們,我是他們的師叔,奉門主之命來找他們!”
文宇不大的眼睛猛地一瞪道:“這里沒有你說的什么無嗔,小小,你還不趕緊走難道是要等著我將你打折了腿趕出去嗎?”
苗采瀟看著頗有氣勢的文宇,忍不住點贊道:“嗯嗯!有氣魄!”
話音剛落,卻見一空忽然變臉,竟然要對文宇施用玄術。
氣得她哇哇大叫了一聲:“好你個牛鼻子老道,居然玩陰的!”
同時,也施展出了剛入門的玄術想要暗中陰一空一把償。
但手勢還沒擺開呢,手臂便被一直躲在外面看熱鬧的秦堯給握住了,同時,人也被他抱著飄離了地面,落到了他一直躲藏的大榕樹上。
“秦堯,你干嘛啊,沒看到那個牛鼻子老道,要對文宇不利嗎?我得救他啊!”反應過來時,苗采瀟已經坐在了樹干上了。
“你個笨蛋!”秦堯卻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頭,還罵了她一句。
苗采瀟立即不服氣的瞪眼看他:“你干嘛罵人?”
“南宮睿說你笨的像頭豬,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說錯!”秦堯繼續罵她的時候還不忘把南宮睿拉下水。
“我怎么像豬了,秦堯你給我說說清楚!”苗采瀟氣得雙手叉腰,飄起來有著想要跟他干一架的趨勢。
“你自己看!”秦堯努嘴朝著院中的方向,讓她自己見證。
只見此時的院子里,原本準備對文宇施展控魂術的一空大師,此時自己的雙眼呈空洞迷離的狀態,而文宇不但安好的站在他對面,還露出一個狡黠的奸笑,正拿著一張宣紙,貼在了一空的背后。
還檢查了一遍,確定暫時不會掉落之后,便左右一揮手,從隱秘的暗處出來兩個暗衛,一左一右的架著一空的手臂。
文宇賊兮兮的吩咐道:“一定要將他扔到來往人群最多的地方,讓他好好的享受一下被萬人矚目的感覺!”
“是!”兩個暗衛應著,架著一空便走。
這一轉身,苗采瀟看到一空背后的的大紙條,只見上面寫著:我是王八孫子!
她頓時一口噴了出來,哈哈大笑著:“哈哈哈!文宇好有才!”
“所以,你別小瞧了能在南宮睿身邊伺候的人,人家可是有著深藏不露的本錢!”秦堯也跟著笑了一會兒,別有意味的說道。
“那是!南宮睿身邊的人要是不厲害,那就沒資格跟著他了!”愛屋及烏,苗采瀟覺得看文宇更加的順眼了。
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
看好笑話的她猛地一個回身看著秦堯,問道:“你說,文宇是不是其實也看得見我?”
“你說呢?”秦堯反問。
“啊——”苗采瀟察覺到了什么的頓時捂臉哀嚎:若是文宇看得到她,那么,好幾次不管是南宮睿壁咚她,還是她撲南宮睿,文宇都看在眼里了咯?
這個跟他主子一樣狡詐的家伙,怎么能裝得那么不漏一絲蛛絲馬跡,坦然若素啊!
啊啊啊!
“做什么虧心事被文宇看去了?”看她紅臉的模樣,秦堯也大約能猜出一些什么來,不由滿不是滋味的還故意問道。
“要你管!”羞憤難當的她橫了他一眼,轉身就有種想要撲向玩文宇,將他撕碎的沖動。
嗚嗚,太丟臉了!
“好了,你做的丟臉的事情反正也不少,人家根本就沒往心里去,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里害羞個什么勁啊!”秦堯撇嘴道,“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疏默軒中,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文宇的蹤影,大約是去前院接南宮睿去了。
先去小小那里報了個平安,苗采瀟才想起無嗔的事情,出來問秦堯道:“對了,無嗔不是在方才那些禁衛第一個進的廂房中養傷的嗎?怎么禁衛居然沒有找到無嗔?是你把他藏哪里去了嗎?”
“這是南宮睿的地盤,他想讓誰找到,那人便能找到!他不想讓誰找到,就沒人能夠找得到!”秦堯不得不佩服的道。
“這么牛叉?”苗采瀟咋舌,不信的道,“秦堯,你不是在隨便胡謅的吧!”
“我奉承他有意思嗎?”秦堯平靜的道。
七月半的失手,反而被他收服定下鬼契,當時的他心中說沒有不服氣,那是絕對騙人的。
但隨著二人聯手并彼此信任之后,他算是逐漸的看清了南宮睿的為人,這個人的高深莫測是有本錢的!特別是在疏默軒,這個屬于他的地盤之內,還真是能夠無中生有,有中生無!
“好吧,我覺得你們其實應該是一山不容二虎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惺惺相惜變好友了!”
這句話其實說得還是挺正常的,但是苗采瀟這個二傻缺有時候就是會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來,偏頭看著秦堯,腦中閃過某些不大正常的畫面,嘴巴也很賤的問道:“我說秦堯,秦老鬼,你不會是因為在秦可蘊的尸體上附身了一段時間,那個啥取向出現問題了吧!”
“什么啥去向?”秦堯遇上新名詞,沒聽懂。
“就是那個!”苗采瀟的也視線往下飄了一眼道,見秦堯還是茫然不解,便干脆直話直說道,“就是說,你是不是心理真變成女人,喜歡上南宮睿了吧!”
“咳咳……”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秦堯指著她的腦袋又要敲上去,“你真是有夠豬腦袋的!”
這只小笨豬,根本就沒有看出來他對她才是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了。
“別又敲我頭!”苗采瀟抱頭躲過,不服氣的道,“就算是我說了實話,你也不能惱羞成怒打我啊!”
“你前世大約就是跟豬一樣笨死的!”秦堯決定不跟她再多說了,怕說得越多,就越要被她給氣死了!
“哼,你才是笨死的!”苗采瀟不服氣的頂了一句,還想要再逞逞口舌之快,某鬼已經飄遠了,不知是不是在被她氣得吐血之前想要找個安靜的角落想靜靜。
——
南宮騫的葬禮辦的也算是隆重,畢竟再怎么說也是靖王的長子,家丑不外揚,該給的體面還是要給的。
而在南宮騫亡當日出現的千年鬼,中了南宮睿的計受挫被不明身份的神秘人救走之后,一直到南宮騫的葬禮結束,他也不曾再出現。
靖王府看起來平靜了好一段日子,但苗采瀟的日子卻不好過。
沒辦法,她也算是比較勤勉的每日都在修習玄術入門的最后一招,卻始終學不會,不說南宮睿和秦堯每次都拿不屑的眼神看她,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要懷疑自己真的笨到底了嗎?
“啊啊啊!”再一次失敗過后,苗采瀟抓狂的仰天大叫著,“不玩了,不玩了,我再也不高興修習這什么鬼東西了!”
然后,她蹭蹭蹭的躥到書房,將選術入門的小冊子往南宮睿的面前一拍道:“南宮睿,我不練了,你要是再要我跟你練,就別怪我跟你沒完!”
南宮睿沒有生氣,也沒有責怪她的沒用,只是抬眸用深沉的眼神看著她,暫時未開口。
“看什么看,再看我也不練了!”苗采瀟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好!”
“說不練就不練!誒?你說什么?”
“我說好,你可以不練了!”南宮睿伸手將她抱在膝蓋上坐下,下巴埋在她的頸窩中,重復了一遍。
“真的,我真的可以不用練那勞什子的玄術入門了?”苗采瀟驚喜過后有些不敢相信,還探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南宮睿,這幾天不會是忙得腦子燒壞了吧!”
南宮睿汗,額頭抽了幾下,捉住她頑皮的手抵在唇邊輕觸了一下,然后抬眸看著她:“你覺得我這樣子像是發熱嗎?”
“摸著倒是沒有熱度,但是你這眼睛給人的感覺可是有些捉摸不定,誰知道你是不是心里還打著別的主意!”
不怪她這么猜想,實在是他答應得太爽快了,讓她不得不產生某種懷疑。
“呵呵!”南宮睿卻輕笑了出聲。
苗采瀟立即警覺的道:“南宮睿,你可別這么笑!你這么一笑,我就覺得你心里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我的確是在打鬼——的主意!”
南宮睿拖著長音莫測高深的一笑,就在苗采瀟感覺到危機想要逃跑時,已是不及。
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腦,一手攬著她的纖腰,俯身封緘,便是綿長纏綿的親吻。
良久,當她從一直帶刺的小刺猬轉化成溫柔的小白兔,乖順的依偎在他的懷中時,他才放開了她。
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南宮睿似夢似幻的低喃了一句:“我究竟該拿你怎么辦呢?”
“嗯?”還沉浸在方才的纏綿著中的苗采瀟并未聽清的發出清淺的一個疑問。
“沒什么!”南宮睿探手摸了摸她的頭,緩緩的注入玄術,沒一會兒,苗采瀟便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將她放在里間軟榻上,體貼的為她蓋上一條薄毯,南宮睿凝視了她漸漸恢復人氣的臉許久,才離開。
九月中旬的氣候已經轉涼,特別是陰雨天氣,秋風掃落葉,更添幾分蕭瑟之感。
穿過小園子,南宮睿向著南月閣方向走去,半途,遇上了南宮商。
“二哥,要去給母妃請安嗎?”南宮商問道,眼神中似乎有種期盼。
請安嗎?
他似乎許久不曾用過這個名詞了。
“不是!”南宮睿漠然的否認,也間接的拒絕了南宮商暗藏的意思。
“哦!”南宮商的臉上明顯的閃過失望之色,但很快便調整道,“那二哥去忙吧!”
說完,便識相的告別南宮睿,回了自己的院子。
后院中,茶香四溢,吸引了他忍不住踱步而去,就見空了幾日的小廚房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照看著爐火,認真的烹茶。
小小聽到腳步聲,立即抬起了頭,應著南宮商的目光注視起身行禮,嬌憨的笑著:“三公子!”
“不是說身子不舒服告假么?怎么又來上工了?”南宮商止步于小廚房門外,神色有些復雜的問道。
“奴婢的身子已經好了!”感覺到被關心,小小心里樂滋滋的。
“哦!”南宮商點了點頭,也不再詳問,只滿應了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但僅僅是這么簡單的幾句對話,也足以讓小小偷著樂好一陣子了。
——
南月閣外,當翠綃開門見是南宮睿時,難掩臉上的訝異和驚喜,慌忙施禮迎接:“少……世子!”
“我來見母妃!”南宮睿意簡言賅的說著,已經跨步進了院門,直奔主臥。
臥房內,依舊很是悶熱,在內伺候的侍女們見了禮,便在翠綃的示意下告退出去,屋子里頓時就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撩開厚重的床幔,王妃面露喜色的看著主動來找自己的兒子,首先便是關心他的身子:“如何,身子可是確定大好了?”
“嗯!”簡單的應一聲,南宮睿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詳談,開門見山的道,“我來是想要問一下,為何靈魄連玄術入門的最后一式也修煉不成!”
聽著兒子的來意,王妃的臉上明顯的笑容一僵,但隨即又恢復如常,少女般不變的容顏和煦的微笑道:“原來睿兒是為靈魄而來啊!”
南宮睿不作聲,疏離的默認著。
若不是他不知如何解釋,也不會跑這一趟。
習慣了兒子在面前的沉默寡言,王妃心中即便有淡淡的苦澀,也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平靜,明知道兒子不喜歡她多問什么,還是忍不住問道:“睿兒如何想到要讓靈魄修習玄術呢?”
“這是我的事!”南宮睿抬眼冷漠的看著她道。
王妃心中一酸,眼中一閃而過一抹落寞,悻悻的道:“是呢,睿兒長大了,有著自己的判斷和想法了!”
南宮睿不發一言,但神情明顯的透露出不耐煩,準備轉身走人。
王妃一著急,立即從床榻之上飄身落在南宮睿的面前,看起來跟兒子差不多年歲的嬌美容顏上露出慌亂,著急的道:“睿兒別走,娘親告訴你便是了!”
南宮睿頓足,看著她伸出的想要抓住自己的手,再冷漠的看著她無措的收回去。
“其實,靈魄雖然不屬于鬼類,也是可以修煉玄術的!但她畢竟還未成人,她便是學會了玄術,也未必能將術法運用出最高的境界!”
“這我知道!”南宮睿淡聲道,他要問的是為何她修習前面九招一點阻礙都沒有,偏生最后一招,卻是花費了這許久也不曾學成。
他讓苗采瀟學玄術入門,并不是期望她能將玄術發揚成什么樣的境界,只是為了讓她在遇到特殊情況或是小危險的時候能夠自救就行了。
當然,這也是為她打好基礎,一旦成人之后……
王妃因為兒子的疏離淡漠,終究還是掩飾不住黯然神傷的繼續道:“要想讓她學成,勢必要為她打通任督二脈,只是……”
“只是什么?”知道了解決方法的南宮睿抬腳正要離開,卻又因為王妃的后綴而停住腳步,低眸看著她。
這一看,心中卻略微震動:什么時候,自己已經是這低頭垂眸看著自己的母親了呢?
印象中,他要么抬頭欽慕的仰望著她,要么便是看著她躺在床榻上形容憔悴的模樣,再之后,便只有隔著厚重的床幔,聽著她的聲音而已了。
而王妃此時抬頭迎接著兒子的視線,腦中閃過的卻是與兒子一樣的想法:時間過得真快啊!一晃眼,兒子長得這樣高大挺拔,她需要抬頭仰視,才能看清兒子的整張臉了。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定格了下來,母子二人對視良久,還是南宮睿率先回神,眸色一沉,追問道:“只是什么?”
王妃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暗嘆一聲道:“需要有一個生魂獻祭!”
“生魂獻祭?”南宮睿皺眉。
那丫頭正在死命做好事求升級好早日轉化為人,若是用生魂獻祭,怕是會耽擱了她的升級。
“生魂獻祭雖然是一個最直接的辦法,但是也還是伴有兇險的!”王妃繼續道,“若是一個不妥當,在獻祭儀式上出現紕漏,那她說不定便再也沒有可能轉化為人,而將成為一個真正的鬼魂,連靈魄都將會失去!”
南宮睿眉頭皺的更深了,低頭思忖片刻,再問道:“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辦法了么?”
王妃搖頭,但低垂的眸中卻閃過一道心虛。
當然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但是她不確定那個生魂在兒子的心目中究竟是什么樣的分量,不能讓兒子冒險。
——
從南月閣出來,便碰到了守在外面的秦堯。
秦堯看著他沉重的臉色,好奇的問道:“你找王妃什么事?”
南宮睿不回答他,只反問道:“你等著我是有何事?”
秦堯知道這只悶葫蘆大約是不會跟他提及來找靖王妃是為了何事了,便聳了聳肩,也沒強求,只說明自己的來意道:“我在想,后日便是你們的狩獵日子的,這一去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你覺得將那個小鬼留在這里,你放心嗎?”
若是沒有出現附身在南宮騫身上那么久的千年鬼,秦堯還敢托一句大,說將那小鬼交給他保護著就好。
但眼下情勢不同,一個南宮騫,他都不敢擔保能夠將小鬼安全的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更別說還有一個神秘的分不清是人是鬼,高深莫測的黑衣人了。
南宮睿讓苗采瀟睡著,去問王妃,重要的目的也是這個。
若是苗采瀟能夠將玄術入門十招都能融會貫通,那再有秦堯守護,他多少還是有些放心的。
但是,現在苗采瀟連自保都不能,靖王府中的陰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虎視眈眈的人或鬼物正覬覦著她,他當真是與秦堯一樣擔心那個丫頭的安危的。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
南宮睿忽然眼神中閃過一道犀利之色,寒意森然的看著秦堯道:“秦堯,你是不是太過關心她了?”
秦堯有一瞬間被戳中心事的窘迫,但他終究是百余年的老鬼,如何會被南宮睿套出話來,眼色只微微一變之后,便神情淡定的道:“這不是你交給我的任務么?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敢立下誓言說不追究我的責任?”
南宮睿眉頭一蹙道:“算你還有自知之明!”
心中的疑慮卻沒有完全消散。
秦堯這個人,雖然曾經那樣忠心于自己喜歡的女人,但是百余年下來,在地府寂寞了這么久,難保他的心思不會生變。
“你可別忘記了,秦家那個女人跟你立下的契書,是誰幫你拿回來的!”他甚是不放心的再補充一句,以提醒秦堯休要過河拆橋。
秦堯心虛,轉移話題道:“南宮世子,現在,我們討論的好像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那小鬼的事情!還有那個無嗔,和小小,你打算如何處理他們?”
“小丫頭我已經放她回南宮商那邊了!”提到正事,南宮睿一整顏色道,“至于無嗔么,我已經給了他選擇,端看他如何作出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擇了!”
“嘖嘖,我怎么感覺無嗔那個毛頭小子,根本就是自投羅網,跳進了你精心設計的大坑中呢?感覺坑死他不要錢的樣子!”秦堯嘖聲道。
南宮睿卻飄來一個眼神,明顯的意思就是:你不也一樣!
秦堯額頭直抽抽,他那是久不曾現身人世,不知人世間多了一個比千年鬼還要狡詐的南宮睿,才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狩獵之事,你究竟要作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