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子時,寒風呼嘯。
靖王府一個偏僻的后院里,設置著招魂用的祭臺,三支清香插在香爐之中,燃燒著裊裊白煙。
覃繪跪在祭臺前的團蒲上,虔誠而緊張的看著祭臺對面正在做法的南宮睿。
只見他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拂塵,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隨著語速越來越快,那本是隨意渙散的青煙忽然形成一直線,直上云霄。
陰界鬼門邊,身材魁梧粗獷,面容闊朗的閻王爺看著南宮睿的一舉一動,忍不住撇嘴咋舌道:“裝模作樣的臭小子,明明可以直接將人帶出去,非要搞的這么復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邊伺候的黑白無常互看一眼,彼此心道:那還不是您老人家給慣出來的償!
還真是沒見過閻王爺對待一個凡人如此遷就過,人家想要闖地府就闖了,想要看生死簿也讓看了,再想要找個鬼魂出來回憶五年前的事情,他也特例批準了。
這會兒么,還呆在鬼門關前看熱鬧!
他們真是服了他了。
隨著三支清香的青煙升的越高,閻王對著后面擺了擺手道:“可以放出去了!”
“是!”鬼門后面有個小鬼應了一聲,便松開了一個女子的鐵鏈,并將她推了出去。
覃繪一瞬不瞬的看著南宮睿的動作,忽然只覺得眼前一道人影飄了過來,她下意識的想要往后退,卻見人影居然穿過她的身體飄了過去。
那一穿而過時,身上帶起的涼氣,讓她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心跳卻又極度瘋狂了起來。
她驀地轉身,就見那人影也轉過了身子,正緩緩的在她面前蹲下,并且伸出雙手想要擁抱她。
這是一個女子,身形虛幻,若隱若現(xiàn)。
眉眼間鎖著淡淡的清愁,不算高挺的鼻子,略薄的嘴唇,正是與自己一般模樣。
“娘!”覃繪的視線瞬間朦朧,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來,不過十六歲的小姑娘,“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繪兒!我的繪兒!真的是你嗎?”鬼影幾次三番的想要抱住自己的女兒,奈何她已經(jīng)無形無體,每次都只是從覃繪的身體中穿過。
“娘,娘,是我,我是繪兒,我是繪兒!”覃繪也情緒失控的想要抱住飄渺的身影,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穿過。
“二哥!”南宮商不忍心的看著她們,懇求的喚了一聲。
南宮睿點點頭,都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南宮商道:“你去給覃夫人服下吧,可以保持她一個時辰的人形!”
“謝謝!”南宮商的謝有兩重意思。
一重是謝南宮睿愿意幫助覃夫人維持人形,可以讓她們母女真正的接觸。
再有一謝,是謝他讓自己適時的出現(xiàn)在覃夫人的面前,讓她看看自己這個未來的女婿。
“夫人,請服下這藥丸吧!”南宮商走近她們,蹲下身道。
“多謝!”兄弟二人的對話,覃夫人已經(jīng)聽在了耳中,毫不猶豫的接過藥丸吞下,感覺到身子居然有種久違溫暖,眼睛一熱,先起身朝著南宮睿的方向施禮。
隨后,又對著鬼門處的閻王爺施了一禮,感激他讓她入人世一次。
閻王爺擺擺手,摸了摸鼻尖,哼哼道:“臭小子,想得還蠻周到的!”
黑白無常又互視了一眼,心道:我的閻王爺啊,重點不是在這里好不好!
覃夫人兩邊都行完了感激的禮數(shù),這才看向還跪著的女兒,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啪的往下掉。
緩緩的蹲下身,抱住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撲進她懷中的女兒,母女二人哭得泣不成聲。
南宮商在一旁看著,心中不免唏噓,但是招魂一事畢竟非同小可,他們不能太過浪費時辰,只能在一邊提醒道:“夫人,您只有一個時辰的機會!”
“哦!對,我不能浪費這么好的機會!”覃夫人立即收拾了悲傷,拍撫這覃繪的肩膀,并扶她一起起來道,“繪兒,娘的時辰不多,有些話,我必須要趁此機會好好的跟你解釋一番!”
“娘,您知道我一直糾結的是什么?”覃繪的眼睛一直鎖著覃夫人的臉,就怕一眨眼,就再也見不到了。
雖然她心里明白,人鬼殊途,她們母女也就只有一個時辰的會面時間,但是她還是渴望今夜的時光不要流動,可以讓她們一直這樣在一起。
“嗯!”覃夫人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臉頰道,“當天,娘便后悔了,因為我死后,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覃夫人幽幽的回憶道:“那時候,我一時沖動,只在進門那一瞬間,看到那一幕,便急怒攻心的離開了周府。
一路上,我心情郁結,幾次試圖說服自己,你爹不是那樣的人,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但是終究還是過不去自己的心魔!回到家中,我便選擇了自縊!
當靈魂離開我肉身的那一瞬間,便忽然飄回了周府。
我想,那一定是我的心魔即便是在死后,還是在糾纏著我,才將我又重新帶回了事發(fā)的地方。
然后,我便知道了真相,知道你爹不過是被人陷害的,他即便是在那樣醉酒的狀態(tài)下,也沒有讓周二小姐得逞。
然而,我知道了已經(jīng)晚了。
我曾千方百計的想著回到原來的肉身之上,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再之后,我只能焦急的看著你對你爹生氣發(fā)怒,卻心痛得無能為力,當天晚上,我便被鬼差帶走了。
等我頭七魂魄得以回家看看時,卻看到你帶著包裹,翻墻離開,而我卻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當時,我真是無比的痛恨自己的急脾氣,痛恨自己自認為對你爹的愛是全心全意的,卻原來一點都不信任他!
繪兒,娘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爹!
這句話,我以為我再也沒有機會跟你們說,卻沒想到五年之后,還有這樣的機會,讓我看到你,也讓我親口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還有……”覃夫人的視線忽然緩緩的從覃繪的身上移開,轉向了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深情而歉疚的凝視著,“你!阿何!我一直欠你這聲道歉!”
“爹?”覃繪震驚的順著覃夫人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角落里,覃何的身影緩緩的出現(xiàn)在母女倆的視線中,他一步一步的緩步走來,每一步都顯得那樣的沉重。
愈來愈近中,可以看到覃何的嘴唇一直在發(fā)抖著,想要說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阿何!”覃夫人輕喚了一聲。
反觀此時的覃夫人,情緒卻要平靜了許多,或許是積壓在心頭這么多年的自責和愧疚在這片刻間已經(jīng)釋放了出來,她的心里已經(jīng)再也沒有遺憾了吧。
“小媛!”覃何的嘴張了幾張,終于喊出了這個名字,同時,人已經(jīng)沖到了她們母女面前,一把將二人一起抱在了懷中,“繪兒!”
“爹!”覃繪聲音一顫,再度痛哭了起來。
看著抱成一團哭泣的夫妻三人,旁觀的南宮商也不免唏噓,但只在一邊靜靜的旁觀著,讓他們充分的把握這短暫的相聚時光。
哭過,覃夫人最先從悲傷中回神,看看顯得比以前蒼老了一些的丈夫,再看看已經(jīng)成年,越發(fā)出挑的女兒,放下一切之后的她顯得淡然了許多。
“繪兒,你以后的性子不能再像娘親這樣了,也要記得,雖然老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但是,事實上,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畢竟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你只看一眼,根本就看不到事情的本質!這一點,娘已經(jīng)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卻要引以為戒,明白嗎?”
“嗯!娘,我知道了!一定會聽您的話!”覃繪應著,剛止住的眼淚又要往下滑。
她知道,這是娘親抓緊時間教育她,填補這五年來的空白。
“阿何,我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你了!”覃夫人又轉向覃何道,“自從嫁給你之后,你百般呵護嬌寵著我,所有的感情都一點不隱藏的給了我,我卻還是懷疑你,最后給了你這樣沉重的打擊!”
“小媛,你別這么說!那件事情,我雖然是被害者,但是歸根究底,也有我自己的不是!我若還能更謹慎一些,也不會讓人有機可趁的陷害我!我若平時對你表現(xiàn)得更好一些,也不會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而誤會我!”這是五年以來,覃何對自己的檢討。
“你啊!”覃夫人帶著幾分無奈看著他,“你就是這樣才把我和繪兒寵壞了,寵的我們連辨別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了!我是再得不到你這樣的寵愛了,但是以后,你對繪兒也不能這樣寵著了,知道嗎?”
“你們一個是我的妻子,一個是我的女兒,我不寵著你們還能寵誰?”覃何深情的說道,但很快便又落寞道,“只是,我以后想要寵你們,也沒有機會了!”
“阿何!”
“爹!你必須還要寵著我的,一定要把這五年所有的寵愛還給我!”覃繪哭著道,這時候,她才能有勇氣真正的撲進父親的懷抱,一疊聲的道,“對不起!對不起!爹,是繪兒太任性了!對不起!”
“傻孩子,別說對不起!”覃何虎目含淚的拍撫著她的后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你這個丫頭啊,可知道讓我有多擔心嗎?”
然燒的清香漸漸接近尾聲,南宮睿示意了一下南宮商,后者神色微微一僵,卻不得不提醒他們。
“覃大人,覃夫人,繪兒,時辰不多了,你們還有什么話,就快說吧!”
聞言,覃繪心中大怵,猛的一下子抱住了覃夫人,大喊著:“娘!我不讓你走!”
“乖孩子,別這樣!”覃夫人面色平靜微笑著道,“我們都應該知足了,還能有機會在時隔五年之后相見,將過往的一切解釋清楚,解開心結!所以,繪兒,我們應該感恩,并且豁達的放開,這樣,才能有更美好的明天等著我們!”
“繪兒,你娘說的對!”覃何的心情也平靜了下來,附和道,“而且,因為你,我們一家才能見上這個面,了卻心里的遺憾!你娘也就能安心的尋找她的下一個方向了!”
聽了覃何這句話,覃夫人忽然神秘的一笑,卻沒有說什么。
她已經(jīng)決定了,回到地府之后,一定要坑求閻王爺,請允許她在地府做牛做馬,一直等到他壽終正寢的那一天,他們一定要一起投胎轉世。
“哦!對了!”覃夫人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忽然轉身看向了南宮商,“三爺!”
“夫人叫我阿商就可以!”南宮商立即抱拳微微躬身道。
“好!那我就忝著臉叫你阿商了!”覃夫人微笑著道,“我還有多少時候?”
南宮商立即轉頭看向南宮睿。
后者回答道:“還有一盞茶的功夫!”
“謝謝王爺!”覃夫人再度屈膝行禮,然后才拉過覃繪的手,并將她交到南宮商的手里,懇切的道,“阿商,繪兒遺傳了我的性情,有時候性格會比較的急,而且做事也會不顧及后果,以后,還要麻煩你多擔待!”
“娘!”覃繪輕喚,目中含淚又嬌羞的看了南宮商一眼。
“夫人別這么說,繪兒她現(xiàn)如今的性子磨平了許多,很是懂事!”南宮商如實說道。
“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是擔心你日后將她的脾氣又寵壞了!”覃夫人失笑道。
“寵壞也無妨,我還是有那個本事幫她收拾爛攤子的!”
“南宮商,你怎么這么說啊!”覃繪大窘,就他們四人也就罷了,問題是還有南宮睿在。
人家現(xiàn)在可是靖王府的一家之主啊,聽了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不用擔心我二哥,他對二嫂的寵也是無法無天的!”
坐月子的苗采瀟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逗得小家伙咯咯笑。
“好!有你這句話,我是真的放心了!”覃夫人喜悅的看著他們二人,“但即便是如此,繪兒你也不能太過恃寵而驕,明白嗎?”
“娘!”覃繪不依的喚著,“我不會的!”
覃夫人終于松開了覃繪的手,覃繪心里頓覺一空,想要再去抓住覃夫人的,南宮商卻對她搖了搖頭,并示意的看向了覃何。
此時的覃夫人主動握住了覃何的手,深深的凝視,真誠不虛偽的說道:“阿何,你的未來還很長,繪兒也不能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你——娶一房繼室吧!噓,別說話,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我也不是真的心胸寬廣到可以忍受你愛上別的女子!
但是,阿何,你如果這輩子因為我而不再娶妻生子,我的心才會更加的不安!我們只有一個女兒,她終究是要出嫁的,若是覃家因為我而后繼無人,我在九泉,就沒法面對覃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阿何,你就當是為了讓我能在覃家的祖先面前抬得起頭,好嗎?”
覃何久久的看著她,并沒有立即回答,直到她再追問了一句“好嗎”,他才沉重的點下了頭。
清香即將燃燒到盡頭,覃夫人的身影也開始若隱若現(xiàn)。
覃繪心頭悲痛,覃夫人卻笑著對他們道:“這一次,能讓我先看著你們的背影離開嗎?”
“娘!”
“小媛!”
“我不想讓你們再悲傷一次,但我現(xiàn)在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個了!”覃夫人說道。
南宮商看了一眼覃何,又看看緊緊的捏著自己手的覃繪,出聲道:“覃大人,繪兒,我們先走吧!別讓夫人走得不安心!”
“可是……”
“走吧!”
牽了覃繪的手,南宮商又對覃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人再度深深的看了一眼覃夫人,一起離去。
覃夫人目送著他們的背影,揮了揮手,直到自己的身影完全虛化,才轉身,對著南宮睿盈盈一拜,感激道:“多謝王爺!”
“不用客氣!鬼門就在那邊,閻王爺親自等著你,你去吧!”
“是!”
——
南宮睿回到房間的時候,見苗采瀟居然還沒有睡,頓時不悅道:“你怎么不好好休息啊!”
“我精神好著呢,不礙事!而且,堯兒肚子餓了,才吃了些,這會兒也剛睡著,我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就干脆等你回來了!”苗采瀟道。
“這小家伙,一天倒是要吃多少頓啊,也不怕吃成個豬!”南宮睿表示十分不悅的瞪著睡得正香的小東西。
小家伙大約是感覺到被老爹說了,撇撇小嘴,揮動了兩下手臂,哼哼了兩聲,好在沒醒來,繼續(xù)睡覺。
“還有啊,我都說了他不能叫南宮堯!”
“反正也不叫南宮灝!”
“那還是等父王母妃他們回來再商量吧!”
南宮睿簡直就要無語了,為了這個名字,他們兩口子好像一提到就要爭辯幾聲。
“那父王母妃確定什么時候回來嗎?”苗采瀟問道。
“瀟瀟,你可別動什么歪腦筋哦,我是不會讓你先見到母妃,然后用你的小算計去說服母妃幫你的!”南宮睿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誰動歪腦筋啦!我就是關心母妃他們什么時候回來而已,被你說得我好像很有心機一樣!哼!”被拆穿的苗采瀟惱羞成怒的忽然一腳踢在南宮睿正要坐到床沿的臀部道,“我今晚要跟寶寶兩個人安心的睡一晚上,你去書房睡去!”
“我在你身邊,你才能安心,走了你能睡得著?”南宮睿當然不走,雖然不能碰,但是有道是無魚蝦也好,抱抱她過過干癮也是好的。
“誰說的,從今往后我有寶寶了,不用你陪絕對能夠睡得著!”
“他能抱你?”南宮睿嗤之以鼻,“還有,等下尿濕了,難道你自己給他換尿片?”
“我可以叫玉如!”苗采瀟道。
她話音剛落,就聽南宮睿揚聲對外面道:“玉如,你這兩天幸苦了,不用值夜,回房睡去吧!”
“是!”外面?zhèn)鱽碛袢珉[忍著笑意的應答聲。
“你、你怎么可以這樣?太卑鄙了!”苗采瀟氣憤的低聲吼道。
某人卻洋洋得意的問道:“還要趕我走嗎?”
苗采瀟瞪他:“那你也不準睡床,睡軟榻去!”
然后,某人直接用玄術把軟榻給丟了出去。
把值夜暗中的隱衛(wèi)嚇了一大跳,趕緊出來巡視,結果只看到一張軟榻在院子里歪著。
“南宮睿,你耍賴!”
“嗯嗯!瀟瀟也可以試試!”
“你……”
“怎么樣?還要我去哪里睡啊?”南宮睿邪笑的問道。
“切,隨便你了!我困了要睡覺了!”
她還能要他去哪里睡,只怕是說一樣,他就扔一樣。
雖然他家財萬貫,置辦的起任何的家什,但是半夜扔家什的事情要是傳了出去,她不知道明天會惹多少笑話了。
“好!一起!”南宮睿呲牙一笑,在她身邊躺下,就要去抓被子。
但是苗采瀟卻不給他蓋,并道:“櫥柜里有!”
“瀟瀟,你確定櫥柜里有?”南宮睿語氣威脅的道。
苗采瀟一聽,頓時明白她再堅持的話,他絕對是要把櫥柜都扔出去了。
櫥柜里最多的可是她的衣物還有貼身的抹胸什么的呀!
啊啊啊!真是服了他了!
最后,還是苗采瀟妥協(xié)在他的淫威之下,乖乖的讓出一半的被子。
某人一鉆進來,立即就雙手雙腳的纏上她,還故意顫抖了一下道:“差點把我凍死了!”
“凍死誰也不會凍死你吧!”苗采瀟沒好氣的道。
她掙扎了兩下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只能作罷。
“瀟瀟這話說的我心寒啦!”南宮睿委屈的道,“我也是血肉之軀,怎么就凍不死啊!”
“你臉皮都比城墻還厚呢!”
“有嗎?”
“絕對有!”
“那你摸摸看,比較一下!”
“啊!南宮睿,你干嘛?”
苗采瀟一激動,聲音不由的大了一點,這已喊叫,頓時把小家伙給吵醒了。
他先是哼哼唧唧了兩聲,然后就忽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絕對是驚天地泣鬼神,幾乎將屋頂翻天。
南宮睿的旖旎想法頓時被哭沒了,苗采瀟更是趕緊催促他:“估計是尿濕了,快換尿布!”
南宮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