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到了她的面前,夜傾憐都不曾緩過神來,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縈繞在身前,風吹起落輕離的墨發,劃過她的眼角,輕輕閉眼睛,再睜開,微微側頭,對的是他依舊含笑的眼。
“還記得在云天之巔那個雨夜嗎?”他的聲音,即便是在寒冷的冬季,都讓人如同春風拂面。
夜傾憐點了點頭,“記得。”
“我本以為落花是不會開出結果,沒想到我卻收獲了一田的梅花,原來在凄涼還能開出這么美的故事。”落輕離側頭看向那些小小的梅花,背在后面的手緊了緊。
夜傾憐眸光流動,帶著訝異,“你是說,這些用的是落花?”她本疑惑輕離何時種了這些梅花,又在哪里帶來的種子,沒想到......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如果再讓我相思下去,我想我真的要喜歡凌言了。”
面對他突然的話語,夜傾憐一愣,落輕離輕笑了一聲,緩緩伸手撫她的眼睛,夜傾憐順著他的動作合眼睛,顫動的睫毛在他手一下一下掃過,癢癢的,落輕離靜靜的凝視著她,好像要將她從此刻在心,突然單膝在她面前跪了下來,抬起背在后面許久的手。
夜傾憐緩緩睜開雙眼,看見的便是一朵朵白色的花瓣,紅色的花蕊,冰清又妖嬈的梅花,愣然間,傳來他三月的聲音。
“憶兒,嫁給我......”
透過梅花的縫隙去看向他的眼睛,好清澈,落輕離同樣凝視著她,這一刻,恍然回到了初遇的時候,那是真正的初遇,不是兒時的遇見,更不是在云天之巔的大殿前相視,而是在一片畫卷,風卷起地所有的落花,形成一道花簾,她站在他的對面,待花吹散,四目相對。
“噗......”突然間,夜傾憐抬頭大笑出聲,只有眼角的晶瑩暴露了她的心情,過了好久好久才重新看向他,“哪有人向你這樣求婚的,還帶著威脅。”
沒錯,他這短短的話語,好似總結了他們所有回憶,不,是初遇,從一開始的交易威脅,到后來的相思相憶,現在想來,從一開始,在云天之巔遇見的第一個人是他該有多好,不過現在也沒什么區別了,只因他說,嫁給他。
落輕離見她笑了,同樣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我承認早有預謀的人是我,希望能夠愛我的人是你。”
夜傾憐再次輕笑起來,“呵呵呵......”她眸光微閃,側頭盡量不去看他,可……到最后,笑變成哭泣,前用手抱住他的脖子,哭喊道,“我不許你喜歡凌言,也不能喜歡白芊芊,任何任何的女人,以后你只能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這一刻,她不想在管那么多了,她要拋棄所有的思想,不管冷言殤,不管沐云塵,不管沐離歡,也不去找什么寒冰草,她只想好好愛落輕離。
“所以,現在是你對我求婚嗎?”落輕離的聲音帶著戲謔,心卻是久違的甜蜜。
“沒錯,我是在對你求婚,我要告訴所有人,你落輕離是我夜傾憐的,爛桃花都要剪掉!”她緊緊抱住他,將眼淚鼻涕全都抹在他的衣襟。
聽著她的話,落輕離憋笑著起身,想拉開她為她擦去眼淚,卻沒想到怎么拉都拉不開,她反而抱得越來越緊,落輕離寵溺的搖了搖頭,將她也緊緊抱住。
“憶兒,你說答應我一個條件,既然你燒了我的庭院,那便負責給我一個家。”
......
天牢內,凄厲的喊叫聲仍舊在繼續,也許是眾人都覺得沐離歡是將死之人,也許是因為沐云燃突然間的變化,沒有人在對他用刑,任憑他一個人坐在牢房,看著銅墻鐵壁的牢房,一發呆便是一整天。
那些侍衛們對于這點也非常怪,以前的沐離歡同樣是一個字都不說,確是絕望的,現在的他眼睛不在空洞,有著一種難言的情愫,是忐忑?懼怕?又或者是猶豫?
沐離歡輕輕的眨著眼睛,不在意那些侍衛們狐疑的眼神,也許他們猜對了,他的確忐忑,因為落輕離與憐妹妹在一起,他懼怕憐妹妹同樣愛著落輕離,他猶豫,要不要直接闖出天牢,去見她?可見到她若是在如藍色花海一般,又怎么辦?
他這副呆呆的模樣,人們看久了也不好了,猜了很多原因,最終沒有準確答案,便都總結為沐離歡是因為害怕受罰而變得呆泄,可能他們忘了,曾經在刑房即便鞭子被打斷都不曾說話的那個公子是誰......
自從落輕離求婚之后,這幾日夜傾憐都在享受待嫁的感覺,雖然一直以來她的生活起居,連穿衣服洗臉都有頂級美男離世子擔當,但可能是因為即將成親,她的心有著激動與欣喜,離美人更是激動的走路直崴腳,對于自己的娘子那可是百分之百無條件順從,可有一件事,離美人真想大喊,臣妾做不到啊!這不嘛,兩個人因為去哪里買成親的物品產生了第一次爭執。
夜傾憐,“成親是大事,東西一定要自己挑選的!”
笑話,拐到一個美男現在不去跟那些爛桃花炫耀,更待何時!
落輕離,“向這些瑣碎的事情讓下人們去買好了,為夫與娘子你在家里歇著,不是一舉兩得?”
笑話,去了京,遇到哪個爛桃花都是麻煩!
夜傾憐抿唇不語,定定的看了他一會,“我問你最后一遍,到底同不同意。”
落輕離十分“淡定”的瞄了她一眼,“我......”話語還未說完,衣襟便被揪住,離世子硬生生將話語給改成,“去......”
這樣,在一場暴力的解決下,離世子與傾憐來到了京。
一進城,熱鬧的大街便映入眼簾,因為兩人一襲白衣太過顯眼,所以夜傾憐今日換了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她的膚色本來白,加之淡粉色更像是為賽雪的肌膚暈染胭脂,而落輕離也換一件緋色的緊袖衣衫,戴了輕紗斗笠,相往日的公子如玉,更多了幾分柔美瀟灑,還有……風騷,此刻看著她興奮的神色扁了扁嘴,眼睛時不時掃向周圍,怕有爛桃花出沒。
“輕離......”在夜傾憐看街邊一把折扇,打算叫落輕離時,卻發現他正來回的四處瞎看,夜傾憐當即滿臉黑線,將折扇唰的撐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亂看什么!”
落輕離側頭,扁了扁嘴,“沒什么。”
夜傾憐不悅的瞥了他一眼,這家伙竟然學會撒謊了。
這樣,在離世子的忐忑傾憐的興奮,二人幾乎將京所有店鋪都逛了個遍,卻什么東西都沒買到,差沒去風月樓和和清風樓了,呃......不過,看著夜傾憐這一身男裝,手拿折扇瀟灑站在風月樓的模樣,和離世子滿臉幽怨的模樣,應該是去青樓未遂。
自己的想法被看破,夜傾憐干咳了幾聲,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我沒別的意思,是有一陣子沒進去,怪想的了。”
落輕離仍舊嘟著唇十分不滿,不是因為她去青樓而生氣,而是對于她不怕自己被那些女人勾引而感到生氣。
可能離世子這里真的誤會傾憐了,若不然依照夜傾憐的性子,她要是沒考慮到桃花這一點,早拖著落輕離進了里面,也不會一個人想進去敘敘舊......
他們出來的時候是清晨,天剛剛亮,現在都已經快接近黃昏,兩人才回到林間,這一路,離世子不知有多焦急,實在是怕半路殺出個爛桃花,毀了他的娶妻計,這不是不自信,也不是害怕,畢竟爛桃花也是個麻煩不是嗎,唉,都怪他家憶兒太受歡迎了,以后一定要綁在身邊,牢牢看好!
在兩人離京的后一刻,一大堆侍衛跑進京,將一道圣旨貼在了墻,一時間,百姓們紛紛圍了去,因為有許多人出身貧寒不識字,便由一個認字的人念到。
“沐王府公子沐離歡,當眾在樓殘殺百姓,后在大殿詢問卻只字不語,導致朕找不到同謀者,又因被殺者家眷不忿,特廢除沐離歡王府公子身份,三日后當眾游行,流放邊界!”
聽完后,百姓們紛紛唏噓不已,這京馬有第二個被廢除身份的人了,要說這離歡公子也真是可憐,本是淡漠如風,卻落的游行流放的下場,還有離世子,這么個清雅的人,也被廢了身份,想必從此以后,這世間再也不會有落輕離與沐離歡這樣的人了。
沐王府紫言閣內,沐紫言躺在長椅閉著眼睛,自從次從落王府回來之后,她便變得更加不愛說話,身體也是越來越弱,之前的藥甚至都不管用了。
靈兒推門走了進來,一雙眼睛變得紅腫,顯然是大哭了一場。
“怎么了?”沐紫言睜開眼睛,擔憂道。
“小姐,京貼出了皇榜,公子,他......”
“哥哥怎么了?”
靈兒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哭喊了出來,“公子三日后便要在京游行,還被流放到邊境。”她是不愿說出讓沐紫言擔心,可這種事情小姐早晚都會知道,現在這個沐王府,沒了公子,簡直是沒了支柱,已經不知逃走了多少丫鬟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