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軍帳。
“家主,已經查實,與我們喬家暗衛交手的,都是些陌生面孔,恐怕並非是皇上身邊的人。喬三深入探查,發現皇上的人馬似乎被外圍的人困在了中央,匪夷所思的是,皇上似乎並未有任何想要突破的舉動。另外,軍營這邊,似乎也早被一羣不知名的衛隊悄悄包圍住了,估計就是這羣人攔截了邢將軍之前所發出的信息。”
輕輕吹走茶杯裡浮在水面的茶葉沫子:“那一百萬的大軍,走到哪裡了?”
ωωω ★Tтkan ★¢ 〇
“九十萬已經到得京城,正在原地整裝待命,另外的十萬精銳,已經到得十里之外,相信不到三個時辰,便能將這邊防小鎮重重圍住了。”
“很好。”
樂禮正給我的百萬大軍是從各地裡挑選調來的最精忠的兵士,力求給我最雄厚的支撐。可是也因爲調配地域的不同,故而有個致命的缺陷——到達此處的時間不一,並且難以統一管理。
故而此次我抽調了最靠近京城四周的十萬兵力,由喬六管理,命令他們作先鋒軍只帶上必要的糧草,輕裝上陣一路急行趕來。
至於另外的九十萬軍士,則由原本帶軍的各將軍帶領著,趕往京城後統一編隊,最後再由喬影折返至京中帶軍趕來。畢竟這是九十萬人的大軍,除了喬影,無論由誰人帶著,我都會覺得不安。
“邢將軍此人,你覺得怎麼樣?”
“屬下事先已經過調查,他原本就是我們這邊的人,屬於保皇派,是禮親王爺他一手提□□的得力干將。善於打仗,尤擅守城之戰,可是對於朝堂上的事情,他知曉的並不多,只能在禮親王爺的庇護下盡力保個三品的將軍罷了。”
“他雖無任何可疑之處,也算忠心耿耿,但現下這個時節,萬不可出了什麼紕漏纔好。”
望著手中早已冷掉的殘茶,一擡手,將剩餘的茶末隨手潑入一旁取暖的火盆裡。
不多的茶水澆在燃燒旺盛的火焰上,火苗閃了幾閃,並未因此而熄滅,反而燃燒的愈加旺盛了起來。
“聽聞邢將軍中年得子,年方五歲,頗爲寵愛。正好,就讓星辰呆在軍中的時候帶著他玩吧。”
“是,屬下明白。”
俗話說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可在著吃人的權利鬥爭中,卻是連那害人之心,都要時刻揣著的。
身爲一個母親,我怎能不瞭解孩子的存在對於父母的意義?
就像盧老將軍一樣,他可以不怕死,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可是他怕星辰死,他在乎星辰的性命安危。
所以我纔出此下策,想用邢將軍的幼子來牽制住他,以防不測。
心兒今年七歲,也是個孩子。
我做了這麼多有損陰德的事情,不知道上天會不會怪罪到他的身上。
可我卻收不了手。
我只求他健康平安。至於以後的事情,我自會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切都佈置妥當了麼?”
“是,無需家主操心。”
“那今晚就上路吧。”
我自座上站起,脫掉外衫,露出了一直穿在裡面的夜行衣,推開軍帳厚厚的布氈,走進了濃黑的夜幕裡。
早就候在帳外的喬二和喬三看見我們出來,迎面請禮。
“家主,大哥。”
喬影略有些詫異的看著我,月色下,刀鋒一樣冰冷的五官略有些驚詫。
我揮手示意喬二喬三站到前頭等我。
“計劃有變,你速去京城將那九十萬大軍帶過來。”
別過頭去,不想看見他此刻的表情。
“家主,不是說好了先由我護送您進得包圍圈之中,再出發去京城的麼?”
他壓低了聲音,小聲的詢問我。
“京城軍隊的事情刻不容緩,喬二喬三的武功你應該信得過。有他們兩人合力貼身保護,想來並不會出什麼問題。”
沉默,就是他用來拒絕的表情。
“影子。”我無奈的喚道。
身後的人呼吸一滯,卻在片刻之間極力恢復了平靜。
“相信她此刻正在京城等著你。”
“她已經死了。十一年前。”
“你是在騙她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她還活著。”
“可是在我心裡,她已經死了。”
二十年來,他一直對我的命令百般服從,不曾有片刻的猶豫。他只抗拒過我兩次,一次是十一年前,一次是現在。
向來很順從的喬影一旦固執起來,我都沒辦法勸回。
“你還是不想面對麼?你已經逃避了十一年,我不相信你對她當真就沒有一絲愧疚。既然她已經這樣做了,你不出現她定不會善罷甘休。就當,是去做個了斷了吧。”
沉吟,像是天上隕落了的星星。
“諾,屬下定不負家主的重託。”
語罷,他便騎上樹下的駿馬,疾馳著奔遠。
影子,去找她吧。
她一直在等你。
身後有涼風吹來。
像是永遠都不會止息。
“家主,就是這裡。”
喬二將我拉到陰影裡,望著前方一片霧濛濛灰漆漆的湖泊。
不,眼前的這個顯然還夠不上湖泊的面積,只能勉強稱作是一片大些的池塘。
這本是樂國的北方,雨水頗爲稀少,河流也很少,可偏偏這裡就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池塘。
池塘的兩邊是些層層疊疊互相糾結纏繞的樹木雜草,密密麻麻的織成了一張網。而且詭異的是,這些花草樹木的顏色都很不正常。葉片和雜草呈青灰色,樹皮反而是墨綠色的,表面油油的樣子,看起來瘮的慌。至於花朵,則一律呈現鮮血一般的暗紅色。鮮豔欲滴,看起來妖孽又誘惑。
總之所有的植物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色外衣一般,像是活的,又像是死的,捉摸不透,卻又透著股致命的吸引力。意志力稍有薄弱的人就會被輕易的吸引過去,接著迷失在這一片神秘的密林之中。
當我們是瞎子還是白癡啊?這些植物明顯的就是在天然長成的基礎上再加了很多的人爲佈置的。
至於那個池塘,就更是處處透著危險的氣息了。
別的不說,就單說那一片沉沉的灰霧,就讓人覺得心中十分的不安。那些霧氣朦朦朧朧,遮住了對岸,遮住了水面,像是長著觸角會延伸一般,就這麼罩在池塘的上方,壓的低低的。霧氣灰中偏生又夾雜著一塊塊若隱若現的暗紅色,像血水,看了著實反胃。
水面上懸掛著岸邊古樹交織垂下的藤蔓,彎曲纏繞的藤蔓像是黑色的蛇一般纏繞在水面上空。藤蔓像是循著什麼節奏一般,無風自動。
無意識的,我覺得嘴巴發乾,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唔。。。這地方處處透著古怪,一看就知道是很有貓膩的樣子~~~
“家主,我們便是在這池塘的後面發現那些暗衛的蹤跡的,他們分批分時站崗,在對面隱匿了身形監視這邊的情況。您看!”
說著,喬二指著遙遠對面的一片朦朧處:“就在那,五天前我們的人好不容易穿過了這片池塘,結果遭到了伏擊,被迫退了回來。”
額。。。我好疑惑啊:“喬二,爲嘛你們非要穿過池塘啊?這目標多大啊。人不發現你們就是瞎子啊!!!”
穿過林子過去多好啊,看這林子暗暗的樣子,藏住百八十個人的身形應該不算困難吧。
“因爲只有池塘可以穿啊。”喬二回答的理直氣壯。
我滿頭滿臉的黑線。。。汗。。。喬二,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喬三也覺得難以忍受喬二蹩腳的解說,忙忙的接過了話頭:“家主,這池塘兩邊的林子我們都已經親自探尋過了,裡面除了暗點,不見天日以外,倒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林子裡的植物有古怪,均帶著劇毒。稍有不慎劃破了皮膚就可惹來殺身之禍。只是這林子的後面就是大塊的山石,將前路堵死,所以其實這林子是條死路。”
我右手握拳一把打在左掌上,做恍然大悟狀,原來是這個樣子啊!!!還是喬三比較瞭解我的心思,我衝他讚許的一笑。喬三憨憨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依你們看,穿過這片池塘對身體沒有影響?”
我很不放心啊,這池塘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子詭異。宮中有古書文獻記載,南疆多瘴氣,有毒,形如沉黑霧氣。這地兒雖是西域,但爲何這片霧氣與瘴氣長的這樣相似?
“回家主,這片霧氣著實詭異的緊。隊裡曾有一些兄弟們去南疆執行過任務,確認這就是片瘴氣,吸入致死者十必四五。因此上次穿越這片池塘的時候我們每人都戴了特製的防毒面具的。”
一般說來,西域乾燥,缺水,天氣寒冷。而瘴氣一般只在常年溼熱的茂盛森林裡才能形成。
可如今在我們面前的,卻真真是一片很大的瘴氣林。不過這塊地方的氣候也著實反常的緊。在這片林子的五里之外,還是一幅又幹又冷的樣子,漫天的黃褐色沙石夾雜著大塊大塊的冰晶,刮的人臉上生疼。可是這裡,卻異乎尋常的悶熱潮溼,在這蹲了沒一會兒,貼身的衣服就全溼透了,汗珠大顆大顆的自額頭滾落,熱的煩躁。
“住在邊界附近的百姓們怎麼說?”
“百姓們紛紛傳說這是塊不可跨越的妖魔之地,一般的百姓若是不小心闖進了這裡,一般都是有來無回的。他們說經常有異族打扮的人羣從對面過來,到邊疆百姓的寨子裡進行小規模的燒殺搶掠。守城的軍士們防不勝防,一旦進行追擊,那些換雲國的人就躲到池塘的對岸去。將領們想了無數的法子,就算是好不容易過了去,也是損兵折將。時間久了,無奈也都放棄了,只得加強了巡城的警戒。”
我皺了皺眉:“那這樣說來,這片地域不就是換雲國的天然屏障邊界了麼?可是樂國的軍事地圖裡標記的很清楚,我若沒記錯的話,這塊地其實是我們國家的地盤吧。真正的邊界線是過了池塘的一塊沙漠啊。”
“家主說的沒錯。可實際上,這片地域很少有人能活著涉足。就算是我喬家的弟兄,也只能互相照應的勉強過去打探。”
喬三心事重重的又加了一句:“況且如今對面還有大批似敵非友的暗衛,這下更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