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是我不好,你下去洗把臉上個藥吧。被下人看見了像個什么樣子?!?
她滿臉驚喜的笑著應(yīng)了,那笑容熠熠生輝。一時間我竟不能直視。
“家主。”阿青前腳剛走出門,后腳一道黑影便自后窗進(jìn)入,無聲無息,甚至快到連影子都看不分明便已經(jīng)跪在了我的床前。
“從今天開始,所有事務(wù)都直接向我負(fù)責(zé)便是,夫人那邊不必報備?!?
其實(shí)本來應(yīng)當(dāng)吩咐喬影,任何需要通知給阿青的事務(wù)都滯留一日便可。那樣不僅不會因秘密泄露而造成損失,更不會讓阿青知曉我已查明她泄密一事,打草而不驚蛇。
只是,一來我既然已經(jīng)做了原諒她的決定,便徹底收回她現(xiàn)有的權(quán)利,讓她用不能再插手外界政務(wù)便可;二來,即使我可以原諒她,樂正府的家規(guī)和暗衛(wèi)隊(duì)的死士令的規(guī)矩也不能壞。畢竟,這件事牽涉甚廣,我不能不作出處罰。
喬影少見的略微沉吟了一刻:“家主,需不需要屬下派盯緊夫人?”
我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
喬家乃是樂國第一大尚武世家,族中武功輩出著不可勝數(shù)。而喬家早在殷朝時期便已歸入樂正府中作為家臣暗衛(wèi)而存在,數(shù)百年來謹(jǐn)記先祖教誨,只忠心不二的聽命于樂正家的世代族長,從未在江湖或朝堂之上露出過真面目。
此次我在皇宮受罰一事,作為暗衛(wèi)首領(lǐng)的喬影自也有所耳聞?,F(xiàn)今我再說出這么一個命令,他自然對阿青起疑。
喬家家訓(xùn):一切以家主為重。
因此現(xiàn)在在他的眼里,阿青自然就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即使她曾經(jīng)是暗衛(wèi)隊(duì)中的一員,即使她現(xiàn)在是國師的嫡妻夫人。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心中有數(shù)。下去吧。”
“諾?!?
他飛身出窗的動作驚擾了桌旁香爐上的一縷繚繚青煙,原本直直的煙云剎那間改變了原先的軌跡,轉(zhuǎn)了一個小小的彎。
不一會兒,青煙重又筆直升起。
在阿青的細(xì)心照料下,我很快便痊愈了。只是雙膝還是有些僵硬,不過并不妨礙我的行動,我便沒再與她提起,省的她又亂擔(dān)心。
“老爺,宮里送來的請柬?!惫芗易哌M(jìn)了書房,遞給我一張精美的紅色折子。
“喲?這是哪位公主要大婚了?”
皇上剛大婚十年,大皇子樂陵也莫不過八歲的光景,不可能是皇子娶親,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先皇留下的幾個小公主們招著駙馬爺了。
“小人近來并未聽聞哪位公主即將完婚,這請柬是靈嬪娘娘身邊的宮女拿過來的?!?
哦?那個在宴會上和慕容敏合起來給我下套的靈嬪?她找我會有什么事?
我打開一看,原來是靈嬪懷有身孕,聽聞國師我神力通天,祈福祭祀樣樣在行,便想請我去她的靈巧殿里為她尚在肚子里的孩子誦經(jīng)祈福。
嘛~~我說靈嬪,你腦子莫不是被水淹壞了吧?自古后宮之內(nèi)只要牽涉到皇子一事便有諸多陰謀陽謀輪番上演,你想再次拖我下水也不至于用這么老舊沒創(chuàng)意的點(diǎn)子吧?更何況我還是一介外臣,與你又非親非故的,擅自進(jìn)入妃嬪女眷的宮殿往小了說是不守禮法,往大了說就是疑似通奸!
是你傻冒還是我傻冒???
我一氣看完揮揮手:“你替我回了她,就說國師我大病初愈,還未好利索,若是貿(mào)然進(jìn)宮怕是會觸了嬰孩的霉頭,那便是大罪不可恕了!”
管家應(yīng)聲退下,想來應(yīng)是到前廳去打發(fā)靈嬪派來的宮人們了。
我繼續(xù)悠閑的抱著茶盞嗑瓜子。
卻聽見門前一陣嘈雜聲傳來。
“王妃,王妃您不能進(jìn)去,我家老爺身體不大好,受不得刺激?!?
“啪!”
“你算是什么狗東西?!竟敢阻撓禮親王妃?若是耽誤了王妃的要緊事,你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王妃的的貼身侍女蒲云故意尖細(xì)著一把嗓子厲聲說道。
管家還是不屈不撓:“王妃娘娘,我家老爺。。。。。?!?
哼,打狗還得看主人,況且管家王伯自我爺爺那代起便擔(dān)任國師府的管家一職,身份地位比一般的官宦老爺都要高出許多,豈能隨你這樣的小丫頭片子說打便罵?!
我打開手中的折扇,倚著門皮笑肉不笑。
“不知慕容夫人前來,下官有失遠(yuǎn)迎,失敬,失敬?!?
院子里站著好些個家仆奴婢,有些是慕容敏帶來的,有些是國師府內(nèi)阻攔他們的。
慕容敏的那幫下人們氣勢明顯更為囂張跋扈一些,而國師府的人顧慮到慕容敏的身份,只能一味的勸阻,并不好下狠手。院子被糟蹋得很是凌亂,弄倒了好幾盆開得正盛的臘梅。
我對府上家人的氣度很是滿意,抿嘴笑笑,便揮手讓他們退下了。
“管家,客人估計坐一會就會走,你就不用上茶了。”
“是,老爺?!?
慕容敏臉上毫無尷尬之色,亦輕笑著揮退了手下,只帶著蒲云進(jìn)了門來。
“慕容夫人,不知您屈尊降臨寒舍,有何要事?!”
“國師大人,您最好放尊重些!按照樂國的等級禮儀,您得喊我家主子王妃才是!”
我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這樣牙尖嘴利的奴才,若不是得到了上面的授意,她一百個膽子量她也不敢如此囂張。
果然,慕容敏只是輕輕呵斥了她一句:“我和國師大人說話,你個奴才插什么嘴?越發(fā)的不規(guī)矩起來了?”
“下官素來聽聞將軍府慕容夫人治家有方,下人們都被□□的機(jī)靈活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你若只是惹到我,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只當(dāng)你個奴才不懂事,便作罷了??山裉炷憔垢宜阶孕呷栉覈鴰煾墓芗?,便怨不得我了。
慕容敏微微一笑:“我亦常聽聞國師大人向來愛仆如子,以真心對待下人,這不,就連國師府的嫡妻蘇青夫人也曾經(jīng)是個身份低賤的下人呢。卻受到國師的萬千寵愛,甚至在圣前表白夫人乃是您畢生唯一所愛。國師,您真是好風(fēng)采吶?!?
慕容敏,我真是被你打敗了。你今日前來,難道真的只為了來尋我晦氣?
我挖挖耳朵,彈指一吹:“呼。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早在兩個月前,我已被封為清正王爺,位同一等親王。蒲云,你為何也不按禮制稱呼我啊?”
小丫頭片子依舊抬頭挺胸,神情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她當(dāng)真以為她的主子會好好保她。
“既然我家奴才惹的清正王爺不高興了,我這做主子的也不能姑息不是?”
似是察覺到了慕容敏平靜的表情下突變的語氣,蒲云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面無血色,匆忙跪下。
“奴。。。奴婢知錯了。。。王妃。。。。。。”
“滾下去!”
惡毒的話語再配上波瀾不驚的語氣,連我聽著都覺得瘆的慌。
突然自門外闖進(jìn)了兩個家仆,都是慕容敏帶來的人。好家伙,你還真當(dāng)我國師府是家后花園啊?想逛哪里就逛哪里。我靠你令堂的?。?!
心中暗暗向她豎起鄙視的中指。
蒲云突然想要撲向我,還沒近我的身就被那兩個家仆拉著頭發(fā)拖走了。
“清正王爺!清正王爺!!奴婢不敢了!求您。。。。。?!?
之后便是一聲凄厲的慘叫,看來那兩個家仆是將她打暈了。
慕容敏無所謂的皺了皺眉頭:“真吵?!?
唉,。
一時間,書房里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清正王爺,靈嬪是我的好姐妹,她這次真心誠意的想要為皇上誕下龍子。就算是賣給我一個面子,您去給她祈個福吧。”
我靠!你們一個兩個三個都拿我當(dāng)那跳大神的半仙???!我要是真這么靈,我現(xiàn)在還愁個什么勁啊?
“明人不說暗語。咱倆都這么熟了,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還有,下官還是比較習(xí)慣王妃您稱呼我國師?!痹龠@么跟你迂回來迂回去,我非被你繞死不可。
“哦?國師果然聰明人?!?
我嘞個去,這事兒太后娘娘都跟我提了多少次了,你是她的親侄女兒,你能不出馬?
替靈嬪祈福?不過是個拐我去到宮里的爛借口。進(jìn)宮容易出宮難。眼看著現(xiàn)在已是一月下旬,得趕緊著將我哄到紫蟠城的行宮去,不然指不定皇上會趁著過年這件事搞出什么對四大家族不利的大動作來。
“我家王爺這次也將在行宮接受姑姑的正式封嫡,成為皇上的嫡親弟弟?!?
怪不得這樣著急,原來連樂禮正也得過去。
這樣一來,皇上手上的兵、政兩大臣都被太后娘娘“請”去了行宮,京中只剩下了個空架子。就算皇上有三頭六臂,只怕也不能掀起得來什么像樣的波瀾。
“王妃說笑了,就如之前管家所言,我婉拒靈嬪要求,一來因?yàn)樯碜哟_實(shí)不適,二來也是因?yàn)榕c其不甚熟悉。如今既然連王妃都大駕前來勸說,我豈有不從之理?”
“姑姑體恤您身體不適,南方是個適合保養(yǎng)修身的地方。故而此次隨行對您來說也是天大的恩寵。國師大人,您莫要浪費(fèi)了姑姑的一片苦心才好?!?
說完并不等我回應(yīng),她便轉(zhuǎn)身推門離去。
太后娘娘此生最擅長的事情便是等待。
等待自己強(qiáng)大力量,等待對手露出破綻,等待絕佳出動時機(jī),等待各種不經(jīng)意的巧合。
可是這次,她卻為何如此沉不住氣?
甚至連皇上的舉動都很是奇怪。
“喬影?!?
“家主?!彼粤荷宪S下。
開玩笑,身邊沒有個武功出眾的暗衛(wèi),我有那個膽子跟這個詭異的女人單獨(dú)“談心”么?
“將這兩塊虎符即刻交給皇上。”
一塊是南方紫蟠城及其周邊四城的兵符,另一塊則是安定城的兵符。
安定城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池。多山,山勢連綿起伏,奇險狹突,易守難攻,是守護(hù)京城的一道天然屏障。當(dāng)年□□皇帝樂英在與殷朝的戰(zhàn)爭中,便是以它為據(jù)點(diǎn),經(jīng)過數(shù)十年的爭斗,終是建立了樂國王朝。故而將此城賜名為安定。
有了這兩張兵符,就算我不在你身邊,也是能夠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