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座幾個文人騷客也是靠窗,一人綸巾羽帶,風(fēng)流自賞,早就忍不住的站起,拱手道:“這位兄臺,這里也是靠窗,擠擠還有個空位,仁兄如不嫌棄,過來和我們拼酒作詩,豈不快哉?”
“公子,那面有人請你。”丫環(huán)低聲道。
“這里寬敞些。”眉目如畫那人卻是搖頭,似乎認(rèn)準(zhǔn)了非這桌不坐,只是向那桌拱拱手,“承蒙厚愛,我不喜人多。”
蕭守仁咳嗽聲,“既然如此,公子請坐。”
他一句公子,一句兄臺,那人喜笑顏開,似乎極為滿意蕭守仁認(rèn)不出自己的身份。
蕭守仁見到她的得意,倒不好打消她的熱情,只是想,就算是瞎子,隔著十里長街,嗅一鼻子,也能聞出你是個香噴噴地大美女,這不知道是哪個富家子女,可能以捉弄旁人為樂?
那人落座,見到身邊的丫環(huán)還站著,一瞪眼睛,“怎么不坐?”
“我不敢。”丫環(huán)有些膽怯道。
“有什么不敢,你雖然是書童,但我向來看你是兄弟,我坐著,你站著,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公子又是瞪眼。
丫環(huán)無奈,挨了身子,貼著長凳邊坐下。假公子看下了桌上的酒菜,頷首道:“還沒有請教兄臺貴姓?”蕭守仁有些頭痛,“在下……”
“不才劉燦,不敢請教公子高姓大名?冒昧過來搭座,還請公子看在大家彼此斯文的份上,莫要見怪。”原來是那邊的文人騷客有人過來搭訕了。
假公子雖然不喜人多,那面的騷人已經(jīng)過來了兩個,都是端著酒杯,一步三搖,風(fēng)度翩翩。蕭守仁見到有點(diǎn)惡寒,心道人家可能是女人,你們卻是實(shí)打?qū)嵉哪凶樱呗肪谷灰部梢赃@么**。
另外一人臉相單薄,瀟灑的風(fēng)吹下都能飄走,卻是徑直錘子般坐了下來,抱拳道:“在下朱逸群,對兄臺很是投緣,也想請教兄臺地大名。”
蕭守仁知道他們都已看出眼前這位是個雛兒。一口一個兄臺的叫著,無非是想占占便宜。想起當(dāng)初梁山伯看不出祝英臺的女兒身,一種可能就是祝英臺人長的不咋滴,實(shí)在讓男人不敢往女人身上去想。
另外一種可能就是,梁山伯也和這流產(chǎn)豬一群一路貨色。
“我家公子的大名豈是你們隨便問的。”丫環(huán)大聲道。
假公子微微皺眉。“我們萍水相逢,轉(zhuǎn)瞬散開,這名字,不說也罷。” шшш?ttКan?c ○
朱逸群突然道,“既然都是文人,不如吟詩作對如何?若是才情一般,也就不用報名了?”
“如此也好。”假公子勉強(qiáng)說道。
流產(chǎn)和豬一群擠眉弄眼,洋洋得意。顯然都是有點(diǎn)墨水,卻都是假裝謙遜道:“不才才疏學(xué)淺,還是公子和這位兄臺先請。”
假公子目光又盯到蕭守仁身上,“既然如此,你先來吧。”
蕭守仁苦笑道:“在下并非文人,這作詩地活兒還是免了吧。”
朱逸群和劉燦都是大笑,“兄臺看來種田出身,竟然把作詩比成苦力活,也是別致。”
“不行,一定要作詩。不然罰酒一杯。”假公子見到朱逸群和劉燦嘲笑,居然不喜。她初始來找蕭守仁,不過是想試探下自己女扮男裝的效果,可是和蕭守仁打個對面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詫異。
蕭守仁說不上風(fēng)流倜儻,但是面部極為有個性。說穿了就是極有男人味道。挺拔的鼻子,粗重地雙眉,刀削般的臉頰,厚重的雙唇,最讓人心動的就是他有一雙多情地雙眸,望向人的那一刻,只有坦誠寬容和友好,讓人興不起敵意。
她是官家女兒。見多了市儈騷客,驀然見到蕭守仁這種男人,倒是陡升好感,見到豬一群和流產(chǎn)以才欺人。只是恨的牙關(guān)癢癢的,恨不得咬他們兩口才解氣,這衣飾可以去買,可這文采卻是買不來,所以只盼蕭守仁能力壓二人,為自己出口悶氣。
蕭守仁想去端酒認(rèn)罰,朱逸群嘲笑道:“原來兄臺只能效仿牛耕馬飲,別的倒是一竅不通。這位兄臺,既然他吟詩是不行了,你不如上那面一敘如何?”
那面桌子上的騷客早就轉(zhuǎn)過來,狼遇上羊般的熱情。蕭守仁目光一掃,見到那些騷客的丑態(tài),不由皺眉。
目光閃動間,見到里座有兩人雖是同桌,可也連連搖頭,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兩人一在而立之年,面白無須,另外一個臉色黑色,嘴唇緊閉,也和蕭守仁一樣厭惡的表情。
蕭守仁收回目光,見到假公子滿臉通紅,蕭守仁倒是有些于心不忍,收回手微笑道:“在下也不才,作詩那是不行,不如拋磚引玉的先來一首,萬請不要見笑。”
朱逸群和劉燦眼中一抹驚詫,假公子卻是用力一拍桌子,大聲叫好道:“好,好一個拋磚引玉,只是這四字說出,足見兄臺地高明謙遜,不似某些人半瓶子醋,晃晃也沒有多少。”
她這一番奉承,整個樓上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盯著蕭守仁,蕭守仁哭笑不得,猶豫下說道:“那在下就作一首?”
“我們洗耳恭聽。”朱逸群和劉燦都是帶著嘲弄,不信蕭守仁還能說出比拋磚引玉更高明的話來。
蕭守仁略微沉思一會兒便開口而來:“商城一點(diǎn)大如拳。”
“哈哈哈,商城這么大的一座城池竟然被你個種田的說成是只有拳頭大小,這不是胡扯嘛!”豬一群一聽這頭一句就笑的不成樣子了。
流產(chǎn)也在旁邊放肆的大笑,那邊的那桌子文人騷客更是夸張,只有兩個人默默注視蕭守仁,其中那個拿著玉簫的更是沖著蕭守仁點(diǎn)了點(diǎn)頭。
假公子本來若有期待,聽到蕭守仁作詩胡扯的驚人,大失所望,壓低了聲音對丫頭說,“趕快作首詩出來,不然今天不準(zhǔn)吃飯。”丫頭苦著臉,“公子,你讓我作詩,我還不如不吃飯。”“你作詩不出,那我就餓你半個月。”假公子怒聲一句,丫環(huán)已經(jīng)面無人色。
蕭守仁并不理會這群人的笑聲,繼續(xù)吐出了第二句:“天下風(fēng)云此中天。”
這句一說出來大家笑聲就小了很多了,前一句是很不著調(diào),但是第二句一出來就合情合理了,人家那是用天下的大局觀來作詩的,那商城跟天下比起來當(dāng)然是很小很小的啦。
蕭守仁微微一笑踱著步子走到?jīng)_自己微笑的那男子身邊摸起那玉簫慢聲慢氣的念到:“商城一點(diǎn)大如拳,天下風(fēng)云此中天。醉倚高欄憑欄望,玉簫吹徹洞龍眠。”
蕭守仁剛念完就發(fā)現(xiàn)這兩桌子的人都呆住了,假公子呆住了,丫頭呆住了,流產(chǎn)和豬一群呆住了,玉簫公子呆住了,文人騷客呆住了,都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