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
緊接著命令之后就是鋪天蓋地的長矛奔刺過來,勢大力沉,雖無利箭般迅疾,但是勁道卻是更讓人難以阻擋。兩隊兵士以箭阻擋敵陣,射完一輪后不再拉弓,迅即地散到兩翼,第三隊兵士卻是縱馬急沖而來,厲喝一聲,順勢擲出了手中地長矛!長矛出手,空中光影縱橫,擲出長矛地兵士卻是‘嗆’的聲拔出腰間地長刀,等候將軍的下一個命令,神色凜然。
兵甲鏗鏘中,人馬喝嘶聲不絕于耳,半空中光影縱橫,殺氣彌漫,紅霧凄迷,將場中之人臉色映照的蒼白迷惘。光影仿佛死神的手臂,猙獰狂笑中,半數馬賊已經被取去了性命。
馬賊狂風般的攻勢被官兵的三撥反攻瓦解成無形,雖沒有哭爹喊娘,也沒有大頭領的命令,卻是忍不住的勒馬倒退想逃。
李靖再喝一聲,發(fā)出了第四道命令,“沖!”
他命令簡潔有力,顯然是要歸功平日的訓練有素,他立在當場,有如戰(zhàn)神般的凜然,只是每一個命令都是得到所有禁衛(wèi)的無條件執(zhí)行。主將雖是不動,卻如定海神針般讓兵士心中定然。
這幾次指揮已經是取得了很大的勝利了,這百來個馬匪現在只剩下聊聊那么幾十人而已,大家都是振奮不已,剛才還有些害怕,但是現在己方一人未傷就已經是把這伙馬匪解決的差不多了。
緊接著著沖鋒之令后,是方才散開的騎兵迅疾的匯聚,前兩隊順勢左右兩翼掩殺,第三隊兵士變成正面沖鋒,長聲呼喝中,矛頭閃爍,腰刀泛寒的分三路向馬匪們殺了過去。
蕭守仁和史瞿都已經看的目瞪口呆,這才明白草莽打斗和真正疆場訓練有序的作戰(zhàn)大有區(qū)別,打斗是誰的武功高強誰老大,可疆場是誰的力量擰在一塊誰老大!蕭守仁見到前方李靖坐鎮(zhèn)其中,只憑幾個命令和手中混鐵槍的指揮就讓陣型變化莫測,卻是井井有條,有如武林高手出招般飄逸不羈卻又節(jié)奏鮮明,又如潑墨山水般揮灑豪放卻又淋漓盡致,瞬間有些明白前幾日懵懵懂懂的教道軍紀嚴明四個字。
如果說幾日前李靖還不過是教他領軍打仗的理論基礎,這次卻是借鏖戰(zhàn)草上飛之際將戰(zhàn)法精髓精確的展示在蕭守仁的面前。
他可如李靖般的鎮(zhèn)定,可是他不能讓以后的手下和現在李靖統(tǒng)領的禁衛(wèi)一樣沖鋒陷陣,只因他做不到令出如山四個字。
數百兵士散聚有序,從方才的布陣,保持距離,長箭遲滯敵方的行動,到突襲反擊,長矛割裂對手的陣型。到主力完成攻擊,這所有地一切一切,都已經算是發(fā)揮了三百騎兵勁弓長矛的巔峰之力。草上飛雖然看起來勢不可當,在李靖的分割切化下居然變的紙糊一般。在這種梯隊交叉進攻中,所有的兵士都在作戰(zhàn),匯成的力道銜接的天衣無縫,碧海潮生般錘錘砸在草上飛最脆弱的部位,草上飛不再是狂飆颶風,轉瞬間已經變成了輕煙般。開始四散飄逸。
草上飛他們終于等到了官兵進行他們向往中的短兵相接,可是馬匪已經無心戀戰(zhàn),大頭領第一次遏制不住手下地退卻,無奈勒馬倒轉向后狂奔。他敗的實在不甘心。他甚至沒有出招過,李靖根本不給他出招的機會!
戰(zhàn)場上縱橫捭闔,兵甲錯亂,李靖只是手持混鐵槍。卻是少有動作,任由長矛利箭呼嘯而過,凝立陣中,單憑這份鎮(zhèn)靜。就讓眾禁衛(wèi)佩服的五體投地。
只是大頭領轉身敗逃,李靖終于有所行動,縱馬前行。發(fā)出了第五道命令。追!
他從交鋒到追擊一共只說了五個字。卻是已將草上飛打地七零八落,三百兵士居然無一損傷。只是草上飛卻已經丟了大半的人手!
李靖追字出口,連人帶馬已經到了隊伍最前,他一馬當先,眾兵士緊緊跟隨,卻無一人超越李靖的馬頭,李靖縱馬奔的不算最急,卻是帶隊緊緊地跟在草上飛后面不遠,轉瞬已經沖出了數里。
蕭守仁頭一回沒有出手,他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出手,這種交兵雖然不過數百人,卻遠比他當初千軍之中還要慘烈的讓人心悸。只是李靖帶隊追了出去,蕭守仁這才醒悟過來,帶領顧葳蕤他們一群人跟在后面,只怕有變。
大頭領怒不可遏,他縱橫草原數年,從來沒有如此狼狽的時候。上次就算敗給歷山飛,也是因為敵手施展暗算,可就算那樣,對手也沒有因此討好,同樣死傷不少,這次前來行劫使節(jié)團,本來以為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有想到使節(jié)團的正副使節(jié)是哪個他還沒見過,就被對手殺地落荒而逃。
聽到身后蹄聲陣陣,對方并不舍棄,大頭領抬頭向遠方望過去,怒從膽邊升,突然大喝一聲,“回轉,殺!”
本來他喝令一出,眾馬匪就應該圈馬回轉,殺對方個回馬槍的。這招他以前也是經常使用,往往會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可以前都是詐敗,這次卻是真逃,眾馬匪難免有所遲疑,勒馬之際,見到大頭領已經向回殺去,一些人還是踟躕不前,另外一些手下卻是畏懼大首領地手段,只好跟隨。
大頭領本來不是這么沖動之人,他也早就過了沖動地年紀,可李靖不緊不慢地緊追不舍卻追出了他滿肚子的火氣,他這刻不顧一切只有一個念頭,搶不了使節(jié)團,卻要殺了這個讓他慘敗地大隋官兒!
他勒馬回轉,向回飛奔不過剎那的功夫,兩隊相沖,彼此臉上的毛孔都是可以見到,大頭領帶隊計算著距離,臉上黑巾遮擋,眼中卻是流露出刻骨的寒意。李靖見到馬匪回轉,鐵槍一揮,沉聲道:“止。”
三百騎兵有令必行,有禁必止,李靖勒馬停下,三百騎也是不約而同的勒馬,齊整的動作讓人心寒。眼看眾馬匪反沖過來,李靖神色不變,再揮鐵槍,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個字,“射!”
他指揮士兵就和他對敵一樣,只肯用最少的力氣達到最好的結果,這個距離在他眼中來看,不射箭殺敵實在是浪費。
眾兵士早就挽弓搭箭,羽箭飛蝗般射出,前方又是慘叫連連,人馬墜地,刀甲鏘鏘,瞬間鮮血染紅碧草黑土,大頭領雙目盡赤,厲喝一聲,人卻從馬背上飛落,滾到在地,幾個急轉,躲過凌空的利箭,已經到了李靖的馬前,大喝一聲,長身而起,一刀向李靖劈了過來。
射人射馬,擒賊擒王,大頭領雖然是賊,可是知道殺了李靖,就極有可能扭轉頹勢。這人就是騎兵。
更像是騎兵之神,只是無論神鬼,他都要殺,他這一之力,幾乎到了無堅不摧的地步。
他覺得自己這一刀下去,大隋將領之中,只要不是張須陀在對面,他當能一刀斬之。他從來沒有見過李靖。這人更和他印象中的將領沒有一個吻合,就是這樣一個無名之將,他沒有理由殺不得!
大頭領飛縱而起,有如蒼鷹般地高高在上,長刀劈過,宛若晴天閃電般的快捷猛烈!
李靖瞇縫著眼睛,嘴角一絲譏誚,輕叱一聲,出槍直刺而出。他出槍的招式平和中沖,看起來并不迅疾華麗,只是大頭領單刀離李靖頭頂還有一臂距離之時,他的長槍已經刺到大頭領的胸口!
大頭領胸口鮮血那一刻差點冰凍凝結。他從來沒有想到此人的槍法居然如此高明。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李靖只是揮槍直刺而來,無任何招式變化。他竟然無法躲避!
聲在耳邊,槍到胸前,這是什么功夫,這又是個什么樣的人?
大頭領念如電閃。卻是揮刀急格,“當”的一聲響,刀槍相交。火花四濺。混鐵槍槍桿也是鐵鑄。他長刀雖利,全力之下卻是奈何不了長槍。李靖馬上穩(wěn)如泰山。長槍去勢不變,重重的刺在大頭領地心口。
李靖算無遺策,輕松擊潰馬匪后,本來想要誘殺馬匪的頭領,見到他飛身撲來,倒是正合他意。他簡簡單單的一槍刺出,看似樸素無華,卻在大頭領的力盡招老之際出槍,本算定一擊必殺,可長槍刺中那一刻才覺得有些詫異,“當”地一聲響后,大頭領胸口“咯”的一聲響,陡然塌下去,仿佛胸骨折斷,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他威猛的一槍沒有刺穿大頭領的胸口,大頭領卻借一槍力道整個人倒飛而出,躍上一匹戰(zhàn)馬,倒騎而去。
李靖人雖少言,卻是一點不笨,轉瞬明白過來,不由暗叫可惜,他蓄力一刺直奔大頭領地要害,卻沒有算到以大頭領這種高明武功之人,竟然也在胸口放了護心鏡之類的防備。他方才隨意一槍都能讓大頭領重傷,可這致命一刺反倒沒有殺得了大頭領,倒也是相當意外。
只是大頭領雖退,李靖卻是不肯放過他,長槍一揮,當先追了下去。眾禁衛(wèi)見到李靖一槍破敵,舉重若輕,都是精神大振,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