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守仁用行動告訴楊積善,他的猜想沒錯!
“咔嚓!”
這聲清脆的聲音不是有人嗑瓜子發(fā)出來的,這是骨頭被硬生生折斷時發(fā)出來的,因為在這之后還有楊積善鬼哭狼嚎的叫聲。
“我說、我說、我說、、、”楊積善這會兒已經(jīng)是淚涕泗流了,與美貌臉面還有疼痛相比,楊玄感的吩咐已經(jīng)是個屁了,不,屁都不是了。
蕭守仁很滿意自己手段的結(jié)果。
黎陽城中燈火通明,兵甲林立,守城大將楊志欽更是全身戎裝,手扶寶劍不敢松,緊張的氣氛讓黎陽城中的空氣都憑空黏稠了許多,讓人喘不過氣來。
壓力都是來自城外,來自城外那些燈火!
自黎陽城頭便能看到城外遠(yuǎn)處的燈火,一夜未歇,甚至明亮。
那是陳秣大軍駐扎的地方!
相隔十里,可是燈火卻是依舊那么清晰,陳秣是要連夜攻城不成?
正是因為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楊志欽一晚上沒有合眼,絲毫不敢放松。
可是他哪里又知道,這只是因為某人的到來而徹夜燈明呢。
蕭守仁到了,已經(jīng)在陳秣大營里了。
這是蕭守仁第一次見到陳秣,在遼東的時候來去匆匆,竟是無緣會面,兩人相互細(xì)細(xì)打量,眼中都是贊賞。
陳秣已然是五十開外了,胡子也有些花白了,眼角的皺紋比之張須陀還要多上倆絲,手掌里的老繭告訴蕭守仁,陳秣絕對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老人,要不然楊廣也不會讓陳秣帶重兵圍困這黎陽啊。
楊廣已然回轉(zhuǎn),陳秣便是急先鋒。
“蕭大將軍果然是如傳說中那樣,年少有為啊,我大隋有蕭大將軍如此英勇人物,實在是我大隋之福啊。”如果說聽聲音的話,蕭守仁絕對想象不到,這么響雷一般的聲音竟然是從自己身前這副不甚偉壯的身子里發(fā)出來的。
面對陳秣的夸贊蕭守仁臉都沒有紅一下。
都說禮尚往來,意思就是說人家夸你的時候你應(yīng)該回夸人家一句,要不然的話以后都沒人愿意夸你了,因為你不知道往來的含義。
蕭守仁不是吝嗇的人,幾口唾沫的夸贊還是舍得的。
“將軍夸贊愧不敢當(dāng)啊,將軍才是我大隋的頂梁柱啊,今日得見將軍,實在是守仁三生之福分啊。”
收到蕭守仁的回禮之后陳秣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深了,沒有人不喜歡被夸。
“當(dāng)?shù)闷穑?dāng)然當(dāng)?shù)闷穑鞘拰④娔愣籍?dāng)不起,這年輕一輩里還有誰能當(dāng)?shù)闷穑俊标愶魃锨按笮Φ溃瑫r伸請蕭守仁入主帥大帳:“蕭將軍一路奔波,里面請!”
蕭守仁兩世為人,見到陳秣這么爽朗的笑容之后便明白,這陳秣是個豪爽的漢子,值得深交。
“將軍請!”蕭守仁笑著推辭,要陳秣先。
一番推辭之后二人一同進(jìn)了大帳。
大帳里面已然是美酒佳肴,擺滿桌案,就等開席了。
開席之后陳秣為蕭守仁介紹自己帳中的參將謀士,蕭守仁微笑著一一和眾人打招呼,陳秣手下的人也是微笑著回應(yīng),即便是心中有不服氣,即便是心中不以為然,可是面子上的功夫還是做足了。
一番觥籌交錯之后這才進(jìn)入正題。
“陳將軍,黎陽城還需幾日可破?”蕭守仁很直接,一語便是直奔主題而去,絲毫不委婉。
陳秣被蕭守仁這么直接的問題給愣了一下,之后便是皺起了眉頭。
這黎陽城糧多墻高,易守難攻,豈是說破就可以攻破的。
陳秣雖然沒有說話,可是他手下的眾人卻是不服氣了,一個個都瞪著蕭守仁,一副要生吞活剝了蕭守仁的模樣,有的甚至已經(jīng)是站起身來了。
沒有理會眾人的表情和動作,蕭守仁依舊是在桌案前自篩自飲,就像是在自家庭院一般。
越是如此,眾人的憤怒便越大。
這時候只看陳秣怎么回答了。
“陳某慚愧,愧對陛下恩典。”陳秣的話不對,也不為自己辯解,輕輕地抬頭看著蕭守仁,那雙眼睛里什么都沒有,很是平靜。
蕭守仁笑了。
“黎陽城城墻入天,易守難攻,糧草高筑,自成一國,將軍沒有攻下來也是正常事情,何須如此,陛下知道也是會理解的。”
直到蕭守仁的笑聲出來,場中的氣氛才有所緩解,大家也明白蕭守仁不是來找茬的。
陳秣的下屬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蕭守仁還是朝廷的右驍衛(wèi)大將軍,如果真的和蕭守仁撕破了臉,一點好處也沒有。
雖然蕭守仁這么說了,也笑出聲來了,可是陳秣確實皺起了眉頭。
“將軍此來是?”說完之后還看了坐在蕭守仁身邊的穆羽等人一眼,陳秣心中已然是有了想法,只是還不敢確定而已。
蕭守仁又喝了一口杯中美酒,慢慢抬頭看向陳秣,笑了笑說道。
“蕭某領(lǐng)兵五千,憑君調(diào)遣,共破黎陽,剿滅反賊。”蕭守仁額聲音很慢,一字一句,話不多,可是費(fèi)時卻多。
邊說邊打量眾人的臉色,一圈環(huán)顧之后蕭守仁又看向陳秣。
陳秣低沉不語,他不知道蕭守仁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原來如此,多謝將軍相助,可是這黎陽城城墻高筑,非是一般城池,老夫率兵五萬,圍困多時,還是奈何不得它,將軍這五千兵馬實在是、、、”陳秣的話沒有說完,雖然沒有說完,可是這話中含義已然是躍然紙上了,是個人就聽得明白。
我?guī)е迦f的兵馬都攻不破這城池,都奈何不得它,多加上你這五千兵馬又能怎樣呢?
這話明顯有小看蕭守仁的意思,穆羽在一旁緊了緊拳頭,就要發(fā)作,站在蕭守仁后面的黑大個也是上前一步,準(zhǔn)備有所動作,都被蕭守仁一個眼神制止了。
“我只帶了五千,這自然是不夠的,可是加上別人的就不同了。”蕭守仁淡淡地說道。
陳秣心中一喜,難道還有援兵?
大軍一到,即便是用人堆上去也定能把黎陽城破了,雖然損失會大點,可是這還是值得的,因為黎陽城里的東西值得。
蕭守仁見到陳秣的表情之后笑了笑,然后繼續(xù)說道:“不知道再加上楊玄感的三萬兵馬夠不夠?”
陳秣正端起一杯酒往肚里灌,猛聽到蕭守仁這話之后一個沒把握住,直接就被嗆到了,身后的小將在陳秣身后拍了拍這才好轉(zhuǎn)過來。
“蕭將軍可是消遣老夫!”陳秣有些生氣了,本以為是有援兵,沒想到卻是楊玄感的人馬。
蕭守仁沒有自辯,他還是微笑著喝酒吃菜。
見到陳秣生氣了,陳秣手下的眾人也生氣了,只有一人除外。
這人生的白面冠玉,一襲白衫,三十左右,一直微笑著,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過蕭守仁。
蕭守仁也早就注意到此人了,自己進(jìn)來之后這人的目光便是沒有脫離過自己,想想自己被一個男人盯著看了這么久,蕭守仁光是想想就發(fā)抖,這人該不會是從背背山上下來的吧?
為了讓自己舒服一點,同時也想看看這人是不是真如自己想的那樣不凡,蕭守仁伸出了手,指了指那個中年人。
“閣下似乎知道蕭某在說什么?”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那個中年人。
中年人安然地享受著眾人的注目,一點也不慌張,甚至還有點笑容浮現(xiàn)了出來。
一步,兩步,三步,中年人站了起來,徑自往中央走了三步,這才停了下來,環(huán)顧四周眾人的神情,對著蕭守仁和陳秣拱了拱手。
沖陳秣拱手的時候陳秣點了點頭道:“玄成,有話但講無妨。”
得到陳秣的允許之后那被稱作玄成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來到蕭守仁的跟前。
“將軍可是想要來一手借尸還魂的好戲?”
聲音很淡,很輕,可是到了蕭守仁的耳中就不一樣了,這無疑是一個響雷,他也沒想到這中年人這么靈敏的心智,一下子就看出來自己的打算了。
“哈哈哈,沒想到陳將軍麾下竟然還有這等人才,佩服,佩服。”蕭守仁撫掌而笑,端起酒杯站了起來,走到那中年人的桌案前,同時端起桌案上的酒杯,遞給那中年人。
“玄成先生,可否共飲此杯?”
中年人沒想到蕭守仁的反應(yīng)竟是這么的大,而且還親自給自己遞酒杯,自己在軍中雖說地為不低,但也僅僅只是陳秣手下一個謀士罷了,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待遇,何曾有過這番遭遇,一時間竟然懵了,是接過酒杯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陳秣看出來中年人的為難之處,他知道玄成是怕自己不高興,所以也站了起來,舉起酒杯。
“玄成,蕭將軍要和你喝一杯,那是你的福氣啊,你能得到蕭將軍的賞識,老夫也為你感到高興啊,來,大家共飲此杯。”
陳秣話音剛落,大家都端起了酒杯,說著干杯啊諸如此類的話語,觥籌交錯,完全把剛才的話題掀過去了。
蕭守仁杯酒下肚,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陳秣一眼,陳秣報之以微笑。
這頓飯吃了莫約倆個時辰,一直到大半夜才散了。
雖然散了,可是還是有那么幾個人一直留在桌案前不曾走開。
蕭守仁沒走,穆羽沒走,玄成沒走,陳秣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