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早上雖然有著暖日,但是時不時地還是會刮過來陣陣的涼風,秋風一過樹杈上的殘葉便在半空中翩翩起舞,蹁躚落地。
蕭守仁想看看李淳風的預(yù)言是不是真的那么準,所以自己過去搬了個小凳子坐在李淳風的旁邊,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完全是開放式的聊天。
李淳風錯了。
他說那有著身孕的婦人一盞茶后準到,可是辦盞茶的功夫剛過那婦人便已經(jīng)挺著個大肚子往這邊張望著過來了。
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所以在老遠蕭守仁便已經(jīng)注意到那大肚子了。
“李老弟啊,看來你說錯了啊。”蕭守仁笑著說道。
李淳風不解,自己剛才和蕭守仁正聊著算命卜卦的事情,自己在這方面可是大師級別的人物啊,他竟然說自己說錯了?
“啊?蕭大人怎么說淳風錯了呢?這都是淳風的師傅交給淳風的啊,不會錯的啊。”李淳風皺著眉頭說道。
很明顯,李淳風根本就不知道蕭守仁在說什么,不過這也難怪他,因為他是背對著那婦人的,根本就沒見到那婦人正往這邊趕過來。
“呵呵,李老弟誤會了,我并不是說你所說的算命卜卦之法錯了,而是你剛才說那婦人一盞茶之后必到這句話錯了。”蕭守仁擺了擺手,然后笑瞇瞇地對李淳風講道。
李淳風聽到這話之后那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來。
“這才半盞茶的功夫而已,怎么就能說淳風錯了呢,還得繼續(xù)看下去才是啊。”李淳風笑著說道。
“不需要看了,你說一盞茶,可是現(xiàn)在才半盞茶,人卻已經(jīng)來了!”蕭守仁拍了拍李淳風的肩膀。
李淳風感覺到蕭守仁拍自己的肩膀,更聽到蕭守仁的這番話,不由自主地轉(zhuǎn)過頭來,順著蕭守仁的指向望了過去,果然看見那天的那個孕婦正往自己這邊趕過來了。
“呵呵,蕭大哥要這么說的話那么淳風也只好甘拜下風了,淳風確實是講錯了。”李淳風有些無語地說道。
蕭守仁笑著點了點頭,一副你本來就說錯了的樣子。
那婦人在老遠就看見李淳風那算卦的布幡了,于是步子也邁得更大了。
蕭守仁心中在暗暗猜測這婦人來的目的,是靈驗了呢還是沒有靈驗?zāi)兀?
很快,蕭守仁一下子就排除了不靈驗的推想,因為孩子還沒有出世啊,如果說不靈驗的話又從何說起呢?只有靈驗了,孩子的爹這刻已經(jīng)不在了所以才會跑過來嘛。
等到那婦人離蕭守仁他們比較近了之后蕭守仁就越發(fā)的肯定自己的猜想了,因為那婦人的臂膀上面用針別著一塊黑布紗,雙眼通紅,悲憤莫名。
看到這身打扮這樣的表情,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了。
果然,這家應(yīng)該是死了男人了,應(yīng)驗了李淳風的卦,這會兒過來不知道是要鬧事呢還是給卦金呢?
蕭守仁心中想著這女人是不是過來給卦金的,可是看到那悲憤的神情之后就否決了,這時代的婦人,一個沒有讀過書的婦人,不明事理的婦人,在死了男人之后你覺得她還會講理?
不出所料,那婦人在隔李淳風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就開始發(fā)飆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淳風,嘴中痰沫紛飛,直往李淳風走過來。
坐在李淳風旁邊的蕭守仁頓時間感到壓力很大,那大肚子的偉岸身影速度變大,蕭守仁趕緊站起身來,生怕自己坐著會被她的身影所覆蓋住。
“你個死算卦的!臭算卦的,挨千刀的,都是你啊,要不是你亂算亂講話的話我家男人怎么會死啊!你賠我男人啊!你賠啊!”這么一番大喊之后迅速就吸引了眾多的看客。
這些人不乏好奇心,全部都圍過來看熱鬧,想看看這是怎么一回事,有的人發(fā)現(xiàn)的比較晚,只聽見這大肚子在那大喊賠他男人,心中就很好奇,這年頭怎么還有人在大街上高聲大喊要男人的呢?
等到一打聽之后才明白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有的人已經(jīng)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的,上次爭吵的時候他們就在這旁邊看熱鬧,這次又碰巧趕上了,所以對于事情的始末是比較熟悉的,他們便在邊上充當講解的角色。
“這人怎么這樣啊,命是她自己找人家算的,這下子算對了還要人家賠,難不成要說假話騙她不成?”有人聽說了始末故事之后發(fā)著牢騷說道。
這句話說出了許多人的心聲,尤其是李淳風同學(xué),他聽到這話之后真的是有種沖出去拉著那人的手大聲說聲謝謝沖動。
這話音剛落就有人跳出來發(fā)表自己的不同意見,這個時候充分的顯示了言論自由以及言論民主。
“話也不能這么講,沒準是這算命的胡說八道詛咒呢,把這可憐的女人詛咒成了這個樣子,可憐啊,一個女人帶著還未出生的孩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中間有圍觀的婦人憐憫地說道,把全部的責任都推到了李淳風的身上。
李淳風聽到這話之后真的是欲哭無淚了,怎么會這樣子呢?自己明明是什么都沒做錯,怎么就成了詛咒別人丈夫的壞人了呢?她算卦還沒給錢呢!我才是受害人啊!
李淳風的心聲沒有人可以聽見,可是蕭守仁從李淳風那委屈的臉上讀懂了他那無奈加委屈,當時他沒有吭聲,他覺得這事情還得由李淳風自己解決。
別人也許可以幫得了一時,但是卻幫不了你一世啊,總有什么時候要學(xué)會著自己應(yīng)付問題的,應(yīng)付的晚,應(yīng)付的早總是有差別的。
“大嫂啊,這位大嫂啊,你男人沒了我們也很難過,可是這也不能怪我啊,又不是我弄死你男人的,這都是他的命啊,你不能把罪過加在我身上啊,我只是個算命的啊。”李淳風看見這婦人又哭又鬧的,一下子手腳也有些慌亂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怪你?不怪你怪誰?都是你這個挨千刀的,都是你害的我們母子將來沒有了依靠啊!你個挨千刀的!”那婦人卻是不聽了,一個勁的哭鬧就是想要吸引更多的人過來,然后把事情鬧大,這樣也就好讓李淳風賠多點錢了。
蕭守仁看見李淳風手忙腳亂的樣子之后便知道李淳風已經(jīng)是亂了方寸了,于是走到李淳風的旁邊,在耳邊問道:“李老弟啊,不能讓他這么鬧下去,這么鬧下去不是辦法,你也別緊張,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讓他明白事理或是知難而退。”
李淳風本來還以為蕭守仁會幫點忙的,慌亂的時候還不由自主的看了蕭守仁兩眼,可是蕭守仁坐在那一動不動,一點上來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聽到蕭守仁的話之后李淳風也不再那么緊張了,想著蕭守仁的話,在腦海中想了一下子之后又看了一眼那個婦人,看見那婦人一直喋喋不休一副決不罷休的樣子,心中實在沒底,只好又無奈地看著蕭守仁,希望蕭守仁能夠幫到他。
蕭守仁站回到原來的位置就看見李淳風那無辜的眼神又投向了自己,這眼神里面不僅僅是無辜還有那種求助的哀求,蕭守仁嘆了口氣,知道李淳風是被人幫忙幫慣了,以前有劉文靜幫忙現(xiàn)在又有自己如果哪天自己和劉文靜不在他身邊的話那怎么辦?
蕭守仁再次來到了李淳風的身邊,輕輕說道:“淳風啊,每個人做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即便今天我能幫你把這麻煩解決了,可是下次我和劉文靜大人都不在這呢?你怎么辦?有人的地方就可以算卦,算卦的時候就可能會有糾紛,有了糾紛之后就要解決糾紛,你應(yīng)該試著自己解決啊。”
聽到蕭守仁的話之后李淳風微微點了點頭,覺得有道理,自己不能夠永遠火災(zāi)別人的庇護下面啊,以前有師傅,后來有劉大哥,現(xiàn)在又多了個蕭大哥,可是這些人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自己身邊啊,自己終究還得靠自己解決問題啊。
想通了之后李淳風也就不在把希望全部放到蕭守仁身上去了,順著剛才蕭守仁給的思路想了下去。
看到那婦人近乎癲狂的模樣之后李淳風了明白了,這樣子的婦人已經(jīng)是很難聽得進去別人的話了,跟她心平氣和的講道理讓她明白事理這肯定是沒有辦法的,是辦不成的。
既然不能讓她明白事理,那么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那就是讓她知難而退!
當李淳風想到知難而退這四個字之后腦海中一下子就閃過了許多的念頭,能夠在卜算這一行混到像李淳風這樣子的人肯定是非常聰明的,只要經(jīng)人一點撥什么都是水到渠成的。
蕭守仁看著李淳風一直皺著眉頭,對那有著身孕的婦人的指責也是不太在乎,很顯然,那是在思考解決的辦法啊。
這皺著眉頭的神情并沒有持續(xù)很長時間,沒有用多少時間蕭守仁便從李淳風的臉上看到了他那招牌式的笑容。
“這位大嫂啊,既然你一味的說你丈夫是被我害死的,那么咱們就去見官吧!到時候好好說說你丈夫是怎么死的!”李淳風笑著說道。
這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寂靜,誰也沒有想到平時手忙腳亂的李淳風此刻竟是選擇了見官這樣子的辦法來解決問題!